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日落 ...
-
收到厄兰消息时，以赛快要抵达日落城的边境。
他急匆匆来到附近厄兰指定的餐馆，进到隔间推门一看——
摆了大半桌精美餐食的桌边，厄兰与希尔什琉斯隔着不远不近的礼貌距离坐着，显然在他推门而入之前也没有任何交谈，，好像跟对方没什么好说的，此时都在看着他，可氛围明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眨眼间将厄兰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察看他消失这一天有没有受什么伤。不过厄兰连脖颈都包裹在衣领中，面色和状态也很好，甚至伪装上还别有用心地变了变样，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好的痕迹。
他们之间没有起冲突吗？
尽管这么想着，以赛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原本针对希尔什琉斯的敌意与怒气也稍微降低了一点儿。
“吃饱继续走吧。”厄兰温声对他说。
以赛关上门，坐了下来。
“希尔什琉斯还会和我们继续找圣浮乐。”
闻言，以赛轻微一滞。
他看向希尔什琉斯，对方依旧是那副略带揶揄的神情。对上视线后扯起唇角，像是在表示友好，却又不怎么友好地宛若挑衅般笑了笑。
以赛不予理会，转向厄兰，“他是不打算交出钥匙吗。”
厄兰脊背挺直地靠着椅背，双腿交叠，低头转着手上那枚权戒，整个人散发着沉思时若有似无的疏冷。听到他的问题，眼光一闪。
“是的，不打算。”希尔什琉斯代他回答了，顶着厄兰投来略带警告的目光，对以赛说。
“我和厄兰谈了一整天，最后发现昨天的事完全是一个误会，是联盟和教廷的计划，我们对此毫不知情，商量过后觉得有必要继续维持合作关系。”
“即我帮你们尽快找到圣浮乐，而厄兰替你们做出不会对吸血鬼赶尽杀绝的保证。反正我硬是阻止你们也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到头来便宜了地狱那群恶魔可就真闹笑话了。”
以赛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厄兰在一旁淡声附和：“差不多就是这样。”
听他开口，以赛顿了两秒，微笑道：“这样啊。”
他端起桌上的酒，抬眼瞥希尔什琉斯，“那么，希望阁下诚实守信了。”
希尔什琉斯回敬他，“当然。”
蝙蝠——利比罗德没有继续找麻烦，他们顺利离开祢因洛特，抵达了日落城，这个一部分曾是第一块被吸血鬼夺走的亚汀领土的城池。
其他联盟领地还有很多人类留下的痕迹，到了日落城，那些迹象就几乎看不到了。因为西边本就是吸血鬼的故土，且此地环境十分适宜吸血鬼居住的缘故，居民们没有伪装成贴近人类的模样，吸血鬼的特征尽数显露而出。
一眼望上去，昏黄夕阳下的街道上，漫步着的全是曾在人类世界中，稀少到只存在于夜间故事中的生物，产生一种十分诡妙的感觉。
他们置身这样的领土之上，就要伪装得和吸血鬼一样的，就像曾经潜入斐图的吸血鬼。
这次希尔什琉斯帮他们做了伪装，并且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该地领主是个会伪装城各种模样，经常到处闲逛，且不吝于将自己的天赋出借的吸血鬼，如果不想和吸血鬼发展出什么关系来，就不要接美人向你递来的任何东西。”
他说完，厄兰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希尔什琉斯不着痕迹笑了下，“倒不是民风多开放，不过以防万一，还是事先告知二位要好，而且最近来日落城游探亲的吸血鬼比较多，小心一点。”
以赛和厄兰完全不是那种会拈花惹草的人，反而希尔什琉斯很像一身情债的样子。
尤其以赛在多年前斐图那场庆典舞会上，看到过梅洛利亚同他很亲密的模样，于是听闻此言，看他的目光里不由多了几分隐晦的审视。
希尔什琉斯不以为意，反正又不是厄兰有什么看法，“我还有其他事，暂时离开一会，注意安全。”
他一走，以赛就问：“他真的会配合我们吗，厄兰？”
“会的，”厄兰仿佛有点心不在焉，但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有自己的目的，在触犯他的利益前，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以赛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我以为一个以阴险著称的吸血鬼轻而易举就获得了你的信任了呢。”
厄兰愣了一下，看向他，“……我看起来很信任他？”
以赛答非所问，“你有自己的判断，我相信你的选择。”
日落城一年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处于黄昏落日的普照之中，太阳在西面，离地面很近，但并不热。
