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宁七七

4、偷偷喜欢04

　　高二开学前，林禹每次看到手机里躺着宋恩哥哥的联系方式，都会觉得这像梦一场。

　　出现得猝不及防，消失得也难以预料。

　　如果不是偶尔翻手机记录看到这个备注，林禹几乎要觉得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早在宋恩被接回家前几个月，庄里几乎每家每户都知道，张梅要接女儿回家，并对此议论纷纷。

　　老旧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张梅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林禹从来不觉得对于即将回家的女孩来说，这会是什么好事。

　　而当近距离真切感受到女孩些微的变化，林禹深信这从来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与其说是不好，倒不如说回家根本就是个深不见底的火坑。

　　开学前，偶然再遇到俩老人拿着手机来寻他帮忙拨打电话，林禹只觉得可笑，会是什么样的心肠，才能让自己孙女做尽家务，甚至鸠占鹊巢，霸占着不属于他们的手机。

　　通讯录里“哥哥”两个字眼显得更加扎眼。

　　林禹借口赶车回家，推脱他们帮忙，转身瞬间，嘴角勾起嘲讽一笑。

　　可笑的亲生父母，所做不及养父母万分之一。

　　“你本就应该属于洛城，别再回来了。”

　　开学之前，林禹又想起这些，忍不住抬头看同一片天空低语。

　　鹿安中学惯例，每年分一次班，没有过例外。

　　开学第一天，林禹被孙阳阳拽着往人群里挤，找寻自己的分班名单。

　　“嗨，林禹多亏你这英语成绩给力，不然我怎么和你分在一班，你简直对我太好了，为了和我分在一班，不惜英语考低分。”

　　孙阳阳指着名单上两人相差不远的名字，故意戳着林禹短处说。

　　不是最好的尖子班，因为林禹偏科的英语拉分，分在仅次于尖子班的班级，也算不错。

　　林禹斜睨正在扒拉自己胳膊的男生，继续往下看分班名单。

　　“咦，咱们班还有宋恩，她成绩也不差嘛”，孙阳阳先林禹一步，在分班名单上发现宋恩的名字。

　　洛城转来的学生，她成绩又会差到哪里，不应该意外。

　　林禹顺着看去，确实是宋恩的名字。

　　不过她应该不会再继续呆在鹿安，林禹这么想，也这么说出口。

　　孙阳阳对这个会打篮球的同学，印象很不错，“你怎么知道人家转学，谁没事会把转学当饭吃，闲的没事转来转去？”

　　林禹不和他做无用争执，退出人群去找新班级。

　　不知者无罪，孙阳阳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喜欢凑热闹的家伙。

　　林禹在心里把孙阳阳故意贬低个遍，拿着两人的本子率先到新班级找位置占座。

　　第一天，大家都占个座，各自去忙着抓紧最后半天出去玩，林禹和孙阳阳也不例外。

　　两人骑一辆电车，去附近的公园约人打篮球。

　　宋恩比宋清开学早，在宋清强烈要求下，陪同宋恩到鹿安中学找分班结果，新班级，占座一系列事情。

　　“你说你非要回鹿安中学干嘛，这里除了阿姨没人照顾你，还有你那两个不省油的亲生父母。”

　　说到后面，宋清的视线转到宋恩脸上，观察她的变化。

　　没有什么变化。

　　宋恩带着单酒窝，笑着摇头，“哥，我是多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这里教的也不比洛城差，我这不是刚适应学校，有认识的同学，你就理解理解呗。”

　　宋恩揪着宋清的袖子，噘嘴做出娇滴滴的眼神，向他撒娇。

　　本就娇小无辜的面孔，再加上故意而为，任谁都难以抵挡。

　　宋清皱眉无奈，宠溺地拍拍宋恩头顶，“你啊，这次长个心眼，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给爸妈，再不行，给爷爷，咱们宋家人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宋恩顺着宋清的脾气，顺毛往下捋，安抚宋清一路上的怨念。

　　“知道了，哥，你就放心去上学吧”，宋恩耍宝般做出保证，博得宋清的点头。

　　宋恩没告诉他，回鹿安其实只是因为自己一些萌动的小心思。

　　十五六的年纪，正是冲动懵懂的时期，宋恩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为现在的决定后悔，但是就现在而言，她一点也不后悔。

　　漫不经心的闯入，才是最容易铭记。

　　分班名单上，从上往下找名字，在找到自己的名字之前，宋恩嘴角隐隐约约弯起。

　　十五六岁的小心思写在分班名单上。

　　宋恩抿着嘴偷笑。

　　“就这么高兴？”

　　宋清有些吃味，他护到大的妹妹离家还这么高兴。

　　听到宋清不对劲的声音，宋恩赶紧收起嘴角，一副正儿八经的神情，“没有没有，该去选座位，我先找班级去了。”

