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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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教廷死守防线，将吸血鬼挡在阿比斯断崖外，守住东方最后的净土，就是如今的阿美尼亚。”
几人坐在教堂成排的长椅间，白瑜身边放了一面镜子。他刚刚拿来看自己样貌有没有变化，然后就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气定神闲翻过一页书，札记上有记载这一段：
「6月19日，矛盾还是爆发了，在内乱和吸血鬼的打击下，这场如火如荼的战争并未持续太久。
7月30日的晚上，联盟大军随黑夜碾压过西部最后一面白翼旗帜，宣告着属于亚汀七千六百四十年的时代落幕了。利刃捅进亚汀一族的喉咙，结束了它苟延残喘的最后时光。」
这段文字很正常，发生的时间至今不远，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差不多都清楚，白瑜并未起疑。
但是另外一本里存在着让他感到惊悚的话题。
「第一次见到别西卜时，我们是逢场必杀的敌人。但命运总操控着人往最意料不到的方向前进。
堪称惊世骇俗的，我以主教身份，代教廷在谈判桌上，正式和他签署了恶魔契约。
我押上灵魂，通过恶魔来换取遏抑恶魔的力量。
有人说这是愚钝，却又明智大胆的交易。」
至于这个，就非常不对了。
这不像诗人厄兰能知道的事情，更像主教厄兰的口吻。
所以白瑜当即就想出三种可能。
第一，诗人通过某种方式刚好获得了主教的手札。所以他中了“遗忘类”魔法后借了厄兰的名字，或者真的很巧合地也叫厄兰。
第二，诗人其实就是主教，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骗他们三个说自己是个诗人。
第三，札记上的东西都是诗人脑洞大开自己编的。
但不管是诗人还是主教，现在都变成了白瑜。
可这两个身份天差地别，意义当然也不一样。如果有可能，他或许可以考虑利借其便利，来更容易地完成任务。
于是白瑜从札记上抬起眼，试探着问：“那主教厄兰呢？他是怎么回事？”
三人无不露出敬仰、称叹的神情。骑士抢先一步：“那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哦？”他适时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
他立刻起了劲头，滔滔不绝道：“他最早是一名血猎，7634年到了国都斐图不久后，就名声鹊起。一路升迁成宫廷血猎骑士团的骑士长，担任过国王次子的老师，后来进入教廷又当了主教。”
瞧着胆子最小的猎人抢过话头：“吸血鬼联盟起军后，他打过无数场胜仗。但因大势所趋，灭国后只能和所有人迁到阿美尼亚。他成为四大主教之一，而教廷建立起专门针对吸血鬼的银剑司后，又交给他全权治理！”
“那是整个大陆所有吸血鬼的死对头，厄兰主教又是死对头里的头头。”
骑士压低声音，“我们这次要暗杀希尔什琉斯，和他势同水火，可以说是永世为敌！”
他们登时一阵七嘴八舌，从吹颂厄兰的功绩到自己的向往和作为，逐渐争辩起来。
“你们不会懂这种骑士精神的。”
“那你怎么没有守城到最后一刻？”
“我护送人们往东部去了。”
“很多骑士都光荣牺牲在了守城战中！”
“然而我只是个见习骑士！谢谢！”
魔法师沉默以待，明显很习惯这种事情了。
“这么厉害？”白瑜在唾沫横飞的争论里淡声说：“那他打得过恶魔吗？”
骑士猎人登时异口同声：“当然！”
“……魔王之外的应该没什么问题。”魔法师补充说，“不过恶魔一般无法来到人间，放心吧。”
闻言，白瑜垂眸看向书页，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看来，即便契约是真的，也并不是件广为人知的事。
骑士朝这边探身，“你的手札有写吧？这么厚，是本来就写了，还是知道自己说忘就忘的毛病后准备的？”
在他看到里面的东西前，白瑜顺其自然轻轻一合，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不清楚了。”
“是哦，你都忘了。”骑士恍然大悟，笑呵呵坐了回去。
相对沉稳些的魔法师开口：“现在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什么打算吗？”
白瑜眼睛一瞥，反问，“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教堂里有须臾的安静，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一种名为迷茫的东西穿梭在相交的视线中。
猎人：“不……不知道呢。”
和他们继续同行的心思产生一瞬间的动摇，白瑜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正欲张口，突然面色微变，“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话音一落，三人随之也向紧闭的大门看去。过程中猎人好奇地瞟他一眼，然后各自做好面对危险的准备。
