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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天 ...

  •   杨十里突然清醒过来,他被烧毁的理智慢慢地重新回归,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苏葵最终收回了手站直,尽量装作自然地整理下被扯乱的衬衫。

      苏葵嘴唇像涂了上好的胭脂般鲜红水润,神情还带着点没缓过来的潮意,一双眼睛湿润润地看着他,又很是茫然。

      杨十里沉默地替他盖上被子,关掉投影仪打开灯。

      一瞬间房间里亮堂得让人觉得空旷,所有暧昧因子消散,只留下不知怎么面对对方的尴尬感。

      杨十里想把自己衬衫扣好,但衬衫上皱巴的褶子就是明晃晃的证据,告诉他刚才他对苏葵做了什么。

      苏葵开口,嗓音沙哑:“那个……你…”

      苏葵其实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来得太突然了没了准备,心下慌乱下意识阻止了他的动作,但他不清楚杨十里怎么想的,现在这场面说什么好像都不太适合。

      杨十里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终于显得衣冠楚楚,他没敢看苏葵,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过于恶劣,他从来不怕苏葵恨他,可是苏葵不愿意的他不会强/迫他。

      猝不及防地,杨十里突然朝自己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炸开在房间里,苏葵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对不起。”

      苏葵:“……”

      杨十里那一巴掌狠得不像在打自己,苏葵听见他说对不起,他却不知道杨十里对不起什么,其实他愿意的,但是他必须先装作不爱他。

      苏葵撇过头不想听见他这样说,杨十里没有对不起谁,他想起杨十里说起的童年。

      他总是这样矛盾,爱他又不敢被爱,想做又不敢动作,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付出默默得对他好却又让苏葵觉得只是一场游戏,虽然将他绑到山庄却也没有伤害他什么。

      杨十里对苏葵是个疯子,对他自己也是。

      苏葵气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喝酒了难免有点兴奋,偶尔这样其实很正常,男人嘛不可能没点需求。”

      杨十里低着头像是考的不好挨批的孩子:“以后不会了。”
      好像在说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苏葵觉得难受,心里闷疼。

      杨十里小心地抬头看他,声音平静地道:“你睡觉吧,我去另一个房间。”

      “嗯。”

      苏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杨十里带着门出去,安静,太安静了。

      他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两人纠缠的场景,昏暗的光线,粗重交缠的喘息,还有被喜欢的人握住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杨十里和他的声音像3D立体环绕般在他耳边。

      杨十里的房间依旧放着很多鞋盒,全部堆在了一处,苏葵上次整理把他们都放在了一起,有些则搬到了他那个房间。

      他不想在和杨十里这样下去了,万一下次再有这种事总不能每次都中断,明明都喜欢对方,苏葵却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接吻都像在偷情,而两个人连接吻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不那么清醒的时候,这种亲密才变得光明正大起来,好像他们见不得光一样。

      来这里好久了吧,想回家了。

      苏葵觉得自己房子都该落灰了,他开始是计划去旅游放松心情,好更加努力地工作,之前他想着和杨十里的关系应该要慢慢磨,可能很久很久之后,杨十里才会接受自己。

      却没想到,一场绑架的意外,让他的计划打乱地找不着北,却阴差阳错地更了解对方,与对方更加亲密。

      可是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只要杨十里一天不能接受苏葵的喜欢,他们俩就要这样蹉跎着别扭着。
      杨十里连爱他都是扭曲的模样。

      这是第14天。
      明天,他想离开了。

      杨十里依旧替他做好了早餐,人却早匆匆地走了,其实本可以住他市里的房子上下班都方便,这几天也很忙,却依旧坚持着每天往返这里。

      苏葵味同嚼蜡地吃完早餐,在庄园四处溜达,两个黑衣人保镖隔着一百米跟着他,这个庄园果真是用来关人的,没留一处可以翻出去的机会。

      中午杨十里回不来,有专门的厨师炒菜,苏葵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却没有一点点胃口,只是盯着看了很久也没动筷子,他站在大门口测量门的高度。

      发现没有好下手的地方,任何有助于攀登的工具都没有,两保镖还经常跟着,熬着到杨十里回来。

      他拉住杨十里:“我想回家,半个月了该放我走了。”

      杨十里看见桌上一口没动的饭菜,还有苏葵无精打采的神情,沉默着,然后只是问:“为什么不吃饭?”

