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喘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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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血猎骑士团的声名的盛起，像一场来势汹汹的雨，冲刷了阴翳密布的城。
吸血鬼们再一次向亚汀侵蚀的计划，最大的阻碍，竟是一个年轻人拉拢起来的血猎集团。说实在的，这让他们觉得很没面子。
杀了他。
这是斐图几乎所有吸血鬼的想法。
厄兰遭遇了几次暗杀，受到伤害实在无可避免。最严重的一次，被吸血鬼一剑捅了个对穿。
弗莱彻说：“你最近不要抛头露面了。”
厄兰喝下疗伤的魔药，“我们不抛头露面，吸血鬼就抛头露面了。”
他微笑着，盯着弗莱彻，“而且你不也被偷袭过吗？话说你竟然从来没受过伤，改天我们比试比试吧弗莱彻。”
看他还有闲心开玩笑，弗莱彻无奈地叹息。
虽然厄兰和血猎骑士们不畏艰险，坚持不懈，但最终还是遇到了最无奈的阻碍。
在厄兰的伤痊愈之后，国王召见他到王宫，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失望和恐惧。
国王先是慰问了他的伤势，而后提到近来血猎骑士团的行事。
他对厄兰说：“血猎们是否太过张扬，所以才让你们陷入这样的危险？”
像第一次听他说“孩子，亚汀的光辉照耀着你。”那样，厄兰竟然依旧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他一时忘记回应，抬头看着王座的位置。
这次他终于见到了，本应早就见到的，蛊惑了国王的吸血鬼。
他果然站在王座旁，在那个高度，却没有以厄兰能猜测到的任何神情打量他。
他有着亚汀一族的金发，神情平淡，十分安静，看着你时，就仅是看着你，没有任何感情。
在殿前，他们一时间都很安静。
国王的躯体依旧年轻，但灵魂已然垂垂老矣。他垂眸望着厄兰，说：“不要把他们逼急了，孩子，容留所有人一个喘息的机会吧。”
［那一刻我却难以喘息了。
我忽然感觉心脏很沉。
因为它一直跳动着，为维持生命的鲜活勃发着，然而猛然间，它发现自己已经拖不动这具庞大、濒死的身体了。］
事后厄兰在自己的札记里，这样默默写下。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写谁。
他答应国王，会限制血猎骑士的行为，离开时，遇到了特地等候他的以赛。
其实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多么熟悉，所有交集都限于工作上的互助。
心情已经低落下来的厄兰，没有料到会遇见他，但还是按照礼节，将右手放在左胸与肩膀间，“殿下。”
以赛的神情通常也是平静的，甚至总透露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忧郁，可他确实很少笑。
他说：“你记得这个动作的含义吗，厄兰。”
厄兰牵出一个微笑，回答：“记得。”
以赛蓝色的眼睛像天空，干净得不像话，但忧虑盖过那份明亮。
“向愿存在心间，承在肩上的尊贵主人表示敬意与服从；为你我愿为之倾尽所有的而战。”
“为什么人们只记得前半部分了呢？”
为什么心怀后半部分的人，做着这样的动作，却被强迫着执行前半部分呢？
为什么呢？
厄兰在国王次子眼中，看到这样的诘问。
“因为畏惧。”厄兰告诉他。
以赛眸光微闪，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他以为厄兰也要这样了。
厄兰不回不避，短短几句话中，在以赛明镜般的眼睛里，逐渐坚定信念。
“但总要杀死它。”
［重重围困固然可怖。
但总要以更强之不畏之心，吞没它。］
那天后一个夜晚，以赛来到公馆，对厄兰说：“你知道为什么父王宁可耗费金钱，成立一支军团来对付吸血鬼，也不肯下一道指令，让神圣骑士团来做这件事吗？”
“因为国王要保住圣骑士们，不止为了贵族，也是为了将神圣骑士团留到最后。”
厄兰并不意外：“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血猎骑士团盛起后，大部分吸血鬼的目光确实转移了，神圣骑士团这张王牌不知不觉被隐藏。然而不论吸血鬼将重心放到哪一个身上，要怎么选择，总会留另一个暂时安全。
他们都很清楚其中的关系，有些话不必出口，只需要一个首肯。
以赛对他说：“父王不让你们做的事，交给我们来做吧。”
