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魅影》岭上弦月

118、终战

　　“进攻吧，他人口中邪恶的族裔。”

　　“地狱不是你的归宿，让恶魔的脚步踏遍陆地。”

　　“光明啊永远无法驱散黑暗，永夜将至。”

　　“一路高歌猛进啊，伟大的族裔。”

　　巨型恶魔将手里的号角嗡嗡吹响，恶魔用晦涩难懂的语言唱着的战歌，高亢或低沉的声调令人灵魂颤栗不止。他们从半空中裂开的，那如阿比斯断崖狰狞的黑色漩涡中，源源涌出。

　　浑黑浊气散布人间，天地昏暗，陆面的动物感到威胁，慌忙逃窜，草木霎时失去生命力，在震动的地面上迅速枯萎。转眼间，整片大地丧尽生机。

　　在空间天赋的帮助下，教廷联合军、神圣骑士团、联盟大军在狂飞的风中倏然而至，绵延数里，齐齐顶着风暴，仰头望向那撕裂的痕迹，和一眼望不到尾的恶魔军团。

　　这比联盟以往发动的任何一场战争都要可怖，前所未有的浩大声势、压倒性的毁灭打击，直面这一幕的人都意识到了这场灾难将给陆地带来怎样的打击。

　　“他妈的，弗莱彻要是敢现身，老子非把他活吞不可。”梅洛利亚满头卷发被风吹得向后飘去，抬手抵在额前挡住风沙，眯眼恶狠狠骂道。

　　沙尘席卷，狂风呼号，三军列阵，迎上找到目标瞬时袭来的恶魔。

　　“人类存亡在此一举！”

　　“血族誓不为奴！”

　　同一时间，所有天赋与魔法释放而出。几乎所有战力高强的人与吸血鬼的速度瞬间加快，而涌入范围当中的恶魔则像是没入水中，慢了下来，希尔什琉斯的加持带来卓越的效果，同时囊括万人，且在途中根据战况，在格兰特的纵观统领下，不断变换着他们的位置。

　　不得不承认这是很强悍好用的能力，曾经人类吃了不少苦，如今竟也与其合力起来。

　　阿瑞娅和祭司团们在一起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魔法阵犹如巨大的绞肉机，银剑司和神圣骑士团与教廷数支军队穿插在其间，将企图越过此地的恶魔拼死挡下。

　　“嗡——”的一声响，一座天平在中央现出庞大身影，在那声金鸣声中扩大数倍。

　　那是公庭那座圣审天平，柯林在天平正下方，似乎与其联结，在圣光普照下，恶魔的罪孽无所遁形，反有罪者，立即判决诛杀。

　　梅洛利亚玫红色的眼中闪烁荧光，面前的恶魔对上后立即失了神智，恍惚地放慢动作，随之被一刀毙命。

　　他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一起的诺亚，“那不就是个审判长跟大天平吗，怎么回事？”

　　诺亚浑身上下最好使的是脑子，武力方面甚至不如梅洛利亚，单打一个还能应对，两个就有性命之忧，一会下来已经有些难以招架。

　　“别用你的眼睛看我！”他急道：“那是圣物，叫圣审天平！而且你以为柯林这个首席的名头是怎么来的，他是为数不多能使用圣物，借天使之力的那种人啊！”

　　梅洛利亚一脚踹飞他旁边另一个恶魔，旋即被守在一旁的吸血鬼围住撕碎。

　　“那你呢，你好歹也算个教廷要员，也能借个天使之力用用吗？”

　　“我只被天使之力用过！”

　　梅洛利亚心想这是个什么用法，诺亚急吼吼喊：“而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档案管理员，另外兼职授课教学而已！”

　　“那你他妈来干嘛的？”

　　而后就见诺亚扭头看过来，哼声一笑，“不过好歹也是要员，总有保命方法的，而我刚好什么都会一点。”

　　话音落下，他周围忽然出现许多看起来像教具的东西，每一件都有自主意识般，蕴含着魔法光辉。

　　“你加油，我要去找我的学生们，课上研究这么久的道具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他飞快涌入人流不见踪影了，梅洛利亚管不着，今天所有人都只能自求多福，别管是不计前嫌的帮助还是生死相依的援救，都建立在有余力的情况下。

