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与三色堇［二战］》紫绯虞

2、chapter2.人质

　　“其实你不用这样大费周章。”茨尔维妮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害怕，“我会捷克语。”
　　挟持她的人没及时做出回应，他们面前严阵以待的士兵像是忽然得到了命令，齐刷刷的向两边退去。皮靴落地时沉稳有力的声响在寂静的广场上分外清晰，士兵们一起抬手敬礼，给来人让开了路。
　　为首的人就是几分钟前和司机搭话的年轻军官。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出人意料的先对茨尔维妮点了一下头：“您没事吧，小姐？”
　　茨尔维妮想摇头回应，囚犯忽然猛的收紧了手臂。她感到呼吸被人粗暴的剥夺了，接着，绑架他的人用捷克语厉声说：“给我问他是什么身份，敢多说一句，立刻杀了你！”
　　束缚着颈部的手略松了一些，茨尔维妮立刻将话用德语转述了过去。
　　“我叫爱德温·桑切斯，是华沙大区的党卫军军官。”青年并没有犹豫，“请您告诉他，我可以全权负责这件事，前提是他要告知我他想要什么。”
　　茨尔维妮将这名军官的话翻译给挟持她的人，囚犯很快做出了回答：“让他放我走，派人将我送出波兰。”
　　茨尔维妮的心在狂跳：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囚犯不懂德语，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借此机会与对面的人交换一些信息？
　　“他说他想借助您的人手离开这里，先生。”茨尔维妮维系着表面的平静，“请您告诉我先生，我该怎样配合您才能离开这个魔鬼？”后面的这一句语速飞快，茨尔维妮认为以囚犯的德语水平，完全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果然，她自作主张的后半句说完，囚犯并没有任何反应。爱德温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颔首动作也让茨尔维妮相信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我会让他离开的，但我需要十五分钟来安排——您能尝试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吗？只要您让他放松下来，不再这样威胁您，我就可以击中他。”
　　茨尔维妮将爱德温的话转述给囚犯，然后她就被像猛禽拉猎物一样拽着向一处墙根走去。叉子的尖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血管，凶手的嘴唇蠕动着，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一个蹩脚的德语单词：“快点。”
　　“您从捷克来，一路上没有吃喝，现在一定精疲力尽了吧。”茨尔维妮感受到控制着她的手臂在微微抖着，灵机一动，“您没必要这么防备我，我们的距离这样近，我根本无法逃跑。您能不能也让我坐下来歇一歇？”
　　囚犯也确实是累了，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别耍花招”，就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着贴上了墙角。出于本能，犹太人在拉着茨尔维妮蹲坐时用眼睛不断看着身体和地面的距离，他的全部精力并不在自己的俘虏身上，还要和她坐下的速度一致才能牵制着她。囚犯的胳膊下意识的微微松劲，叉子因此偏离了茨尔维妮的咽喉几寸。
　　也就在这片刻之间，扳机被果决的扣动，出膛的子弹呼啸着划破了持久的胶着。一声惨叫过后，温热的鲜血落在了茨尔维妮脸上。

　　强烈的窒息感瞬间消失了，茨尔维妮不做他想，迅速的站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爱德温站立的地方跑去。与此同时，两名士兵已经敏捷的扑上去按住了犹太人，囚犯的右手被打出了一个血洞，蜷缩在地上，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活像困兽一般。
　　茨尔维妮膝盖一软，脱力似的往后倒去。爱德温手明眼快的将还冒烟的枪装进枪套，然后伸手扶住了她的后背，小心的将她靠在了墙上。
　　姑娘的手心里突然多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一颗水果糖被放在了掌中。爱德温绅士的拾起她因为被挟迫而掉落的包，还不忘拍去上面的灰尘。

