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隐闻录》糖糖汨汨

3、母亲

　　“妈妈，妈妈，为什么窗外的那个老爷爷总是看着我们这里？”
　　深秋时节窗外一片萧瑟之像，除了随风飘落的残花枯叶并无人影伫立。
　　为什么？为什么女儿会继承自己如此一无是处的能力？
　　心中无声呐喊，床上的病重女人颤抖着将女儿紧紧抱入怀中，眼里带着绝望与母亲才有的坚定。窗外只有母女二人才能看见的老人扭曲着面容好像点燃的蜡烛一般开始溶化，还来不及掩去狰狞的诡笑，头发已经像蜡烛油似的一滴一滴淌下沿着面颊流过下巴，紧跟着额头、眼珠、鼻子……不消片刻整个人便消融干净没有残留一丝痕迹……
　　“落儿，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仿佛要把女儿嵌进自己的身体，母亲轻轻在她耳边起誓……

　　“哇～～～好大好漂亮的蘑菇啊～～～”
　　“你怎么把她也给带来了啊……”看着前面一蹦一跳好像小学生郊游的窦琉，辰汐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我也没法啊，自从上回的事情之后豆子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成了个标准的灵异狂热者，听说暑假我和你有活动，她就死缠烂打得跟来咯。”湮岚一脸的无辜样，心里也纳闷自己怎么就拿豆子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真是一物克一物？“喂，别去碰它，那是毒蘑菇！”
　　“也？好可惜啊……”窦琉蹲在蘑菇边上满脸认真劲，“晚上不能加餐了。”
　　“咳，咳咳。”其余2人不约而同的咳嗽起来。难道这家伙就只知道吃嘛？
　　“对了，轩轾怎么没来？这个活动可是她提议的啊。”湮岚转移话题不想再在蘑菇上面多做文章。
　　“那家伙前两天还在宿舍兴致勃勃的准备东西，突然家里来了好几个人以她眼睛还未恢复为由二话不说就把轩轾连带贝贝一起架回老家去了。”回想之前的情景辰汐忍不住想笑，身材高挑嘴巴又最会瞎掰的轩轾在家人面前居然跟个小白兔似的一点脾气也没有的乖乖回家了，“不过她说会想办法来找我们的。让我们别担心。”
　　“这样说感觉更让人担心了。”不客气的吐槽，湮岚多少也从辰汐那里知道了些轩轾家中的事情，“嗯……有些不对劲啊，汐，我们刚才好像来过这里了吧。”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原本一边闲聊一边前进也没有多加注意，可现在仔细观察周遭便发现风景根本一摸一样，“到底是我们迷路了还是这里的布局就这样？”
　　“好累啊，我们到底是去哪里呀？天都黑了。”窦琉也没了之前的精神头耷拉着脑袋坐到一边的石块上，“咦？这不是我刚才看见的毒蘑菇吗？我们怎么又绕回来了？”
　　她的话让另外两人越加肯定了想法。
　　“应该不是简单的迷路了。”四处察看过后，湮岚回到窦琉身边。
　　“看来我们是遇上了鬼打墙。”无奈扯出一抹笑容，辰汐心头暗叹，怎么自从认识这些家伙日子就过得一天比一天热闹了呢……
　　“呀～真的真的？那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一下从石块上蹦起，窦琉像闻见骨头香味的小狗围着两人乱转。
　　“应该是偶然吧？”辰汐与湮岚面面相觑互相安慰。必竟没有感觉到怨灵的阴气，而树林这类环境比较容易聚集游魂，特别是此处不知为何栽了不少槐树。
　　槐树俗称鬼树，这可以从它的字面就看出端倪，一颗木加一个鬼，合起来就是属阴易招鬼气。
　　“也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还是一切小心吧。”看了看四周，湮岚从口袋掏出符咒，“看来果然派上用处了。”
　　湮岚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将符咒一把扔向空中。
　　“轰～”
　　“哇～好厉害！”
　　“好吵啊……”捂着耳朵辰汐发现响雷过后面前一片清朗，“看来那本书你没白看呢。”
　　“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困住我！”面露得意，湮岚暗自庆幸自己真的有好好琢磨过那本‘道法大集’，“走吧，前面有灯光了。”

　　几人走近才发现那灯光竟是一片庄园所在，周围被树林包裹夜色之中看来让人感觉阴森抑郁。
　　“是……这里？”缩着脖子窦琉躲在湮岚身后小心翼翼的开口。
　　“嗯，地址是这里没错。”拿出字条仔细比对，辰汐确定她们的目的地就是此处。