　　宋恩岔开话题，转身根据记忆找寻新教室楼层。

　　路过窗边，宋恩的目光停留在笔记本上。

　　林禹。

　　本子被夏风吹过，露出少年的名字。

　　见识过林禹的字体，第一次见到他写出的名字，比一般男生字体好看，飘逸，很有个人风格的名字。

　　走进班级，宋恩鬼使神差地停在窗边，抬头往前看，书桌上是熟悉的笔记本，被风翻开另一页，写着看不太懂的英文注释。

　　左右回看，教室里空无一人，刚刚同一时间进来选座位的同学已经离开，宋恩心跳悄悄加速，小心放下怀里带来的书本，把笑偷藏离开。

　　“选个座位而已，你怎么慢吞吞的”，宋清上来得慢，靠在门框上，看着宋恩慢吞吞窃喜的动作。

　　少女心事，一点点靠近，都忍不住窃喜，羞涩。

　　宋恩没有说话吭声，跟着宋清去宋家为她安排的住处和阿姨。

　　和她的亲生父母住的地方在不同方向，这是宋家专门选择的，免得与他们碰上，没什么事发生最好，若是真有什么事发生，还不够闹心的。

　　“谢谢哥，我很喜欢这里”，宋恩大大咧咧躺在大床上，整个身子呈“大”字形，全身松弛，感受床上的软绵。

　　抬头盯着天花板，好像暑假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一个世纪，回过头来看，不堪且不真实。

　　在宋清陪同下，为家里添置些小玩意，准备准备开学需要用到的东西。

　　最后回学校前，宋清坐在车里，依旧不是完全放心，“真的不需要安排人接送你？”

　　“不需要的，坐公交很快的”，宋恩从书包里抬头，冲着宋清摇头解释。

　　“行吧，这次手机放好，最少三天要和我联系一次.....”

　　宋清一条一条罗列和宋恩达成的条约。

　　在鹿安中学上学的前提是，宋恩和宋清两日内达成一致协议，宋清才转变为同意一方，任着宋恩的性子留在鹿安。

　　“知道了，哥”，又要来一遍，宋恩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自习快开始了，哥我进班了。”

　　根本不给宋清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抱着书包在怀里，甚至没来得及背上，迈着大步朝教学楼跑，摆手挥别时都不敢回头对视上宋清的眼神。

　　宋清这个哥哥哪都好，就是太过分护着她和宋桉，生怕她们一点点小事就会像琉璃瓶一样破碎，裂痕。

　　只要是有关两个妹妹的事情，都不放心地亲力亲为。

　　小跑到教学楼转角，宋恩踮着脚，透过树枝的空隙，注视着宋家的车缓缓消失。

　　“我给你讲，那几个人绝对玩不起，耍赖都不敢承认，还大学生呢，啧......”

　　“你自己的三分球也确实是有待提升。”

　　“不是，林禹你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应该帮着我说话”，孙阳阳跨步在林禹面前，抬手对他指指点点。

　　林禹挑衅地回看他，“你见过胳膊肘不往外拐的吗，反正我没见过。”

　　楼梯拐角处，两个男生抱着篮球，互相拌嘴说理。

　　不过很明显，孙阳阳稳占下风。

　　趴在二楼栏杆边，宋恩听出声音的主人，一直等到这声音逐渐减小，才开始转身跟上回班。

　　少年活力无限，如风踩在阶梯。

　　林禹先孙阳阳一步到达楼层，回到座位，坐下前不忘对他挑眉嘲讽。

　　孙阳阳努着嘴，扔给林禹白眼，脸色稍作哭丧，拖着双腿走到座位旁边。

　　“《汪国真诗集》，哎，你后面有个文邹邹的人，读的书都是诗集的那种”，孙阳阳落手就要去翻开看名字。

　　林禹顺手抄起桌面上的笔记本，打掉孙阳阳腾在空中那只手，“就你那脏手，没看到这是本新书，碰脏了看你怎么办？”

　　被这么一提醒，孙阳阳收手，仔细打量，好像还真是，只得悻悻侧身到内侧，老实安分坐下。

　　“就快到自习时间，你着什么急”，林禹翻开笔记本，对着上面做过的标记，无声默读。

　　这是林若专门针对林禹做的英语提升笔记，让他在高考之前把英语提上去，不求多，起码不能是综合的分数折半的存在。

　　有时候，林禹就纳闷，明明他和林若是一个妈生的，遗传的都是相同的基因，可偏偏在英语学习能力这方面，一个是天上，好到可以去做翻译，一个差到埋进地下，看到英语字母就头疼的水平。

　　孙阳阳趴在林禹胳膊旁，盯着本子上类似鬼画符的存在，视线带着疑惑仰头，等着林禹解答。

　　“别看我，我其实也没你懂得多”，林禹单手支着上半身，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笔记本，已经开始头疼。

　　孙阳阳悄悄朝一侧挪动，“林若姐，厉害......”

　　不止是英语水平厉害，能说服林禹学英语，也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