　　“您怎么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现在火车站总在作为执行任务的地点，您就不怕被伤到吗？”爱德温将手包还给她，对茨尔维妮一笑，“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您所在地区的政府部门，他们会乐意为自己的同胞服务的。”
　　在他俯身帮茨尔维妮捡起手包时，她看清了他一闪而过的肩章：银线拧成的麻花形底板，上面缀着两颗金质四角星。
　　茨尔维妮的目光向下移动，爱德温的领章是一片橡树叶的形状，在领口处带着枚锃亮的骑士带剑战功十字勋章。
　　这已经足够茨尔维妮判断他的身份了。眼前的军官应该是一位党卫军的旗队长，而且从他的勋章等级来看，曾经应该立下过很大的功劳。
　　“谢谢您帮助，先生。”茨尔维妮定了定神，“我刚搬来华沙，没想到会碰见这种事。”
　　“刚刚搬来。”爱德温被勾起了兴趣，“是响应帝国的号召吗？”
　　茨尔维妮点了点头。
　　爱德温对她的话表示赞许：“帝国有您这样的公民真是一件幸运的事。现在，您吃颗糖，然后到办公楼里给家人打个电话吧。”
　　“谢谢您的好意，先生。”茨尔维妮说，“我的家人还在车站外等我，如果您允许……”
　　她之所以拒绝爱德温，是因为周围的人无论是旅客还是囚徒，都因刚才的插曲而惊慌失措。普通的乘客们更是都涌向大门，希望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种情况下，茨尔维妮也不想再让军官因为和她攀谈，忘记下达准许大多数人离开的命令。
　　爱德温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向身边一个带着副官饰绪的年轻人挥了挥手，善解人意的说：“威廉，放行吧。”
　　看守出口的士兵立刻让开了通道，人群立刻如潮水一般头也不回的跑出车站；另一边，犹太人的登记队伍又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

　　“方便把您的证件给我看看吗，小姐？”爱德温突然对她说。
　　茨尔维妮顺从的将票证递了过去，爱德温略扫一眼，扬了扬眉：“您来自柏林，我很意外啊。”
　　茨尔维妮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用笑掩盖了自身的尴尬。
　　“既然您已经安全了，我也不巧还有些公务在身，就不送您去见您的家人了。”爱德温按照社交礼仪行了吻手礼，“顺便一提，您的名字和姓氏都很好听。随时为您效劳，小姐。”
　　“感谢您今天的帮助，先生。”茨尔维妮彬彬有礼的回答。心里却止不住苦笑：如果可能，她希望永远不要和一个党卫军再有什么样的纠葛。
　　爱德温没再说别的，示意卫兵为茨尔维妮让开路，目送着她离开了车站。

　　犹太人的登记队伍在一点一点缩短，爱德温收回目光，打算安排下一步的工作。可他马上又发现他的副官眼神一直闪烁着，明显是心存疑虑。
　　“您想问什么，直接说吧。”爱德温看了威廉一眼。
　　威廉不好意思的笑笑：“您为什么不让我击毙那个家伙？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不是吗？”事实上他早在犹太人胁迫茨尔维妮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绝佳的射击角度，在请示爱德温时，却得到了上司让他后退的命令。他当然不敢抗命，却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您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小姐的穿着，您能在城市里找到第二个和她一样穿戴整洁考究的市民吗？我看了她的身份证件和车票，她的家乡在柏林。”爱德温解释道，“这个时间点邀请人到华沙，她的家庭应该在德国和波兰都颇有影响力——至少不是普通人。那个疯子的凶器就指着她的喉咙，贸然开枪一定会让他伤害到人质。我可不想因为一个犹太人，让这样的富家千金受伤，然后再去处理无休止的投诉和指责。”
　　威廉大彻大悟般的重重点头，接着又问：“长官，我们怎么样处理那个犹太人？”他指的自然是威胁茨尔维妮的囚犯。
　　爱德温不悦的回头望了副官一眼：“这种事情您还要来问我吗？”他又扫了眼流血如注的囚犯，轻蔑的哼了一声：
　　“按老规矩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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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