厄兰看了他许久，“好。”
自此厄兰和以赛成为彼此最大的助力。
厄兰不再像之前那样大肆击杀吸血鬼，他向神圣骑士团送去很多人，许多时候也打着协助神圣骑士团的名号行事。
弗莱彻哭笑不得，“你不会把自己也送到神圣骑士团去吧，厄兰？”
“你要是想当团长的话，我也不介意去试试。”厄兰戏谑道。
“如果我真的当了血猎骑士团团长，你以后怕是会后悔。”
厄兰故作惊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那种贪图权利的人吗？
也许厄兰从没发现，弗莱彻对旁人虽然温和有礼，但事实上只是表面上的客气，对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从最易观察到的目光中，总是含着一种很深的、不明的情绪。
骑士团的变化大概确实很明显，某天例行夜巡时，厄兰又遇到希尔什琉斯。
他行事神秘，却又似乎无所事事。厄兰忽然回忆起刚到斐图那段日子，自己还总爱到纽特兰大街的广场上晒太阳，拿上札记可以安安静静坐上一下午。
至于现在，只几次有任务才经过那里，更难享受安宁时光了。
厄兰骑在一匹白马上，他指挥骑士们继续走，自己则留了下来。
希尔什琉斯抱着双臂，斜倚在墙，稍稍歪头看着他，说：“我觉得今天很适合请你喝酒。”
这次厄兰没有拒绝，“去哪里？”
“我的居处吧。”
他没有想到这么不费力就得知了希尔什琉斯的藏身之所。不过这种发现好像也没什么用，毕竟这家伙的天赋一施展，别人只有束手无措的份。
况且这肯定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那地方还在城中心内，并没有很远。还是个有着空中花园的独栋，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而厄兰明明记得这里另有主人，一直没发现希尔什琉斯住在这里。
这大概又是什么天赋，他没有多想，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踏入希尔什琉斯的领地，被他算计……
希尔什琉斯在他身后关上门，“咔哒”的落锁声，让厄兰从思考中回过神。
他转来身，看着希尔什琉斯，心里忽然生出奇怪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希尔什琉斯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涉足他的领域后，就有种被圈住的别样感受。
烛火点燃，他拿出银器盛放的酒，说：“到上面去吧。”
他说的是空中花园。
正值春季，这里开满许多花，在月光下摇曳生姿。静谧中似乎有美好的低语声，像传说中古老的精灵。
夜空、明月、空间改变后登顶便可将整座斐图城一览无遗的花园，一切都让厄兰感到安宁。而这都来自于一个吸血鬼的给予。
厄兰的酒量很烂，他从前就知道这件事，所以很少碰。今夜没有例外，一杯入口后，脸便透出绯色。
他删减掉重要内容，向希尔什琉斯说了近来的事，然后说：
“我见到那个吸血鬼了。”
“哪个？”希尔什琉斯左臂搭在椅背上向后靠着，另一只手摩挲着酒杯看着他，问。
“你知道我说的哪个，不要装。”厄兰盯着他，责备道。
希尔什琉斯盯着他的眼睛，笑，“你今年几岁了？”
“不知道。”他下意识回答，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有问我问题吗？”
“……好像没有。”
希尔什琉斯见他的眼睛都熏上酒气，有点意外这个发展。
毕竟厄兰这个名字，谁也不会联想到这个迟钝、任性、纯澈的模样。
他知道厄兰要问什么，“国王身边的吸血鬼，我认识他。”
厄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希尔什琉斯：“看你这个样子，明天就会忘记了吧。”
“我记性很好。”厄兰很认真说。
希尔什琉斯不置可否，说：“你问我认不认识他，其实是想知道他和亚汀王室的关系吧？”
厄兰注视着他，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他叫拉瑟珀，四百年前，还是一个王子。”
他们坐在花团锦簇间，春夜的凉风吹来，似乎让厄兰温热的身体打了个激灵。
“他是当今国王图尔曼的亲生弟弟。”
“全名是，拉瑟珀.亚汀。”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喘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