　　“我越来越怀疑轩轾那家伙没安好心了。”脸皮频频抽搐，湮岚看着荒芜一片的周边，这座孤零零伫立的庄园实在太诡异了，“最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惜当大门打开的一瞬辰汐的心就掉到了谷底，这里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来应门的是一位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披肩的黑色碎发柔顺的伏在肩头好像一匹上好的绸缎，映衬女子姣好的面容白皙胜雪，特别是那双宝石般的眼眸镶嵌在面部闪着迷人的幽光给人洋娃娃似的不真实感，配上略带透明的白纱长裙又让人觉得空灵飘渺。总之，虽然是个大美女，却感觉不太舒服。
　　“呃，我们是之前联系过要借住的……”回过神辰汐认命的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怎么说。
　　“是叫轩轾的那个人的朋友吧，进来吧。”女子接过话，转身带几人进屋。
　　屋内灯火通明一片暖意，只是偌大的屋子却没有一点生气，死寂一般的宁静。
　　“我叫枫落，这里是我家老宅，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就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我才会过来小住。”没有回头枫落也知道后面几人的好奇，清丽的嗓音委婉动人。
　　三人各自咋舌，难怪，原来这么大个屋子就她一个人住呀，胆子还真大。
　　整个房子是2上2下的普通格局，底楼进门走廊之后是挑空的大厅，大小估计可以开个十几人的小型聚会，略靠后方是别墅常用的回旋式楼梯，之后则是隔开的餐厅，木质的阶梯配上屋里橘黄色的灯光看起来一切都有些迷迷蒙蒙的感觉。另外一边也就是书房、客房与厕所。楼上格局大体相同，只是少了客厅多了主卧，不过让人在意的是走廊尽头有着一间被锁起来的房间。
　　“这是我母亲生前养病的房间，不过她走后父亲马上就给上锁了。”看几人不停回头注视，枫落倒也大大方方的解释，只是其中夹杂一丝伤感。
　　知道触及了别人的伤心事，湮岚她们全都默默无言，但心里还是非常在意那间屋子，里面散发着奇怪的感觉，就连窦琉都被影响整个人显得异样的安静。
　　一夜无话，之后也同样平静的度过。只除了夜晚忽隐忽现却又从不间断的啜泣让辰汐与湮岚心头不安。
　　“这几日招待不周，还让几位委屈了。”晚饭过后枫落收拾着餐具突然寒暄起来。
　　“啊？啊，没有没有，根本没有的事情，倒是我们三个人一直在这里打扰，让您费心了。”帮忙一起收拾的辰汐明显一愣连忙摆手。这个枫落是个标准的自我型人物，来了几天她也从没想过什么略尽地主之宜带几人出去附近游玩一下，依旧我行我素的在庄园里游荡，现下这样热情的招呼让辰汐心中古怪不已。
　　“这里很久没这样热闹过了，真是怀念呢……”低着头洗碗，落下的碎发遮去枫落大半的面容，恍恍惚惚看不真切的笑容温婉华贵恰似一位贵妇。
　　“呵呵……”一旁擦碗的湮岚不知看出什么来愣愣的傻笑打哈哈，接着飞速拽上辰汐跑回楼上的房间。
　　“喂喂，你干什么呀湮岚。”一屁股陷进大床，辰汐莫明其妙的斜着眼睛看。
　　“你没发现枫落刚才好像换了个人吗？！”不可思议的盯着辰汐，湮岚可不认为这家伙会突然灵力短路。
　　“有吗？湮岚你是不是神经过敏啦？”没想到辰汐居然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反而还嘲笑湮岚。
　　“我的天……”夸张的一拍额头整个倒进大床，湮岚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大条了。
　　刚才厨房里的枫落表现出的根本就不是一个20出头的女孩会有的成熟，那神韵，是只有母亲辈的年纪才能历练出的雍容与祥和。可是却完全不带一丝生气整个人散发着死者的味道。
　　“睡啊睡～小宝贝～”
　　突如其来的歌声让湮岚与辰汐好像掉进冰窟浑身冷的没有一丝暖意。紧闭的房门也挡不住从走廊渗进来的一丝丝阴冷，那寒气逼得两人动弹不得只是呆呆的僵坐在床上。半晌之后，才感觉躯体有了热度，立马跳起来打开房门，这次，她们是彻底瘫倒在门边。那有如母亲低吟的歌谣，竟是从尽头的屋子传出的！
　　“轩轾……咱们没完……”铁青着脸湮岚咬牙切齿。
　　“看来我刚才果真迷糊了……”想起厨房一幕自己真的太大意了，“我们合计下明天如何行动吧。”
　　“嗯……”
　　她们，果然和平凡无缘。

　　“门还锁着，我们是不是还有时间呢？”看着依旧上锁的屋子，两人猜测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挽回。