　　而这只是恶魔军团的一部分。

　　真正的高阶恶魔还没有出场。

　　污浊的血腥味在风里飘荡，随着利刃划开皮肉、擦过骨骼的声音，进入鼻腔刺激着嗅觉。希尔什琉斯的速度快到无法捕捉，位置变化不停，变成战场上若隐若现的幽灵。

　　他把一个个恶魔斩击剑下，天赋同时作用于万人身上，籍由不停的杀戮和消耗过剩的精力来压制情绪。

　　我不应该把厄兰交给那个教皇。

　　他真的能救厄兰吗？

　　我应该坚定一点，把厄兰转化。

　　只有我自己来做才可以。

　　只有——

　　只要厄兰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我要在厄兰醒来前，把恶魔困在这里。

　　他抬头望向那巨大裂缝，恶魔军团络绎不绝，仿佛洞窟中爬出的用之不竭的蚁兵，黑压压覆盖了半边天空。而后在那裂隙间，无数恶魔之中出现了一个无比显眼的身影。

　　他半漂浮着，众星拱月般出来，铜色的皮肤上仿佛泼上金漆，略微纤瘦的身体一举一动间蕴含着磅礴的能量，往人间环望半圈。

　　是别西卜。

　　看来路西法没有杀了他，并且还作为第一个入侵的魔王现身了。

　　他舒展手臂，犹如挥洒下无数种子，那不是来年春天风一吹就会生长出无限生机的花种，而是伴着死亡与哀嚎的瘟疫恶种。

　　黑云压城，小镇与城市中的居民不敢抬头望一望那远处大开的地狱门，在教廷紧急赶到的司务人员指挥下疯狂逃命。

　　逃亡者们脚上的鞋子被踩掉，撞到路边的小摊，怀里抱着的财物在冲撞中洒落一地，乱成一团。司务员们不停地喊：“不要捡！不要捡了！快逃！”声音淹没在恐慌的哭叫声中。

　　神父手握十字架，随着人流在做祷告。被冲挤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在哭，环视人群时，仰头望见那电闪雷鸣里，不断来到人间的恶魔，竟忘了哭泣。

　　他脸上挂着泪水，呆呆地睁大眼睛，司务员一把抱起他，将小小的脑袋摁在怀里。

　　在颠簸的怀里，聆听着急促的心跳，小孩双眸空洞，也没再哭泣。

　　别西卜洒下的瘟疫降临人间，扩散开来。被波及的人们身上生长出脓疮，溃烂转眼间遍布全身，发出的尖叫未能持续多久，便倒地化成一具白骨。

　　人群霎时更乱了，司务员们见状，立即撑起魔法盾牌，但根本无法兼顾所有人。

　　那瘟疫的传染力太强大了，从第一个开始，不出一分钟，地上就多出许许多多人们避之不及的白骨。

　　“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她……”

　　“快走吧，已经没救了，快走。”

　　在阿比斯断崖一线之隔的联盟领地上，发生着同样的灾难。

　　距离地狱门最近的伽涅拉，云杉林中的蝙蝠呼啦啦地向西成群飞离，一部分急迫地赶往战场，防线后方的吸血鬼居民们依靠天赋来躲避那瘟疫，但绝大多数根本无济于事。

　　黛比满面惶然，与城堡中的仆从侍卫们引导着吸血鬼往那空间门中进。

　　“快一点！城堡能够抵挡伤害！”

　　“公爵会把我们送到西部远离战场的地方，大家都不要怕！”

　　“染上瘟疫的不要放进去！守好门！”

　　黛比的喉咙快要喊破，一手提起一个小孩往空间门里丢，然后站在门边，抬头看向不断将疫病洒下的别西卜。

　　她血红的双瞳倒映着这可怖荒诞的一幕，眼里升起雾气，“公爵，达伦，求求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别西卜之后，又一名魔王出现了。

　　他神情似暴怒似兴奋，手中握着一杆枪，一出那裂缝，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朝着这边而来。

