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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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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宫女死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让人撞见了,此人还是皇帝。
皇太后是知道皇帝的脾性,他看上去没事,实则是有事的!这回是难撮合他和皇后了,皇太后:“真是不知道,怎么会有皇后这么蠢的人!”
坤宁宫那位若不是自己亲侄女,当真是扇她两个巴掌。可打了她,就是动了科尔沁的脸面,权衡利弊皇太后只得把这事压下来。
“那侧福晋是个胆小的。”皇太后手里滚着珠串,叹上一口气:“留她在宫里过一宿,等明早,你再亲自跑一趟。”
皇太后是不把董萼放在眼里的,都是些奴才,有了慈宁宫的赏赐,该感恩戴德了。
但,样子还是得装的,显得慈宁宫和善。皇太后传话太医到跟前,一声阿弥陀佛,“那你费些心思照顾着,也去回了皇帝一声。年下过节,别为了个奴才动了气。”
慈宁宫的意思是,打算把这事翻篇了。
太医寻思着:“侧福晋是好造化!必定能早早好全身子!”
等太医走后,皇太后收起了慈眉善,气不过,落了一个茶盏:“皇后还想和皇帝亲近?这天底下哪个男人喜欢心狠手辣的妇人,她这样儿的无知,得不了宠怪的了谁?”
“会不会是。”老嬷嬷大气不敢出:“皇后觉得万岁爷心里人是那宫女?奴才心里也疑惑呢,万岁爷要是真不在乎,宫女前脚死了,后脚就到了,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皇帝上了心的,就算是阿猫阿狗,也得处置了。”皇太后眼中闪过狠厉。
“那皇帝身边,还留人盯着么?”毕竟乾清宫一举一动,都在慈宁宫眼皮底下。
“先缓一缓。”皇太后瞧了一眼老嬷嬷,骂道:“在皇帝心里留了怨恨的印记,还以为是哀家在背后里捣鼓,还是找些人盯着皇后吧!”
皇后还不知道自己被皇太后记仇了,她还在拈酸吃醋:“不过是死了一个洒扫宫女,闹了这么大的阵仗,还有万岁爷和那侧福晋又是怎么回事?”
老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起来,“皇后娘娘,以后可不敢胡说万岁爷心里有没有人了!万岁爷都说了没影子的人,您这不是没事找事么?更何况,慈宁宫那位也不喜欢你们两位有了嫌隙。要奴婢就算退一万步,就算皇帝心里惦记着那宫女,她不也是死在您手里?”
的确,皇帝是个冷清人,对男女那方面的事情,没意思。
哪怕,这宫里有了旁的妃嫔,按着这一回的事件,皇后一样能处置了!至于那个侧福晋,鹌鹑似的,被慈宁宫的小恩小惠安抚住了,比起她这个坤宁宫,皇帝最忌讳的还是慈宁宫。
晚上起了风。
乾清宫里静悄悄的,厚厚的一沓折子,福临一字一字的看,朱砂御笔,即可定人生死。
这事说起来挺玄的,皇帝都忙着没时间用晚膳,倒是过问了侧福晋的事。太医跪在地上:“侧福晋体虚,是比旁人更柔弱些,臣一定好好开个方子,让侧福晋进补一番,来年也是能养回来的。”
皇帝的表情看上去,没多大变化,嘴边却是应了一声:“朕知道了。”
董萼睡的不好,她闭着眼,屋内正静悄悄的。能察觉到身上已经被换了寝衣,是上好的贡缎,如波浪般贴着柔嫩的肌肤。
想醒过来,却被惊梦,满脑子混混沌沌。
福临从外头进来。
刚刚在乾清宫听太医回禀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是提起来的,偷偷来看她。
董萼睡得并不好,锦被里浮着一道婀娜的身影,睡得正香。
睡着的她,卸下了一身的盔甲,乖乖巧巧的。福临摩挲着手指,呵,睡得还挺好?他每晚都睡不着,她凭什么呢!
董萼感觉自己从后头被人怀抱着,用了力气,收紧了。
快要透不过起来了,嗓子眼里全是火,却喊不出一个响。眼皮好重,鎏金香炉里燃着安神香,被束缚的手臂,根本无法动弹。
那些个藏在看不到地方的恶意视线,缠上她的小腿,想要勒紧,让她今后都安分的做人。她的脚好痛,脖子也好痛。
冰凉的触感,从每一寸肌肤滑过。让她在睡梦中都起了冷汗!
福临摸了摸董萼的脑后,安抚着她:“嘘,别怕。”
她靠近过去,迷糊说了一句:“我好痛。”
福临呼吸一窒,原本是半抱着她,想起太医先前的话。他松了力气,一手拉了锦被盖在两人的身上,低着头问道:“哪里痛?”