      苏葵觉得很无趣,之前他没敢去追的时候觉得这种暧昧的相处方式也挺好,至少还能拥抱,可是昨天之后他不满足于这样了。

      他想更近地拥抱杨十里想和他耳鬓厮磨,想每天早上睁开眼首先看见他。

      苏葵天天被困在这个没人的半山腰,无聊空旷,他以前身边永远热热闹闹,这半个月里太安静了,他觉得都不像他自己。

      “不想吃,我真想回家了,杨十里。”苏葵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无可奈何的疲倦,“在这里这么久,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凭空消失,我还有工作还有自己的计划,朋友我也很久没见过了。”

      工作?同事?朋友?

      还有他心里的玫瑰,呵,苏葵身边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这个人就应该乖乖呆在他身边,要是他身边只有自己就好了,他不需要苏葵喜欢他,他喜欢并且拥有就够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身边?”

      杨十里阴翳看着他,一步一步逼着苏葵后退,阴森道:“工作比我重要?朋友也比我重要,唐斌就比我重要,是不是!我呢?我算什么?!”

      苏葵被逼到墙壁退无可退,杨十里想碰他最后却停在半空也没落下去,他不敢,他怕克制不住,最后只是撑在他耳边居高临下地看他,近乎发疯地笑意:“你只能有我,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想除掉你身边所有的杂草。

      苏葵揪着杨十里领子,咬牙切齿:“你踏马清醒点,我不想呆下去了我要回家,懂?”

      “我不懂,你只能在我身边。”杨十里幽深地看着他,扯开了苏葵揪着领子的手,后退一步,低低询问:“在我身边不好吗?”

      苏葵头痛,他不想吵架和杨十里理论不清,杨十里的思维模式不同于常人,导致他们两现在的谈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凡是他要离开,杨十里的态度执拗地可怕。

      苏葵努力地跟他分析解释:“杨十里,我是自由的,我有自己的空间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我不能每天都呆在这个庄园里,就像你每天需要去工作,我也需要工作。”

      杨十里说:“我可以养你,你可以不用出去工作的,我很久之前就慢慢地在掌权了,以后股份可以转入你名下,你不需要出去。”

      苏葵强调:“我也是男人,我不需要你来养我。”

      然后杨十里沉默了。
      良久,他才问:“为什么?”

      苏葵觉得压根讲不清,拍了拍自己额头,他突然觉得自己语言匮乏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句没有为什么他一定要离开,然后转身上楼关门睡觉。

      杨十里看着桌上那桌未动过的菜,却在想苏葵为什么不想吃饭,苏葵以前都好好吃饭,他突然觉得昨天晚上真的太过分了。

      杨十里去厨房煮了一碗面条特意加了很多肉端到苏葵房间叫他出来吃,苏葵没应他,他端着面条站了一会苏葵不愿意开门,他知道苏葵还没睡。

      然后他放在门口让苏葵出来拿,近乎卑微地说:“苏葵,饿了就吃点面条,我加了肉,你别这样不吃不喝。”

      他觉得苏葵可能并不想看见他,可是第二天早上那碗面条依旧放在门口,面条早已经糊成一团,硬邦邦的。

      他默默地端着面条倒了。

      做好早餐他等着苏葵下来,等到秘书催他再不走该迟到了股东该有意见了,他才被催着离开。

      杨十里抽空给庄园留下的两个人打电话问苏葵情况,保镖说苏葵压根就没出过房间,谁叫都没用,他们也不敢擅自闯进去。

      杨十里今天特意提前忙完了事情回来,苏葵没有在沙发窝着,健身房也没去,他呆在房间不吃不喝一整天了,算上昨天,两天没吃饭了。

      杨十里只能去敲门,“苏葵,我们谈谈。”

