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宁七七

5、偷偷喜欢05

　　少女的心事藏在风里，合着少年的打闹的声音。

　　宋恩拿着背包，慢步经过林禹身侧。

　　他在埋头看不太懂的笔记中，反而是张罗说话的孙阳阳，率先看到她。

　　“宋恩，好久不见啊，我们又在一班”，孙阳阳老早招手，声音恰好足够几人听到。

　　宋恩捏一下背包带，回他，“好久不见。”

　　不真实的感觉在宋恩说话后，开始变得真实。

　　林禹顺手翻动一页笔记本，迎合着动作抬头，宋恩的脚步刚落下，稳稳停在他的那一排。

　　佯装慌乱的视线相撞，宋恩仓促抬手，“林禹，好巧，我们在一班。”

　　林禹烦躁合上笔记本，看向宋恩的眼神不算友好，双眉挤在一起，声线很淡，“好巧。”

　　听不出喜怒。

　　宋恩忙于掩饰心事，有关少年的一切都变得敏感。

　　他不耐烦的神色映在宋恩眼里，如漫卷黑云席卷眸中晴空。

　　“原来这里是你的位置啊”，孙阳阳侧着身子，靠后说话，“你这么早就到了，早上林禹还说你不会来呢，打脸了吧。”

　　后半句，是和林禹说的。

　　不过林禹并没有理会他什么，自顾自地翻看笔记本，但他的动作却明显变得暴躁许多。

　　为此，林禹还被孙阳阳开玩笑打趣，“我可不欠你钱，别这么看着我。”

　　开学的第一个晚自习，无非就是选一选各科课代表，班长各种职务，检查分发暑期作业。

　　“喂，林禹，要不你去竞选一下英语课代表？”

　　孙阳阳故意找事，趴在桌面上，用本子挡着自己，往林禹边猫着。

　　谁不知道林禹是出了名的英语差生？

　　孙阳阳声音不小，前后排同学都可以听到他的话，纷纷应声抬头。

　　宋恩抿嘴笑笑，垂头摘抄诗集，怕被前面的人察觉。

　　和蒋晓宇做同桌时，没少听她讲林禹和英语老师的“爱恨纠缠”。

　　经过一节课的前后忙活，想要竞选的同学基本都得到想要的职务，也有个别没想法的同学，在其他人的怂恿劝说下，混个职务。

　　比如说林禹，孙阳阳。

　　早在还没开学前，有关任课老师的消息就已经在同学之间传开，尤其是一班二班的物理老师。

　　是一位尤其看重成绩的老师，她的课代表的成绩几乎很少会低于前十名，只因为在选课代表时，她最基本的一点要求就是，物理成绩一定要好。

　　而这次分班，她在两个成绩好班任课，在分班名单出现当天，就指名点姓要林禹给她做课代表。

　　因为这一条要求，让几个有想法的女生直接破灭，情绪低落地看着林禹各种推脱，不情愿。

　　林禹对这些职务没有一点想法，除了麻烦还是麻烦，没有可取之处。

　　最后拉扯的结果是，林禹做课代表，也只是一个名号的课代表，具体需要操心做的事情，都交给孙阳阳。

　　班主任没有办法在怪脾气任课老师和学生之间均衡，索性随了林禹的说法任由他去。

　　“林禹，哈哈哈哈哈，学霸原来也会有烦恼，哈哈哈哈哈......”

　　课间时间，孙阳阳朝着林禹放肆嘲笑。

　　林禹：“......”

　　小人得志的模样。

　　林禹合上笔记本，忽地盖在孙阳阳脑门，“高兴什么，你要是做的不好，我就把你供给老梅。”

　　任课物理老师姓梅，不是本地人，脾气特别执拗，很多老师也不愿意和她有什么矛盾纠葛，听很多学生说，她是省实验中学的，后来被花大价钱挖到鹿安来。

　　因为有能力，对领导什么都不看他们眼色，只要在授课上的问题，从来都是我行我素。

　　听到老梅的名号，孙阳阳耷拉着脸，双眼幽怨，“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还是不是兄弟？”

　　一巴掌打在林禹左肩上，仗着站起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俯视林禹。

　　“给你脸了，坐下吧你。”

　　林禹不吃孙阳阳这一套，一个用力，把他拽坐下来。

　　没有视线优势，孙阳阳两侧独有的奶膘，和林禹棱角分明的面孔对比，没有任何伤害突出。

　　两个男生没有营养的互骂。

　　宋恩趴在课桌上，勾着唇浅笑，视线穿过他们之间的缝隙，不断在笔记本上停留。

　　被风翻到后面，笔记本上主人秀气的字形躺在纸面上。

　　原来那些看不懂的，类似鬼画符的存在，都不是本子上原有的。

　　再结合本子现在的主人，宋恩的目光悄悄落在林禹侧脸眼角，将飘逸字母笔画与之映衬。

　　“干嘛干嘛，你英语本来就没有你姐好，怎么还不让说了”，孙阳阳话题跳跃飞快，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转过几个话题，换着轮流嘲讽调侃林禹，“你说你要是有宋恩一半的英语成绩，至于被你姐这么要求吗？”