那是非常小的、类似动物爪垫在地上走动的声音，在门外来回徘徊着。
这动静微不可察，但他们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数量都猜了个差不多。
猎人瞪大眼，惊恐不已，对三人做口型：“狼人！十个！”
——狼人。
下一秒，白瑜的视线从大门忽然扫到教堂左侧的窗户上，同时摁住魔法师的肩，低声道：“以你的能力，能一次性连续能解决多少恶灵？”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魔法师一惊，下意识回答：“十个，平均。”
接着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教堂数个并排的窗户外，不知何时被数不清的惨白面孔挤满，正往里面窥伺着。见被发现了存在，瞬间发出兴奋地尖啸声！
随着猎人惊恐不已的“完了完了！”，狼人破门而入，高大的身躯霎时占据半个教堂。恶灵发现缺口也一拥而来，顿时乱作一团。
骑士猎人魔法师即刻迎战，白瑜迅速将札记装回去，顺手“噌”地抽出腰侧的剑，毫不犹豫反手挥手一斩，面目可怖的恶灵“刺啦”散成随风而逝的雾。
魔法师罕见地露出惊讶表情，骑士闪身躲过狼人：“这么厉害？”
他身后猎人一撒手，慌里慌张将弓箭射进毫不停顿迎面而来的狼人的脖颈，“你——”
“见习骑士，谢谢！”
“……你懂什么骑士精神？！”
没几秒功夫，四人因打斗拉开距离后，白瑜就发现，这些狼人和幽灵大部分都是冲着他的。
他发现了这一点，三人自然也没有遗漏。白瑜见到骑士刺击的动作一顿，看向他的目光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正常的。
萍水相逢，他们趁现在赶紧离开无可厚非。
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白瑜单手撑住椅背，轻松跃向空阔区域，躲过巨狼，就地翻滚一圈。接着一剑直接深深捅入另只狼的腹部，双臂发力上身旋扭狠狠一推。狼腹皮开肉绽，鲜血喷射而出！
背后一道凉风袭来，那刚躲过去的狼人紧随其后就向白瑜扑来。他还来不及防备，就听见“噗嗤”一声。
白瑜一怔，回头看到那小猎人一箭乱了狼的冲势，随之就被奔来的骑士整个人骑在它身上，猛地用力把剑钉进头颅，对白瑜挑衅一笑。
谁料下一刻面色突变：“我拔不出来了？！”
“…………”
四人被重重包围，眼见就要被四面八方的狼人恶灵一拥而上，撕成碎片。这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响指。
时间仿佛被放缓、拉长，凡视野中一切物体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迟钝，而白瑜他们依然行动自如。
同时，铺天盖地的恶灵在那声脆响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刹那间灰飞烟灭。
变故来得突然，白瑜攥紧剑，警惕性拉到最高。三人则露出如临大敌、远比刚刚发现狼人与恶灵时，更加恐惧的神色。
“我只被格兰特耽误了一点时间，怎么就差点被抢先了？”
教堂外，那声音仿佛将时间化成两条流速不同的河。略带笑意的轻佻语气轻松而愉快，反衬得教堂内滞涩的气氛更加沉重诡谲。
其中得到豁免权的白瑜四人，在能够自如行动的空间中，不动声色聚到了一起。
阳光照得来人的面孔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蓄势勃发轮廓优越的身形，和被映着微光的浅色头发。
他步伐微快，直到走进教堂大门，踏入阴凉的影子中，才终于看清了面容。
隐隐约约的，白瑜听到了身旁发出幻觉似的抽气声。
希尔什琉斯含着笑，在动作慢放的狼人间穿过，直往四人的方向而来。
突然，他左手边的狼脱离猛然桎梏，倏地加速扑向希尔什琉斯！
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情况，他停下脚步，眼珠一转，原本带着微许笑的眼睛显出一刹阴戾。
不受限制的狼人其实速度非常快，但时间给予了希尔什琉斯太多优待。
只见那狼人近及他身边，希尔什琉斯就不紧不慢伸出手，却显得格外迅速，忽然抓住它的一条腿。
而后霍然一掼，“砰！”地将它摔在地上，将地板砸出蛛网般的裂纹。
接着“哐！”一拳，狼人抽搐一下，动弹不得了。
又是“哐”一拳，坚硬颅骨随即被打得凹陷下去。
剩下几只体型巨大的狼，在锁住目标扑棱棱的蝙蝠的围剿下，被吸食得仅剩骨架。
希尔什琉斯面不改色直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刚苏醒的缺陷果然难以预料。”
缓流的时间随狼人而逝，白瑜听到这时才回过魂的骑士喃喃说：“希尔什琉斯……”
他眸光一动。
本来打算去暗杀然而半路因为自知之明觉醒而放弃，结果人家找上门来了的希尔什琉斯，无视其余三人，径直走向白瑜。
然而临近身前，他尚未开口，便带着笑意缓缓向下看去，“……非要一见面，就刀剑相向吗亲爱的？”
白瑜面无表情，手里握着一把希尔什琉斯刚刚来临，四人凑到一起时，就近从猎人身上摸来的匕首。
此刻正捅进面前吸血鬼的胸口。
下了死手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