      苏葵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疲惫和饥饿出来的有气无力,“不想谈,滚。”

      杨十里突然想起以前自己的向日葵,切花在水里是活不了多久的,最后终会枯萎,生命很脆弱,苏葵和他的向日葵一样。

      杨十里内心疯狂挣扎着,苏葵也会枯萎吧,要是继续不吃不喝下来,苏葵在拿自己身体威胁他。

      他曾经亲手将自己的向日葵埋入地下,还被人说得一文不值,苏葵离开他会依旧鲜活,在他这里就只能枯萎。

      杨十里继续敲门,像是下定了决心,他道:“出来,我送你走,不过先吃饭。”

      苏葵枯萎了就没有下一个了,他能种一园子向日葵虽然都不是小时候那一朵,他拥有不了苏葵,却找不到其他人去替代。

      谁都不是苏葵。

      苏葵没开门,也没说话,隔着一扇门,两人各自沉默。

      最后杨十里只能继续:“我说真的,我送你离开。”

      然后里面传来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苏葵下床穿鞋慢慢地走过来,打开门一脸不太相信地看着杨十里,“骗人是孙子。”

      杨十里率先下楼,去厨房简单做了几个菜,摆放好叫苏葵先吃饭,吃完就送苏葵离开。

      杨十里看着苏葵吃饭,好像看着他消失的元气在慢慢补回来,像看着一朵花重新绽放。

      他突然低低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时候,记得父母带我去旅游路过一片向日葵花田,小时候里的记忆里能记住的都不太好,唯独那片向日葵是我以前记忆里最靓丽的色彩。”

      “整片整片的向日葵金灿灿的,鲜活而繁盛,我趁着花田没人偷偷去折了一支,它那样热烈每片花瓣都透着光彩。”

      苏葵顿了顿,停了下筷子,轻轻问:“然后呢?”

      这是杨十里第一次主动和他讲自己的事。

      “我那个时候将他捧在怀里满怀期待带回家,他们看着,第一次什么也没说,我觉得一朵花可能并不值得他们说什么。”

      杨十里看着苏葵,眼神格外认真,像透过他回想起往事,“我把它带回去,装在精致的玻璃瓶里每天细心地换水,放在阳台阳光最多的地方,尽我所能地呵护。”

      它起初鲜活灿烂,每一次看见都让杨十里觉得活着其实是一种快乐,他的童年有很多培训班很多繁重的学习和莫名而来的惩罚,没有玩伴没有快乐,于是他养花的那段时间成了他最开心的时候。

      喜欢一朵花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喜欢苏葵也是。

      杨十里那时候每天起床第一件是便是看看他的花,关灯睡觉之前也去看看他的花,他看着花的时候第一次生出一点和平时的阴暗心理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向日葵那么美好。

      只不过,花期是短暂的,更何况一朵活在玻璃瓶里的切花,那朵向日葵很快就枯萎了,没了艳丽的色彩,花瓣脱水皱缩,泛着暗黄,留下干枯的叶。

      杨十里看着苏葵眼睛下不明显的青黑,垂下眼继续道:“后来,花就枯萎了,干枯的花落在我的窗台。”

      醒来看见变成一朵没了灿烂色彩的花的时候,杨十里突然很难过,他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那么对它好了,花还是没了。

      他抱着死去的向日葵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埋在了他窗户能看见的那颗大树下,管家说他怎么能弄坏先生贵重的院子呢,那院子里一草一木都很值钱。

      李小曼揪着耳朵给他骂了一顿,杨父只是和蔼笑着没说什么,因为惩罚会在晚上来临。

      杨十里知道会有惩罚,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他记得李小曼骂他:“十里,你知不知道这草地有多精贵,你这是要妈妈不好过啊,还不快去给你爸道歉!”然后哄着杨父希望他不要在意。