　　暑假期间，林若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呆在鹿安，趁着机会重新审视弟弟林禹的成绩，不禁担忧起来。

　　林禹手中的这本笔记，便是林若在担忧下，根据高中的知识点，总结出来的学习点，要求林禹至少在高三之前，把英语成绩提上去，起码的不能是物理成绩折半后的成绩。

　　宋恩正偷看那本笔记起劲，冷不丁被两人提到名字，有种偷窥被抓到的感觉。

　　“啊？我上次英语考试其实没考好的”，宋恩略微缩着脖子，声音慢慢变小。

　　上次考试赶上心情不好，擅长的英语没发挥好，不擅长的综合照旧普普通通，的确是没有可拿出手的成绩。

　　还有一点，她可能也是想帮着林禹说话。

　　孙阳阳没料到宋恩会是这么个反应，舔舔嘴唇张嘴，咬牙切齿，“那也总比林禹这个考六十多的人强得多。”

　　宋恩还想在说什么反驳，被孙阳阳故意做出的眼神吓回去，老老实实把话吞回到肚子里。

　　上次英语试卷难，她也只考了九十多。

　　孙阳阳没让宋恩继续驳他面子。

　　不过六十多，也的确是有些低了，印象中，林禹是物理考过满分的人，难怪高一时，英语老师看林禹的眼睛总是各种复杂。

　　宋恩突然理解林禹姐姐，为什么会在英语成绩方面要求他。

　　“六十多分的话，那些笔记会不会太拔高了些？”

　　宋恩衡量之后，还是想要说出来。

　　两个男生一同转头，把宋恩看得不太好意思，“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也可能有说错。”

　　宋恩不敢把话说太满，捡起刚掉在地上的话，语调慢吞吞收回打圆场。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很多看不懂”，林禹拿着本子翻到前面几页，上面红色蓝色笔记交叉，都是被圈出来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宋恩错觉，她总觉得在林禹说话之前，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孙阳阳一把夺过林禹手里本子，来回翻看，最后只剩下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这都什么，你都不会，你别是个傻子吧？”

　　这什么简单的几个时态，一些单词形式，几个语法短语，林禹竟然说不会。

　　孙阳阳不是什么学霸，但这种简单的问题，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那物理考过四十多分，别也是个傻子吧？”

　　林禹斜睨他一眼，夺回笔记本，以牙还牙。

　　偏不同科目的人，永远不理解偏科的那一门究竟有多难学。

　　上课铃声响起，宋恩还想说什么话，被班长组织纪律的声音挡回去，没有再开口。

　　自习课上，翻看到诗集中《背影》的诗歌。

　　“背影

　　总是很简单

　　背影

　　是一种风景

　　......”

　　很早之前喜欢上汪国真的诗集，彼时还不能理解措辞背后的表达。

　　宋恩抬眸，恰好能看到林禹的后脑，属于男生的碎发东倒西歪，方向不同。

　　他的头发很粗，要比一般人看着粗一些，和孙阳阳相比，头发的颜色更黑，教室的灯光落在上面，能折射光的那种黑。

　　背影，的确是简单的，是一种风景。

　　目光停留在前方某处，宋恩在心里默念。

　　在发呆和放空自我时，自习课的时间眨眼的功夫里流逝，三节自习课只剩下最后一节。

　　宋恩憋在心里一节课的时间，刚要说出口，被窗外蒋晓宇的声音打断。

　　梅开二度。

　　“宋恩，蒋大雨在外面叫你”，孙阳阳犯着困，认出窗外乱动的身影，转头告诉宋恩。

　　好心同学拉开窗户，蒋晓宇半个身子钻进教室，正中孙阳阳头顶，不轻不重拍到。

　　“说什么呢，孙子，奶奶的名号都记不住了？”

　　林禹好心地把板凳往走廊拉动，提防被孙阳阳误伤。

　　孙阳阳侧着身子，距离保持刚好能不被碰到，故作得意，“都分班了，你还不放过我，蒋大雨，你不讲理。”

　　“去你的不讲理，你敢保证以后你的球见到我躲着走，我就和你讲理。”

　　“嗯...这个...”

　　孙阳阳犹豫着。

　　“孙阳的三分球不认蒋晓宇，那还怎么让他打球，不如戒了吧”，班级外面，经常一起打球的男生经过，接过话题，故意打岔。

　　孙阳阳佯装着急眼，绕过林禹身后，“你们几个胡说什么呢，信不信下次三分球就落你们头上。”

　　几个男生吵闹着走远，宋恩和蒋晓宇并排站在走廊，皆是笑着目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