　　他在急速俯冲时，于军队中四处巡视，企图找到什么。搜寻无果后发出果然如此的笑，然后循着气味，锁定了希尔什琉斯。

　　希尔什琉斯抬头，与他目光相对，电光火石间只听“铿锵——”一声巨响，相撞爆出的光湮灭周围人的视线，被冲击力骤然推飞！

　　萨麦尔狰狞地笑道：“厄兰果然死了，真可惜，还没喝过他没有毒性的血，也不能亲手杀了他。”

　　他亮出森森白齿，“我听说你和他关系匪浅，所以由你来代替吧。”

　　敏感的神经被疯狂挑动，不论背后原因，厄兰的死因与魔王之间顿时画上勾号。希尔什琉斯盛怒，呼吸间他们连过数招，周围转瞬空出一片地来。人类也好吸血鬼与恶魔也罢，全部被飓风般暴动的能量排山倒海冲了出去。

　　他们的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交错的残影，渐渐的萨麦尔竟逐渐跟不上，手中枪杆一转硬生生逼停了他，像是非要问个问题。

　　“不过我很好奇。”他打量着希尔什琉斯，笑容玩味，“你是靠脸拿下了厄兰，还是床上的功夫？”

　　萨麦尔情难自禁地笑出声，因兴奋无意识地磨了磨牙，“他怕是死了也要下地狱吧？”

　　希尔什琉斯蓄积的怒火被轰隆点燃，“你休想在地狱里再看到他了。”

　　萨麦尔眉头一挑，悟出两个含义。

　　厄兰不会下地狱。

　　你回不去地狱了。

　　“呵，不自量力。”

　　眼看着魔王直冲希尔什琉斯而来，格兰特瞳孔缩紧，两颊肌肉因咬牙而绷紧。

　　恶魔还在不停地从那洞口出来，他们的士兵却在不断减少。

　　若有所感的，格兰特仰头看向地狱门，萨麦尔出来后不一会儿，又一名魔王裹着灼浪出现。

　　利维坦朝着下方张开口，喷出熊熊烈火，大地旋即变成炼狱。

　　伽涅拉边境线的云杉林瞬间化作火海，随着黛比最后一个跃进空间门，巍峨城堡在大火触及的前一秒，倏地原地消失。

　　“进攻吧，伟大的恶魔。”

　　“将所到之处皆变成火海。”

　　战歌越发高亢，在震耳欲聋的激战声响中回荡，鼓舞着恶魔们。邪恶的赞歌让勇士不甘就此闭目，亡者化作幽灵继续征战，直至消散的一刻。

　　日落城以西，联盟大本营，昏暗的大殿当中，晃动着幽幽的烛火将一张张苍白的脸庞照亮。

　　他们面上无不是纠结、凝重之色。

　　“我不同意，现在前去支援也是浪费兵力。”

　　另一名吸血鬼附和：“当初希尔什琉斯就不应该拒绝路西法抛出的橄榄枝，现在好了，都要跟着他去送死。”

　　“眼下看来弗莱彻倒是有远见的了，混血杂种又如何，起码眼光独到。”

　　“联盟交到他们手里算是毁了。”

　　少许静默之后，有吸血鬼嗤之以鼻地开口：“你们就这么想当恶魔的奴隶？”

　　方才说话的吸血鬼怒道：“你什么意思，这是事关族群存亡的大事，岂能胡作非为？”

　　“呵，混血杂种至少还喂联盟取得了无可替代的成果。做决策时你不敢出声，眼下他们正为了同族而战，你在这里说几句风凉话，就是为联盟考虑了？”

　　“你不也在这里坐着，有什么资格说我？”

　　不等继续说，大门“砰——！”的一声巨响撞开。

　　坐席间有吸血鬼以为恶魔已经攻来了，惊吓地看去，却见一个略微瘦小的身影，维持着疾跑而来破门的姿势站在那儿，道：“你们还没走呢？！”

　　“……是希尔什琉斯家那个丫头，达伦的妹妹。”

　　“这臭丫头干什么，擅闯联盟重地，拉出去！”