      她还说,被折下来的花本来就活不长,没想到这朵破向日葵还意外活了这么久。

      小小的杨十里听着她说,心里却道,这不是破向日葵,这是我最喜欢的花,但是他不敢反驳,反驳又有什么用,在别人眼里,确实没有价值。

      他们早知道折下来的花会枯萎,所以他们当初没有当回事,他们甚至亲眼让杨十里见证了一朵花的死亡,死在他手里。

      后来,杨十里开始愧疚,感觉罪恶,他最喜欢的向日葵是被他自己活生生掐掉了生命,因为他把它摘离了花田。他明明喜欢,却带走了它鲜活生长的机会。

      杨十里笑了一下:“我的喜欢有时候更像一种罪恶。”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杨十里依旧会忍不住把那朵向日葵摘回家,他没办法不爱它。

      就像苏葵,他没办法,最后还是忍不住绑回了家,只是看着苏葵不吃不喝地消瘦,像小时候的向日葵一样慢慢枯萎,他才开始心慌。

      害怕苏葵从此消失,苏葵没了,就真的没了。

      苏葵早已吃得差不多,放下了筷子认真地听杨十里说,当他看见杨十里那样笑着说罪恶的时候,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站起来走到杨十里身边,弯腰怀抱住他,轻轻道:“那朵花已经为你活了生命的最大限度了。”

      我也可以为了你活到你离开的那一刻,至少,苏葵想以后老了先看见杨十里闭眼,这样他才不会难过。

      杨十里转过脸,伸手回抱住苏葵,脸埋在苏葵小腹上,“抱一下,抱完我就送你回家,行吗?”

      足足抱了两分钟,杨十里才放开他,开车送苏葵回去,现在已经晚上10点多了,山间的路寂静地只能听见风声。

      开进了市区里,直到快接近苏葵的家,杨十里突然开了口:“以后好好吃饭、睡觉,认真工作生活,少喝酒多吃点新鲜的果蔬,和朋友不要玩得太晚别总熬夜打游戏,工作忙起来也不要太拼命记得吃饭……”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嘱咐的话,苏葵听得迷迷糊糊,搞得好像以后不再见一样。

      苏葵疑惑道:“我就回个家,你是准备要出差还是怎么了?”

      杨十里声音闷闷地,“我不想再一次因为喜欢害死自己的向日葵了,向日葵应该生活在花田里,而不是被我折下来放在精致的玻璃瓶里,你以后要好好地生活,像以前一样阳光灿烂、朝气蓬勃。”

      “我放你离开了,苏葵,你要好好的。”

      要是他当初没有鬼迷心窍地表白,没有刻意地去接近苏葵,苏葵应该一直都会很有朝气吧,会有喜欢的人,会和朋友游戏打篮球,会笑着炫耀自己的新鞋。

      他可以默默地在角落里爱这个人一辈子。

      可杨十里也知道,他忍受不了苏葵拥抱其他人,他若是控制不住,可能会拉着苏葵去死,哪怕苏葵从来都不认识他。无妄之灾,大抵如此。

      要是没有当初的惊鸿一瞥就好了,在灰暗里呆一辈子。
      他本就不惧灰暗。

      “能不能……暂时还不要去找你喜欢的人,至少这段时间别去,行吗?”

      “杨十里,你至于吗?”苏葵感受到一种决绝,杨十里要放弃他了,声音带上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就回家,我只是无聊地呆腻了一个人的庄园,你……怎么就………怎么”

      最后他自己都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十里忍着内心克制不住的偏激想法,把想把这个人藏起来的想法死死克制着,他有点委屈,像犯错的孩子道:“对不起。”

      苏葵简直不想听见这三个字,杨十里没有对不起他,杨十里对不起谁了!踏马的,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要对不起。

      苏葵内心发苦,说出的话都酸涩地难过:“我们,我和你就不能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吗?”

      “我做不到,做不到看着你喜欢别人以兄弟的身份呆在你身边,做不到看着你对别人笑,做不到不喜欢,最后你知道会怎么样吗?我会忍不住把你再关起来可能更过分,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你,我怕你会死在我手里。”杨十里克制着,“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疯狂,苏葵,你现在看见的,都是我克制着保持正常。”

      杨十里很理智也很清醒,但只要跟苏葵有关的事,他就开始像个疯子,说着矛盾的话做矛盾的事,像两个极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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