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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争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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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里,皇帝想见谁,就见谁。
董萼对洒扫宫女存了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不想理解。
她用得着这么一五一十的,和自己说道么?
洒扫宫女在门外头,怯怯的说:“万岁爷每日都会来御花园,奴婢只是想在侧福晋这里待一会儿,没有别的意思。”
“你倒是打算的好。”董萼淡淡道:“对我这个素未蒙面的就敢说出这些争宠的心思,平日里,可见得是多有野心的人。”
“侧福晋又不是宫里的主儿,奴婢也没碍得着您。”
董萼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不是正巧应了那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想同她费嘴皮子功夫:“滚出去。”
外头的洒扫宫女一时被震慑住,灰溜溜的走了。
整个下午,董萼都在屋里头抄经书,直到她听到了外头来了一波人,是被宫女和嬷嬷们围着,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一根手指头都不出来的皇后。
她声音是俏生生的,带着不谙世事的欢快。听上去,说的是和福临吵架拌嘴的事情。
董萼下意识的皱眉头。
他身边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麻烦。就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除了,争宠,就是拈酸吃醋。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万岁爷的心思太难猜了,天天见,也没见他给本宫个好脸色。”皇后埋怨几句道,但今日慈宁宫的那些话,皇后是上了新,皇帝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嬷嬷,怎么才能让万岁爷在乎静儿?”
便有人道:“这奴才可不敢揣度圣意。那日,太后不也说了,这感情的事着急不来,皇后今日特意等着万岁爷,这份情真意切,万岁爷必定是会怜惜的。”
又不能太过刻意,皇后差遣人去折了红梅。等皇帝一到,她就抱着红梅站在那里,做个清冷佳人。
等落了日头,御花园里也是说不出的阴森。风吹起皇后脖劲边的一圈雪白狐毛领,她那娇嫩的脸,越来越不好看了。
再等小半盏茶的功夫,皇帝还是没等到。皇后怒了:“折个红梅都那么费力气,不是触了本宫的每头!”
身边的嬷嬷和宫女都害怕这位发脾气,把过错推到折红梅的那宫女身上去:“皇后娘娘,是那位呢。”
洒扫宫女抱着红梅,跪到地上,手指因红梅太粗,直接破了皮,鲜血淋漓。
“本宫认得你的。”皇后瞧着眼前的洒扫宫女,分外刺眼:“原来你在这御花园干活。可也是在等万岁爷路过啊?下贱的东西,也想懒□□吃天鹅肉,没门!来人啊!”
太监上前把她摁住,洒扫宫女的脚在地上折腾了几下,就没了气息。
嬉笑声,停止了。
董萼抄了一下午的经书,松了松经骨,看了一眼时辰,不早了。送她出宫的领路嬷嬷,怎么还不来?
她推了门出去。外头静悄悄的。
红梅的残枝,落在地面,被人踩了碾碎成泥。似乎那洒水宫女不在外头了,她转了一圈,没有寻人。
董萼觉得没必要去在乎洒扫宫女的话,九爷若是有半分喜欢她,早就给了她脸面,做了后宫的小主儿答应什么的。
还此处做洒扫宫女,可见九爷是不喜她的。
福临从乾清宫出来,顺着日落,就见到了参天雪松下的董萼,正仰着头,往天上瞧些什么。
他就停下脚步来。
因着她身份特殊,并没有安排宫女随身伺候。董萼披着大氅,人也轻巧的像是待飞走的蝴蝶:“不过话说回来,能给那宫女有了这样的错觉,其中必定是发生过什么事的。”
她在提起他?
福临忍不住脚步靠近过去。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从记忆里中扎乌黑发辫的小姑娘,真真切切成了眼前的女子。
他没她心狠,做不到,从前都和没发生过一样。
意识到这点,福临心情还挺糟糕的。
起了北风,浓郁的雪松,阴影打下来,挡住董萼大半天侧脸。她的目光从树上慢慢往挪,到了边上的井里,黑漆漆的水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走过去看,是一只女人穿的鞋!
她捂着嘴,惊叫一声,董萼冒了一身的冷汗。一道影子就到了她跟前!
福临攥着她的手腕子,远离了井口:“别看。”
这哪里能别看,董萼四肢百骸都是冷的,她先前已经见着了,的的确确是双宫女的鞋子。还不是新的,在那鞋面大拇指上的位置上,是还有个破洞。董萼有些结巴的说着:“公公!快去喊人来!或许人还有的救!”