　　“都别动！”有吸血鬼询问：“是希尔什琉斯让你来的？”

　　黛比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不是你们要去的吗？”

　　就在这时，门口姗姗来迟地飞来一只蝙蝠，唰地变成人形，“准备就绪，援军即刻出发。”

　　在许多吸血鬼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座位间三三两两的吸血鬼起身，披上外衣，留下一句：“你们不去就不去吧，真死光了也不是办法。”便离开了。

　　教廷，比利小姐被安置在圣殿的一间房中。房间不大，似乎是个休息室，较为狭小的空间带来一点安全感。教廷的人无暇顾及她们，房间里只有她和孩子，两个孩子依偎着她，感受着母亲的体温与抚摸带来的安慰。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男孩问。

　　“一会儿就会回来了，”比利小姐垂着头，头发遮挡住脸上的神情，温声道：“爸爸说会来接我们的，我们要相信他。”

　　女孩抱紧她，抓住哥哥的手，郑重其事：“不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留在教廷的人是人类最后的力量，是为了最坏的结果所做的最后打算。居民们接到紧急通知，挨家挨户大门紧闭，尽管如果恶魔真的到了这里，也挡不住什么。

　　而其中也不乏带上武器，想要尽一份力的人，不远万里上了路。

　　“当年亚汀保卫战没能尽上力，这次非得大干一场，我倒要见识见识恶魔有多厉害。”山林间，一名没有马的骑士装束的人说。

　　猎狼人试了试弓弦的松紧，“你不是说你护送人们往东部撤离了吗？”

　　“啊……啊，是的，没错。”他说：“路上我还见到了往斐图赶的厄兰主教呢，虽然不知道他回去做什么了。”

　　一直沉默的魔法师抬起头，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地狱门了。

　　他道：“主教当然有他的理由。话说回来，我们上次在伽涅拉外遇到的那个，竟然真的是厄兰主教，这次在战场上也能看见他了吧。”

　　猎狼人忽然伸手拦住伙伴们，“等等，什么动静？”

　　林间扑簌簌响起纷杂动静，由远及近，仿佛许多人在奔跑穿梭，声响越来越大，直冲他们而来。

　　不多时，忽然什么东西蹿出来，骑士惊到破口大骂，“卧——！”

　　“卧槽，没完没了了。”梅洛利亚的卷发变得乱糟糟，脸上蹭了一道灰痕，心情极度不悦使凌厉之意尽数显出。

　　烈火被用魔法挡下大半，但仍不能全部扑灭，唯一的好处是它敌我不分，连恶魔也会被伤及，对比之下梅洛利亚竟都发出“看来我还是个好吸血鬼”的想法。

　　他仍有余力四处张望，希尔什琉斯跟萨麦尔打的难舍难分，其实他很担心下一秒希尔什琉斯就会被弄死了，毕竟他分身乏术，而对方又是个魔王。那样的话就糟糕了，他们会失去很大的助力，格兰特似乎在想能够帮他的方法，可是没人能近身，如果尤金在的话至少……

　　不，都是空谈，联盟这边还是有很多能抗得住的，教廷那边不容乐观了。

　　他们是真正的靶子，最容易吸引恶魔的围剿。

　　圣审天平太过引人耳目，许多大恶魔跃跃欲试；莱安受到数道攻击，身上染了血，还在不停的反击。纳尔相对要好一些，可露雅的消失好像也带走了他的一部分东西，露出力不从心的疲态。

　　以赛的处境也很不妙，就在刚刚，魔王玛门从地狱口飞出，看到下方的以赛直冲而来。

　　他之间将以赛从马上撞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一周起身，“听说你是亚汀唯一的了，杀了你，王室所有的财富都归我所有了。”

　　这个贪婪的恶魔眼里全是对财富的渴望，神圣骑士团见以赛被拉下马，无比骇然，以赛却无所畏惧。

　　畏惧只会让他不停地体会失去的味道。

　　而如今已经没有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了。

　　成败在此一举，后方是所有人类，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亚汀王室的血脉能不能流传又如何呢，只要能为人们谋求一个安定的家园，是谁来掌权又有什么区别呢。

