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诬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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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晚，吸血鬼悄然回到各自的来处。但没人知道那是希尔什琉斯的天赋，包括厄兰。
“如果没能发现他的天赋算是罪证之一，那么我认了。”
莱安哼笑，“那还不如怪你没有一举消灭剧院里所有吸血鬼。”
厄兰有背叛亚汀的可能，但没有让他们变愚昧的可能。
如果将亚汀的惨局归咎于他一个人，也太不讲道理了些。
“吸血鬼既然敢聚集到斐图，就一定有不怕被一窝端的准备。”奥瑟罗问：“你一定发现了什么吧，厄兰？”
回应他的是短暂的沉默，白瑜垂眸，仿佛在想什么，“庆典期间发出的舞会邀请函，全部经由我手。”
“你说什么？”莱安难以相信。
“未放出的邀请函第一时间送到了教廷，冕下把它们交给了我，嘱咐我在邀请函上留下魔法印记，用于识别吸血鬼。”白瑜回忆厄兰当年的经历。
“庆典期间会有大量吸血鬼涌入斐图是必然，我们挡不住，就只能监视起来。诸多活动里，既要容下他们所有，又要尽可能挡住外人的最好选择，就是舞会。而发放的邀请函数量有限，无法伪造，所以只能设法得到宫廷的邀请函。
邀请函上有辨别吸血鬼的记号，就像梅洛利亚判别后来潜入剧院的人的游戏标志。得到邀请函的吸血鬼，行动信息就会被我们得知。
舞会开场前，我们的人就知道大部分吸血鬼在剧院中了。其余的则通过联盟早年取得的便利，分布在了斐图的各个重要位置。”
白瑜扫过他们惊愕的脸，“这件事只有国王和几位重臣，以及教皇与四位主教得知。你们可以向冕下或露亚纳尔求证。”
“可距离西部大本营太远，联盟无法直接将兵力转移过来，一举击溃王都里的精锐骑士团。单单夺下早已空有其表的斐图，立于孤岛，根本无济于事。他们并没有在庆典期间攻陷斐图的打算，而是另有原因。
吸血鬼明白我们一定会设法掌握他们的动向，散布在其他地方的吸血鬼，就是威慑我们不要动手，保证剧院里同盟的安全，并且防止全部歼灭。
比如我们当今知道的联盟盟主，每天只有两位待在剧院里。”
白瑜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我在剧院里，就是为了了解他们汇聚一堂的目的。之后发现，联盟是借斐图提供的东西，用来联谊。”
几人表情中透出疑惑与不理解。
“吸血鬼总是做些看起来荒诞的事情。”白瑜轻轻耸了耸肩，“他们之中很多人也从未谋面过。远在西方的吸血鬼，并不清楚那些远在东部的盟友们，是否像信中描述的那样取得了不小收获。”
“这次相聚让彼此确认了身份，见证了精心培养出的家族成员，为族群奠定了侵入亚汀的坚实基础，然后部署了下一步计划。”
白瑜长叹一口气，“然而他们的计划无从得知，是我的失职。”
这是进入圣殿开始，白瑜说的最多的一次。
见其他人没有刁难厄兰，乌拉尔急道：“那你们为什么明知道联盟的重要成员都在斐图，还不把他们都杀掉？那样亚汀还会灭亡吗？！是不是你隐瞒了什么！”
叹出的那口气还没消失，又因为乌拉尔变得更沉重了，厄兰转脸看他，略微无力地歪头，“这不仅是亚汀自己的事情了，各国使者与权贵都在斐图，不能轻举妄动。而且记得我说过，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吸血鬼吗？”
“吸血鬼无法一举攻破斐图，我们也无法一举拿下斐图中的吸血鬼，这就代表，之后的损失和发展都是无法预料的——”