她却拧紧了眉,只是依偎着他怀里,不说话了。
一时之间,屋内只听得到福临的心跳声,如梦境里的一轮月,落到自己怀里,福临是难以言喻的充盈感。
呼吸也是轻轻的。
不敢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的。
科她若是此时醒过来,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事,旁人干不出,但是董萼能。福临眉宇间是淡淡的笑意。
就想这么一直看着她的睡颜,守护她每一夜的梦。他想。
小小的手凑上来,他用心跳将它捂热。
福临满足这一刻的温馨。。
他抱了她一会儿,见怀里的人睡得有些闹腾。她平成性子挺静的,怎么一睡,就破功了:“乖了。”
福临长舒出一口气,可垂着眸子,看下去。先前董萼闹了一会儿,寝衣的口子拉下来了,她的肩颈纤长,露出一段锁骨来。
热气氤氲,有些烫人。
他什么都没有做,仿佛在少年时,只要看着这女人的脸,如花娇嫩,她眉宇间弯弯的弧度,就能融化他心中矗立的万年寒冰深渊。
“董萼,你真是个磨人的。”
这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隐约听到了响动,迷迷糊糊的想睁开眼,似乎是看到个人影,在手握着狼毫笔,在灯下写字。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等董萼醒过来,却已经到了五更天了。
外头的天还未大亮,却可以看清这屋子,并不是董萼在王府,住的那间破败的屋子。这里温暖,且是个照顾周到的,还给怕黑的人,燃着了一盏微弱的灯。
从床上起来。
她似乎也闻到了像是捂了一晚上的沉水香,气味太过熟悉,顷刻间,她就明白了些什么。
董萼披上衣裳,去开窗,想让屋内的气息散一点出去。
从窗户缝隙里,吹进一道冷风,将书桌上的纸吹落到地上。她弯腰去捡,一张,两张,是她这些日子抄出来的经,有些不太对劲。
印象里,自己似乎还没有抄到这里。
这字迹,乍一眼看还真像是自个儿的,但还要仔细的辨别,却又不太像。好像,每一笔结束的时候,多了几分凌厉。
“侧福晋,可是醒了?”
外头有老嬷嬷的声音,传了进来。董萼立马将纸压严实了,将那张藏到了最后头。
“嬷嬷,您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侧福晋,可怜见儿的,刚好些,又在抄写经书呢!”
董萼的手攥着纸的边沿,应的有些虚。
老嬷嬷的笑容,就显露出几分真:“老佛爷一直念叨着侧福晋,这不,就一大早的就让老奴给侧福晋送东西来了!”
一水成色好的的红玛瑙宝石头面,落到董萼眼前。是慈宁宫对侧福晋的皇恩浩荡,也是对那洒扫宫女的,命比纸薄。
老嬷嬷收了董萼抄写的经书,“侧福晋,不但人生的美,才情更好!”想要往后翻。
“嬷嬷,经书有灵。”
“那还是原封不动的放着,等到除夕送到祖宗跟前,才虔诚。”老嬷嬷连忙打消了翻看的念头,用黄纸封了。
抄经书的活干完,董萼也能出宫去了。
宫里死个人就死蚂蚱似。她可千万别犯了蠢,觉得九爷对她念念不忘,他根本是气不过,有人甩了他脸子。
她惹不起,躲着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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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眼就到了除夕夜这一天。
除夕宫宴上。
流转的宫灯的光扫过福临的眼,那往日里眼神里的不近人情,今日也都变得暖融融的。皇后想挨着皇帝最近些,被老佛爷一个眼神,给缩了回去。
很快王府里的几个王爷福晋都到了。
福临盼了了一晚上,董萼出宫后,才不过两日功夫。没见着她的面儿,倒是隔了很久似的,这回总算能见着她了。
福临瞥了一眼,襄亲王那边的来的人。
襄亲王的嫡福晋仗着是皇后的表亲,先上前来,是不太规矩。福临皱起眉头,见嫡福晋花枝招展的蹲了个安。
倒是皇后先问:“哎,你们府上的侧福晋没来啊?”
嫡福晋心说,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入宫抄了经书,连皇后都高看董萼一眼?这不是打她这个嫡福晋的脸:“侧福晋,她病了。”
那八成还是因为御花园的事,就这么胆小,皇后应了声:“哦,她这回活干的不错。老佛爷都赏她了,嫡福晋你对她也别太苛待了。”
嫡福晋哑巴吃黄连,觉得这位表亲,怎么什么话都收。但到底碍着身份应了,去给皇帝请安。可皇帝的声音冷的可怕,炸得嫡福晋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