按照预测的方向朝着太阳而去，没多久，看到一支巡查军对一座建筑进行封锁。
厄兰熟知教廷在每个地方的据点，这毫不意外是其中之一，但并不像公馆那种形式与规模，而是一座私人府邸，按理说并不那么容易暴露。
他们和其他吸血鬼一起凑近，听说大部分血猎已经离开了，剩下两个被关在了里面，明显是要借此抓前来营救的人。
以赛和厄兰对视一眼，离开此地。
“是蝙蝠故意这么做的，对么？”
“我猜很有可能。”厄兰说。
他到底对教廷和厄兰他们的行踪有多了解，又为何不直接在途中截杀他们？
蝙蝠的心思很难猜，他对联盟的忠诚度似乎并不多高，且对于厄兰像有一种独特的心理。
他会特地用各种方法来为难厄兰，只要厄兰坐视不理，就不会落入圈套，可偏偏他很难做到视而不见。
只不过他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厄兰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还是以他在这个过程中挣扎的痛苦为乐呢？
厄兰忽然觉得很不舒服，他想找希尔什琉斯问一些问题，但即便他就在面前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能是看出他有心事，以赛提议到刚刚经过的一家酒馆去坐坐。
进去后两个人就有点后悔了。酒馆向客人提供新鲜血液，那点若有似无的气味实在不好闻。好在很多吸血鬼品尝美酒时，不会想着掺点血进去改变一下风味，让他们俩不至于显得很特别。
“你想去吗？”周围一片嘈杂，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以赛低声直接问出他心中的纠结。
“想，不过不能。”
“他们会有自己的计划的。”
“我知道，只不过无论如何都会有伤亡。”
“这是没办法的，早在一开始，大家就做好这种准备了。总要做出点取舍，你只是选择另一种方式去救更多人，哥哥。”
厄兰蓦地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笑容，“你在安慰我吗？”
“是啊，”以赛大方承认，“你也总是在我需要时提供安慰啊。”
厄兰失笑，有些怅然说：“其实我挺怀念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那些年的。”
以赛双臂放在桌上，肩膀略微松懈下来，“平稳、安和、有很多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永远想不起来这些恩怨，留在那里确实还不错。”
“你还有回去的办法吗？”厄兰表现出莫大的好奇。
以赛认真考虑，“嗯……不如到时候问问好了，我也挺想念的。”
厄兰又思索起来。
关于天使瑰洱，为什么会让希尔什琉斯见到“白瑜”，引导他将自己带回这里。
天使也迫切地希望他们能够进入圣浮乐么？那为什么不直接施以援手？
他能感觉到离圣浮乐越来越近了，很多秘密也即将得到解答，心如同得到了安抚，又像是被急迫地提起来，难以自控地感到焦灼。
他们喝完两杯酒，正想要离开，一个装扮得花枝招展的红发吸血鬼走过来。
瞥见之后厄兰暗示以赛就加快脚步，但对方更快——分外显眼地往他们前面一站，礼貌绅士的笑容遮不住眼里直勾勾的意图，把一杯红色酒液往厄兰面前一推。
“你好，能否有幸请这位先生喝一杯酒？”
“…………”
旁边瞬时投来许多兴味十足的眼光，明晃晃透露出一个意思：又来了。
希尔什琉斯的忠告犹历在耳，显然他的顾虑不是毫无理由的，而厄兰和以赛也真切意识到自己的草率。
厄兰似乎是深深吸了口气，以赛端起笑委婉拒绝：“抱歉，我们要走了。”
吸血鬼忽觉自觉唐突似的转向他，迟疑问：“你们是……”
以赛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气笑了。
厄兰冷淡地对他一点头，拉着以赛转身就走，“我们还有事，有机会再说吧。”
他一出声，吸血鬼眼里反而闪过一丝兴奋，当即伸手拦住去路，关切问：
“什么事？我可以帮忙。二位似乎不是日落城的居民，最近几天有很多外地来的游客，为一场奇观而来我代表日落城欢迎二位。我是领主的堂兄，遇到什么难题跟我说，很乐意为你效劳。”
直接走没那么容易了，厄兰和以赛对视一眼，刚想说借一步说话，背后冷不防凭空出现一个人。
他一条手臂从厄兰背后圈过去，搭住他的肩，一手撑胯，弯腰盯住吸血鬼，咧嘴阴森森笑道，“乐意效劳的多得是，还轮不到你。”
高阶恶魔的特征和气息，当即让所有吸血鬼怔在原地，惊疑不定。
以赛深蹙的眉透露出意外和麻烦。
厄兰杀心四溢，“借一步说话。”
卡修随着他转身，扭头望向站在原地哑了火的吸血鬼，无声威胁：“敢跟上来，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日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