他伸出一只手，制止乌拉尔又要咋呼着追问的动作，“如果你想说，‘亚汀危在旦夕，应该冒险一试’，那我告诉你，当时确实有这种打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吸血鬼还有别的底牌？”
“我看到了拥有各种天赋的吸血鬼，那会不会存在其他意想不到，我们无法应对的天赋拥有者。事实上，能瞬间让他们离开的希尔什琉斯，就是当时无可匹敌的存在。
或者，如果未来我们能得到转机，事情还没到糟糕的时候，那样你还要全城甚至举国上下一起来冒险吗？”
他停了停，又说：“犹豫不决也许让我们错失了良机，但这是站在当时处境里，想出的最周全的方法。”
乌拉尔瞪着他，哑口无言，过了会儿，柯林说：
“你说得对。”
厄兰道：“继续吧。”
“等等！”乌拉尔咬牙说：“我提供的证据，不是这些东西。”
几人一愣。
他抬头，像是要找到也许监视着一切的教皇，“冕下，请您将我呈上的证据展示给他们！”
短暂的静默后，教皇终于给了回应。
白瑜等人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事物，忽然想起，这是亚汀一个不算出名的小城。
“因背靠的克雷多山而命名的贸易城市，我记得乌拉尔的家族卖掉斐图的祖产之后，就是搬到了这里。”莱安说。
他问：“这是哪一年？”
乌拉尔忿忿道：“亚汀7640年，四月份。”
联盟正式向亚汀宣战的一年，也是这个荣耀延续数千年的帝国，灭亡的一年。
亚汀7640年4月20日，只是个平常的日子。
乌拉尔一家搬到雷克多至今，几乎已经卖光了所有家产，从正经贵族蜕变成了远不如当地富商的没落贵族。
乌拉尔却比以往更加奢侈。
这天他与同伴们应邀到雷克多城主的酒庄去做客，在路上遭遇了拦截。
“宫廷血猎骑士团，奉厄兰主教之命，来征兵的。”其中一位同伴道。
“什么？已经到征兵的地步了？见习骑士都不够用了吗？”
“谁知道呢，厄兰自己的意思也说不准呢，万一是他不想把那些精锐骑士团浪费在没用的地方，所以要用别人来填。”
“哈哈哈，好过分的猜测，不过厄兰如今也称得上只手遮天。一个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掌权者，做出这种事似乎不奇怪……”
“不会吧，主教人挺好的，庆典时我在斐图见过他。”
乌拉尔看着不远处穿骑士盔甲的人们，暗自想：有可能，但厄兰根本无法被用那样的词汇来形容吧？
他的被旁边的伙伴捣了一下，“喂，乌拉尔，你在斐图时，一定不少见过他吧，子爵大人和以赛殿下关系要好，那跟厄兰主教也很熟吧。”
不，我们并不熟，其实我和以赛的关系也没有多好，从来只是我在身后跟着他而已。
“还好，哈哈，厄兰不太爱和别人打交道，兴趣爱好也没有，几乎没人能和他交流，十分傲慢……我不喜欢那样的人。”乌拉尔说
同伴忽略他后半句，“嚯！很有主教大人的风范啊。”
乌拉尔心里沉沉地压了一口气。
宣传信息的骑士见着他们，走了过来，“宫廷血猎骑士团，为守护亚汀无上的荣耀，而向民众招揽新鲜沸腾的血液，几位有没有兴趣成为担任这项光荣使命的骑士？”
“呃……哈哈哈，其实我们都不怎么会骑马来着，不幸失去了承担这份光荣使命的机会。”一人打着哈哈拒绝道。
“喂，我说，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骑士看了一眼同伴，然后凑过来，用只手半掩着低声说：“报名者皆有奖赏，通过选拔更能获得丰厚报酬，金钱美人头衔，立功后的封赏，完全能让你们过上到斐图里权贵的生活。”
“好了好了，要是不幸牺牲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我可没那种骑士精神。哈哈哈，况且，乌拉尔，你说，斐图的权贵有雷克多权贵过得开心吗？”
“你自己不想去，和乌拉尔有什么关系。”
乌拉尔表情不自然，驱赶骑士：“哄哄普通人就算了，我们对宫廷血猎骑士团不感兴趣，劳烦让路吧！”