　　“正午时分阳气最盛，现在枫落也不在，我们动手吧。”
　　虽然门上没有明显的痕迹，湮岚依然谨慎的在门把贴上驱邪符，与辰汐一同屏息拧开房门——
　　“啾——啾啾——啾——”
　　枝头逗人的鸟鸣合着阳光透过窗台笼进屋子照得一室温暖。衣柜、被褥都保持着整洁干燥的模样，除了人气这里应该没有做过任何变动。当然，也没有她们意料中的怨念之气。
　　“难道问题不在这里？”辰汐有丝迷茫，这里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之前的主人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我们先出去吧。”
　　两人退出屋子再次锁上房门。
　　屋里的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散发邪意的物品，干净的圣洁。可湮岚就是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具体是在何处。很多时候思绪就是这般模样，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让你摸不到够不着。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相对无语只是坐在客厅苦苦思索。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昨晚在内廊走动说明已经储足力量即将破茧而出，可她们现在除了那个屋子却是毫无头绪，究竟该怎么办？
　　食不知味的咽下晚饭，看着走去厨房的枫落，湮岚脑中那根连不上的混沌啪的一声接上了电。
　　“汐，快去那间屋子！”摔下话湮岚三步并成二步直奔二楼。
　　“怎么了怎么了？岚？你想到什么了？那里不是没有问题嘛？”跟在后头不明所以，辰汐发现自己对鬼怪不如以前那般敏感。不知是脖子里勾玉的作用还是寄宿其中的柳言的功劳。
　　“那屋子就是事情的源头！那里很正常，可就是太正常了才不对劲！”心急火燎的停下，湮岚拿出刻意带上的匕首凝望房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脑筋打结，辰汐干脆在门口问个明白。
　　“枫落说这里只有她才会偶尔小住而且这房间已经上锁，就算只有几年，我们看到的房间内部也实在太干净了。”深吸口气湮岚拿匕首划开食指，接着用血在匕首两面画上符咒。
　　啊的一声辰汐恍然大悟，的确，空关几年再怎么也不会是那幅光景，干净崭新的仿佛从未使用纤尘不染。

　　“你们终于来了？”
　　打开门的一霎满天阴郁犹如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的向两人袭来。踏前一步，她们就好像身处漩涡中心，风平浪静的让人无所适从。漩涡的核心——枫落，此时一脸的莫测高深。
　　“你到底是谁？”紧紧盯着枫落，辰汐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代替了她。
　　“哼～”还来不及回答枫落冷哼一声躲过攻击扭头从窗台跳了下去。
　　“追～”眼看甩出的符咒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嘭的炸开，湮岚立马翻身朝屋外追去。
　　“你太急躁了湮岚。”跟在身后辰汐忍不住责备了一句。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而且隐约觉得还有什么被遗忘的……
　　“一进去就被她的力量压迫的快窒息，条件反射的我就……”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湮岚也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
　　“她进树林里了，我们一切小心！”
　　在入口一个停顿，两人整整心绪谨慎的走了进去。
　　“靠，这什么玩意儿啊～”好容易找到枫落，湮岚被面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意外的在树林中心发现一个圆形空地，明显是才被翻新不久的地面散发着湿湿的土腥气。光秃秃的泥土上无规律的疯长不知名的植物随着夜风妖异的扭动枝叶隐隐绰绰好似活了一般。
　　“装神弄鬼。你究竟是谁？”现在在枫落身体里的好像就是鬼哦？这么说也不能说弄鬼了？啧～轻啐一声，辰汐再度发问。
　　“缚灵阵？！你想复活？！”看着周围一圈槐树再配上地面的植物，湮岚忽的想起曾在道法大集里看到的一个阵法。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知道。”又是那娴静的笑容，就如一个母亲看着孩子，“你会如何做呢？”