董萼见没回应,身边的人冷静的很。她又出声叫着:“公公,还请您心心好。”
手里抓着的衣角,是入目的一片明黄。她才算是醒过神来,是他。
“你想让朕喊谁?”福临压低着嗓音,说:“这宫里,要处置个小宫女,比弄死只蚂蚱还容易。太监把人打死了往井口一丢,等他个五六日的,尸体才会泡发了水浮上来,要的就是一个死无对证。”
她听着他的话,不可置信。董萼:“那就见着一个人,在你眼前死了?”
福临拉着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发烫的嘴唇,捂上:“你现在这样喊出去,只会让自己往这件事里掉进去。谁会想到这宫女是怎么死的,只会记得是你董萼,看你运气有多好,能不能从这人命官司里,把自己撇出去!”
“万岁爷,可是死了个人。”董萼缓缓的说着,避开他的眉骨,薄唇,以及视线。
突然面对他这个样子。足足好长的时间,都接受不了。
“天真!”福临呵斥着她,更担心她会被有些人借机会利用:“动动脑子。你和这宫女又有什么关系,你可说的清楚么?”
“万岁爷,妾。”
董萼不敢去看那双深沉的眼,烫的在她心口上。
宫里的关系紧张,不是她一个侧福晋能拿主意的。这事她如何能不懂。
她心里不知是为了这死去的宫女发凉,还是这宫里杀人不见血,已经让这个皇帝麻木到的淡然了,他的病症,就是从这里来的么?
“侧福晋,您在哪儿?”
这时,传来了领路嬷嬷,找董萼的呼喊声:“侧福晋!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宫了!”
福临和董萼,均是一愣。
下一瞬,她想跑。
福临收紧的手,将她困在怀里,细白的手指在他的手背抠着:“万岁爷,放开妾。”
福临却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抬起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他不应。
瘦弱的人,倒了下去。
他的手指摸了摸她的小巧的小额,眸色暗沉:“你这样的人,朕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轻轻的将她平放在地上,帽子兜住了脸,再将她的双手笼在大氅下,仔细检查一遍。福临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那呼喊声,加减走进。
“侧福晋!您怎么睡在在这儿啊!”
领路嬷嬷上前,摇不醒董萼。
“何人吵闹?”福临从后头草丛里走出来,低声呵斥。
“给万岁爷请安!”
福临尽量不去看她素白的脸。领路嬷嬷搀扶着董萼,蹲了个安:“侧福晋不知怎么的,晕过去了!”
另一只手里,红通通的手指本攥着个瓶子,咕噜一声掉下来,碎了。
福临想,她或是是来给那洒扫宫女送药,想不清楚为何她连个陌生人都愿意施以援手,可到他这里,却是这般狠心。
他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眉宇间是怒意:“还不快把人扶进去,侧福晋识给老佛爷抄经的,若是有个好歹,看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交代!”
“是。”
经这么一闹,远处的太监也听到声音跑过来,咋咋呼呼的看了一眼井口:“万岁爷!这井里死个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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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亲王府,等了半天没见到侧福晋的马车,从宫里出来。
“被留了?”
“是,嫡福晋,宫里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可说明白,发生了何事,她才被什么被留下的?”
嫡福晋这几天正为董萼出风头,心里堵得慌。这皇宫里,看似是迎了坤宁宫的皇后,可八旗的内眷除夕夜宫宴的排位,那还是要慈宁宫的老佛爷点头答应才是。瞧着,董萼和慈宁宫走的这么近,怕不是要越过她这个嫡福晋去?
王嬷嬷提了一嘴:“不过,怕不是什么好事,一般后宫里是不留王府福晋的。要不要找人去打听打听?”
嫡福晋可不想为了董萼,去浪费这些人脉关系,随口应付道:“自然是老佛爷留人,那必定是重要的事情,我们去打听像什么话。”她还巴不得董萼惹了上头厌弃,被一棒子,打到泥泞里再也翻不了身。
“甭管了。”嫡福晋摆摆手,让王嬷嬷继续给她用膏脂,保养手。
“哎!”王嬷嬷应了一声,将厚厚的膏脂上了嫡福晋得手:“也不知道,那侧福晋是怎么保养的?还是说汉人的肌肤就比我们白皙,嫡福晋可要好好趁着王爷没回来,把自个儿从头到脚的养起来!”
这汉军旗的,是死是活,都和她们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