几人无视了他，驱马前进，骑士“哎哎”地让开，还听到他们中有人说：“天呐，这真的是厄兰主教的的意思吗？……”
奥瑟罗欲言又止地看了白瑜一眼，白瑜说：“这件事啊，我记得大家都知道，斐图吸血鬼在招募期间，假借我的名义将这些人带走，当做血奴。之后斐图派神圣骑士与血猎骑士解决了这件事，难道还存在什么疑问吗？”
乌拉尔仿佛不想再和他争论，只盯着在雷克多时和自己同行的几个伙伴。
已经骑马走出一段距离的几人中，忽然有一个勒马转了回来，乌拉尔疑惑喊他，“喂基拉，你干什么？”
基拉的马不停，他回头笑眯眯说：“我挺崇拜厄兰主教的，也一直想加入宫廷血猎骑士团。雷克多内有招募活动很难得，我要去试试。”
“可是……”
“算了算了，这家伙想去就随他吧，那什么骑士梦想他从小就有了。”
乌拉尔看着在血猎骑士递来的报名表上落笔的基拉，放弃劝解的想法，和其他人一起去了酒庄。
招募进行了三天，第五天宫廷血猎骑士团与神圣骑士团的人到了雷克多。骑士团阵势骇人，引起当地人好奇的关注。当人们疑惑和感叹“他们竟然来了”的时候，骑士们给出答案，他们是来处理吸血鬼假冒骑士团成员招募的事件的。
围观的乌拉尔当即愣在原地。
之后他就在骑士团将这一窝吸血鬼剿灭的现场外，看到数十名被抬出来方便辨认的死者里，死状可怜的基拉。
他皮肤苍白，身体上布满牙印，眼睛灰败，正对乌拉尔的视线。
这些年轻人活着的死了的经过一系列妥善安排，都被家人带走了。基拉的遭遇让乌拉尔几人萎靡了几日，他下葬后不久的一天夜晚，乌拉尔顶着被酒熏得酡红的脸，来到他的墓前。
墓地里漆黑寂静，即便绿草如茵也不见丝毫生机。乌拉尔也不说话，呆着呆着，凉风一吹，忽然觉出一丝俱意。
他看着墓碑，心想：当什么骑士，你崇拜的厄兰也靠不住，他自己说不定都和吸血鬼是同党，怎么杀吸血鬼。
离去的脚步尚未抬起，他忽然听到有人在低声私语。
“真可惜啊。”
另一个声音附和：“是啊，太可惜了，本来想多留几天，谁知道斐图的人来得这么快，真让人头疼。”
“我是说，真可惜啊，有几个挺适合做宫廷血猎的。”
那人温和的语调不变，纠正说。
“什……什么？哈哈，您说的是，太可惜了……可是大人，按照计划，其他同盟现在就要从日落城开始进攻了，我们这么做，还跟得上计划吗？”
“啊，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人们真的会相信，‘这都是厄兰主教的意思’吗？”
除了说话声，乌拉尔察觉不出其他任何动静，他们甚至走路都没有声音，因此根本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发现他。
乌拉尔紧紧靠着墓碑蜷缩起来，紧张地啃咬拇指。
可恶，为什么总会遇到这种事情。这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从墓地经过？
“怎么不会相信呢？”那听起来温柔的声音又出现：“厄兰的意思和我的意思有区别吗？互利共赢的关系，总会有相同的见解，何况我们本就志趣相投。”
另一人似乎一噎，“对的，您说的对。啊，还是要感谢您来接我，扮演尸体躲过围剿很幸运，但被埋起来的滋味很不好受。”
那人一笑：
“是啊，你真幸运。”
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墓地阴冷得可怕，乌拉尔却满身汗水。他依然不敢动弹。可怕的寂静仿佛把所有东西吞没，过了许久，乌拉尔觉得他们走远了，才敢稍微活动活动身体。
他往上撑起身，朝墓碑后环视一圈，确认人真的已经离开了，就打算赶紧回家。
然而回头一瞬间，乌拉尔看到了，两个人站在面前，正撑膝俯视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诬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