　　“窦琉！对了，窦琉去了哪里？”终于想起，从起床就没见过她人，现在如此大的动静没道理她会听不见。
　　“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嘛？”轻轻一挥手，树丛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不，千万不要！心底呐喊，湮岚后背不停冒着冷汗粘湿了薄薄的衬衣。终于那人走到空地完全暴露在月光的照射下。
　　“窦琉？！”辰汐惊叫着捂住嘴，她被控制了嘛？为什么看起来眼神呆滞好像娃娃一样？上次被附身并不是这样啊。
　　“她被催眠了。”低声解释，湮岚踏前一步正面对着枫落，“我不会让豆子变成你的容器。”
　　“呵呵，你可以嘛？”微微侧头看着湮岚，一直都如贵妇的枫落突然荡出一抹少女的纯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保护落儿，错了嘛……”
　　喃喃自语着在下一秒谁都无法看清的一瞬，一道白光从枫落体内窜出倏地扑进窦琉身体消失。
　　“不～～！”湮岚嘶吼，边跑向窦琉边咬破食指将血按上符咒快速贴上她额头、双肩与后背。
　　“嘭～”
　　才一贴完，符咒全部无火自燃眨眼成了灰烬。
　　“这是没用的，当我进来的一瞬那女孩就开始消失了。”窦琉的脸上浮起之前在枫落面上的雍容之色，“当这个阵势成形，这身体就永远属于我了。”
　　“救，救救她……咳，咳咳……”白光离体后就瘫倒在地的枫落悠悠转醒，抚着喉咙艰难出声。
　　“别动，你现在不能动呢。”扶她靠在树旁，辰汐小心开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我母亲……”闭上眼枫落痛苦的回忆，“我继承了母亲可以看见鬼怪的能力，但根本无法自保，母亲患病之后日日为我担忧，最后竟然舍弃往生只为保护我的安全。”
　　“这孩子只有每年夏天能力会特别厉害，所以我每年都在这里守护着她……可是，不知甚么时候开始我变得无法控制，开始想要做人，想要变为活生生、有血有肉可以自由行走在阳光下的生物！”接过话语祥和的面容一下子狰狞起来，“很快我就失控了，我不想枫落有事，你们就牺牲这个女孩吧！”
　　“我，决，不，会，放，弃！”
　　一字一顿的开口，湮岚摆好架势准备恶战。转头眼神示意，辰汐了解的点点头。
　　“那你们就当这缚灵阵的祭品全都给我留下吧！”清啸一声，窦琉合身朝湮岚扑去。
　　“五雷符！”
　　“柳言！”
　　“你给我停下！”挺身挡住窦琉，柳言一愣眨了眨眼，“怎么又是这家伙？上回不是干掉了嘛？”
　　“呃，柳言，这回是另外一个了。”在柳言身后，湮岚不好意思的解释。
　　“甚么？这家伙又给附身了？”一个高八度，柳言看着窦琉同情的摇摇头，“你这女娃儿真可怜，看来八字轻啊。”
　　“找死！”不明白这两人在说些甚么，窦琉知道面前妖鬼的厉害绝对先下手为强。一个甩头发丝根根如针似铁朝柳言激射而去。
　　“切，这招我也会！”衣袖后甩拂开湮岚，柳言往后一跃同时向前一低头发丝同样射了过去。
　　“叮～”
　　两股头发好像兵器在半空之中纠缠相持不下。
　　“啊～”
　　突然柳言整个人断线风筝一般从空中掉了下来，倒地后大口大口吐着青色的血液。湮岚与辰汐赶紧奔过去心中纳闷不已，没看到窦琉出手她们刚才的较量也是半斤八两，为何柳言会忽然受了重击一样伤势严重？
　　“你……你不是普通的冤鬼！”靠着辰汐柳言伸手指向低空悬浮的窦琉，“这力量……你到底什么来头！”
　　“呵呵，忘了告诉你们，其实我的能力不光只是看见鬼怪而已。我们一族的特殊在于可以吸收鬼怪的力量将它们消灭于无形。”勾起残虐的弧度，窦琉的眼神仿佛刚被唤醒嗜血的本能，“这也是我为什么放不下那孩子的真正原因，不过现在……她好像还不懂得如何使用。”
　　天啊～这样的能力还有甚么可以打倒她的？看着力量过度损失奄奄一息的柳言，辰汐两人心头浮上绝望。难道这次真的结束了？
　　“母亲，求求您，求求您住手……”跪倒在窦琉面前枫落泣不成声，“放过她们，我一直都陪着您，母亲，我可以放弃自己，您放过她们吧……”
　　“住嘴！”一拂袖一股无形的阴气把枫落吹倒一边，“如果用了你的身体，我这么多年的守护算什么？！不要逼我，落儿！”
　　她的力量比之先前更为强大了，难道她可以将吸收的鬼怪能力化为己用？
　　“汐，你最后还想做什么？”苦笑了下，真的接受了才发现原来死亡也不是那么的可怕。
　　“我希望柳言不会消失，另外，我还想……”
　　“轩轾你这个混蛋！”
　　这两人异口同声的对着天空大吼，相视而笑站起身来准备最后一击。
　　“哎呀呀，我不是来了嘛。”
　　熟悉的嗓音合着不熟悉的调笑跃入耳中，两人惊异的回身只见一身红衣的轩轾擒着她们未曾见过的笑意靠树悠闲而立。