　　以赛竟不由得失笑。

　　真亏厄兰还能坚持不懈地支持我。

　　玛门不悦地猛然一击，飞出的铰链伤到数人，“喂，你笑什么？”

　　“我笑，”以赛长剑一振，将那铰链缠上来，发力骤然一拉，“我笑你们，争来争去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玛门随即面露嫌恶，“你是傻子吧？”

　　而在此时，一声悠长响亮的狼嚎陡然穿破云霄，是高处的山坡上，一只威风凛凛的巨狼仰首发出长啸。

　　接着，数不尽的狼人出现在视野，从高坡上冲下，那甚至是远超狼人族群数量的庞大野兽军队。

　　战场上，被熟悉的狼嚎吸引注意的卡西塔洛，对此再清楚不过，因此望着那海啸般铺天盖地的狼人，脑子里浮现一个荒谬绝伦的猜想。

　　哈提从高坡一冲而下，带领狼群狂奔向战场。如果有人近距离观察这群狼人，可以看到它们几乎一半的嘴边都染着新鲜的血迹，而另一半的脖子上，则印着狼的齿痕。

　　是那些服下了逆转药水，从狼人变回的人，在战争爆发的消息扩散开后，自发赶到曾经的部落，向正动员的狼人们提出了把他们重新变成狼人的要求。

　　狼群涌入战场，张口凶狠地咬上恶魔的脖颈，发出野兽愤怒的低吼。

　　卡西塔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情形，天灵盖发麻，喃喃道：“我的天……”

　　加入战场的并不只是狼人，西方的空中，黑云遮天蔽日迅速移来，在地面笼罩下厄运的阴影。

　　扑簌簌的挥翅声和交谈融合成搅乱大脑的锐响，无数蝙蝠汹涌袭来，临近战场便开始向下俯冲。

　　换做往日，人们绝对祈求这阴影不要落到头顶，这一刻的意义却急剧转变。

　　蝙蝠扑棱棱地飞来，格兰特牙快要咬碎，再顾不得仪态，表情扭曲道：“都来送死。”

　　莱安与不知名的骑士背靠背，抹了把嘴边的血，嘲讽地笑：“我就说以吸血鬼的天赋，几乎全民皆兵，不多来点不是太浪费了吗。”

　　祭司团间，许多人已经倒下了，阿瑞娅又多输出一点魔法，环顾战场，以及天空中蝙蝠落下变成的吸血鬼。

　　她沉默着，一言不发，混乱的场景反而让她的心更加平静，一切都变成默剧。

　　这一刻，有多少人是在做自己；过去今天，又有多少人换回整洁外套，继续去做与此刻行为背道而驰的事呢。

　　沐浴在花园的阳光下时，和置身狂风暴雨中时，大家都是有两幅模样。

　　妈妈，没有区别，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血腥味和烈火灼烧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间，随风盘旋而上，飘出数千里。狼人、人类与吸血鬼的举动无异于垂死挣扎，如同困在斗兽场中，等待不断而来的挑战者发起攻击，直至将他们战胜、鲜血涂地的困兽。

　　然而，困兽犹斗。

　　萨麦尔被“噗嗤”一剑捅进腹部，甚至不等剑拔出来，随之恼怒地一枪扎向希尔什琉斯的肩膀。

　　利器拔出，两人身上同时飙出大股鲜血，萨麦尔不以为意地抹了一把，已经打到兴奋。

　　“有点能耐，真可惜，如果你没有对路西法阳奉阴违，这地狱人间再怎么着也有你的一席之地，不过你马上要死了。”

　　随着伽涅拉居民转移完毕、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希尔什琉斯不必再耗费大量天赋力量，省下不少力气，战到现在竟与一开始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他转了转肩膀，待伤口快速愈合，“废话连篇。”

　　萨麦尔阴鸷地注视着他，“去死吧，我会回到地狱找到厄兰的灵魂，告诉他我是怎么把你杀掉的。”

　　希尔什琉斯的眼睛隐隐折射出红光，“我说了，你不会在地狱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