　　“你这个家伙！”湮岚骂骂咧咧，忽而住口纵身向边上奋力滚去。
　　一股阴风扫过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平空多出一个大坑。
　　“我的妈呀。”直拍心口湮岚连忙躲到辰汐旁边，“我说，轩轾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也觉得。”好友身上有惊人的改变，辰汐心中七上八下感觉不知是好是坏。
　　“这，这家伙……这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神秘人！”好容易喘过气来的柳言巍颤颤指着已经跃到窦琉面前的轩轾语气里竟是怒气。她身上的气息和那符咒上的一模一样！
　　果然！辰汐的心一沉，自己多希望这只是错觉。可连柳言都这么说了不可能会错。究竟是为什么？轩轾，你到底想怎样？
　　“汐……”看辰汐一脸悲戚，不明白之前事情的湮岚满眼担忧。甚么神秘人？哎等等，那那本道法大集就是轩轾……
　　“住手，季落！”挡在三人面前接下窦琉的攻势，轩轾喊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你……你怎么会知道……”浑身颤抖着后退数步，窦琉眼中盛满诧异与复杂的情感，“你，你是……”
　　这孩子的身上有熟悉的味道，那力量……
　　“三姨，我是颜姐姐的女儿。”轩轾挑了母亲小时候的名字来说，果然窦琉眼泛泪光，“放了她们吧，来我这里，我来还族人欠您的一切。”
　　“颜姐姐不会同意的，我知道你是想用禁术。”飘出窦琉的身体，季落恢复本来面目和轩轾确有几分相似。
　　脸上闪过一丝狼狈，轩轾有被道破心思的羞愧。虽然她不满族人的做法却不能否认的确是想用禁术来消灭季落。
　　“颜姐姐也是那么的面冷心热呢。”回想起童年的快乐季落充满梦幻的神色，“照顾落儿，我该走了……”
　　带着母亲的笑容再度回头深深看了枫落一眼，季落猛的沉入轩轾身体。
　　“唔……呜哇～～！！！！！”
　　轩轾仰头嘶吼，似乎这样可以减轻身体内部的痛苦，还缠着绷带的右眼再次渗出鲜血，从眼中缓缓流泻出的金光一圈圈缠绕住轩轾散发白光的身体，封住外扩的阴气，耀眼而不夺目，让人感觉圣洁而又温暖。
　　“这是，这是圣光气……”闭着眼似乎能更深切的体会那光束的力量，柳言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原来她是季家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无法接受突变，枫落蹒跚走到辰汐身体。
　　“等下再说吧，湮岚，你快用‘玄瞑符’去镇住轩轾，她快发狂了！”吃力的爬起来，柳言让湮岚快些行动。
　　“啊？有用嘛？”看着轩轾浑身缠绕力量，湮岚压根不认为自己能行。
　　“你给我快去！”不耐烦的一脚踹过去，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时候啊！
　　“老天保佑啊～～”大叫着，湮岚狠心咬破舌尖向血喷上符咒，闭着眼冲过去。
　　啪！
　　符咒牢牢贴在轩轾额头，她立马就好像触电一般全身抖个不停，体内阴气已经消失金色的圣光气似是不甘心就此蛰伏奋力的在轩轾周身流窜，最终在符咒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印入身体消失无踪。
　　“呼……终于结束了……”
　　“唔……”瘫在地上，轩轾费力的撕下额头符咒，“岚，你画的真丑。”
　　“你说什……”
　　“你个混蛋！居然耍了我那么久！”湮岚还没来得及发火呢，柳言倒是一下子冲了过去拎住轩轾领子就想下手。
　　“没我，有你现在嘛？”和平常的轩轾截然不同，此时的她看来桀骜不驯危险异常。
　　“我的天，你的脚怎么回事？”跟在后面的枫落吓得大叫，轩轾脚跟泊泊流着鲜血和着她的右眼看起来恐怖的很。
　　“还不是为了来救你们。”没好气的抱怨，轩轾撕下衣袖绕成布条在脚踝处狠狠扎紧阻滞血管的流动。都怪舅舅他们死缠着不放，不然也不用放血赶过来了。啧，好痛。
　　“夜行八百里？！”柳言怪叫，现在还有人用这种法术？
　　轩轾笑笑，一脸的惨白，忽的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先去医院吧。”无奈开口，辰汐觉得自己里正常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嗯。”众人点头，相互搀扶着向树林外走去。
　　等她醒了，一定得好好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