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幸运的我》米狸

35、Chapter 35

　　车里一阵沉默，周蕙娴和丁勇沉思着，周蕙娴先开口了：“我觉得应该很难，心里怎么都会介怀的，如果她伤得很重，就算活着需要人照顾的话，那男生照顾她一辈子是理所当然的，父母应该也只是觉得这是他的责任，并不是因为接受他了。”
　　夫妻同心，父母一般是没有相悖意见的，丁勇简短说：“我也认为。”
　　丁知予失神地看着前方，喃喃道：“这样啊……”
　　周蕙娴又说：“他再怎么改变，造成的伤害都已经发生了，而且又不是小事。而且，现在也没有假设了，自己的小孩没了，为人父母永远都不可能会接受的。”

　　其实，这样的结果不难想，只是她抱着一丝幻想罢了。如果卓越继续留在了那个世界，那么今天饭桌上其乐融融的两家人，只会是一辈子的仇人。
　　她也一度信奉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可如今，看到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她多么希望这才是对的时空和过往，那一切都未曾发生。

　　这不是寒假里两家人唯一一次见面，没几天周末，卓越真就叫上了丁知予，和父母一起回乡下看爷爷。丁知予乖巧爱笑，爷爷也喜欢得很。
　　小年时，卓越父母又请丁知予和父母到家里吃饭，进门时丁知予看到，他们把堆放杂物的负一楼都好好整理了。到了十五孩子们还没开学，丁知予父母也请卓越一家到家里来吃了晚饭。
　　这一来一往的，父母的心思都很明显，满意欢喜得很，赶快就想定了亲家。这样也好，两人悄悄说，没准从下学期开始，他们就不用把同居的事瞒着父母了。

　　十五的夜晚，花好月圆，两家人吃完了饭坐到客厅聊天，丁知予跟着周蕙娴把煮好的汤圆端上来，由丁知予负责分过去。
　　家长们已经在聊买房的事了，卓越也告诉他们：“单位集体户办得比较慢，之前听同事说有要办到年底的，那知予明年年中也要找工作了，我觉得也不差多久，就想先看她在哪里上班再看房子吧。”

　　卓文斌说：“你如果去国投，那里又是CBD中心，旁边肯定很贵，十几万一平。”
　　卓越和丁知予相视一笑，他说：“贵的跟我们又没关系。”
　　丁知予也说：“是啊，我俩有地方住就行，没想买那么贵的。”
　　丁勇说：“便宜的太远也不好的，把时间都花在路上了，长年累月很难受的。”

　　见父母认真想聊这个话题，他俩也把想法交了底。卓越说：“我们想法就是，远的话可以试试打新，东五环外的新盘大概是八万，那稍微就可以买大一点的；如果买近一点的话也比较贵，那就买个比较小的，80平左右，等以后我们有能力再换大房子。”
　　丁知予附和道：“我们刚开始上班，住小一点没关系，等以后孩子长大了，我们也有能力了可以再换。”

　　见他们一副商量好了的样子，父母不自觉相视一笑。卓文斌问：“附近贵是多贵？”
　　“太贵的我们就不考虑了，有些便宜的房子也太老了，8、90年代建的也不考虑，”卓越看了丁知予一眼，“其实我们想是这么想，但是也没看到过什么合适的房子，比较小的都是老破小，要么就十几万一平150平米左右。”
　　“对，我们也觉得挺奇怪的，要么很小很老，要么很大很贵，”丁知予接话，“不过我们也就是随便看看，到时候真的要买了会再好好找找的。”

　　卓文斌和秦芳交换眼神，卓文斌心照不宣地把话语权交给了秦芳。聊起这个话题不是偶然，两人也想好了今天是过来交底的。
　　秦芳说：“我跟你爸之前说过了，你确定不去省里工作的话，就把那套房子卖了，按现在的市价应该是能卖到1400万，少太多我们也不贱卖，到时候还能再给你填一点，差不多能给你1600万。十几万一平150平的房子是不够了，要买你就得自己还一点。”

　　周蕙娴一惊：“能卖这么多，买市中心了吧？”
　　秦芳说：“是啊，买得早，本来说给卓越去省里上高中，但是看他成绩在这边也不错，他自己也觉得每天回家比较舒服，就放在那里了。”
　　周蕙娴笑了：“我们家是没去哪里买房子了，新区那边还有一套180平的，本来也是说方便丁知予读高中，但是她又喜欢住校。”
　　秦芳说：“新区那边涨得快，现在都快4万一平了吧。”

　　“我们是打算挂3.7万，本来说丁知予快毕业了，看看她去哪里，准备就卖房子了，谁知道她还能读研。”
　　秦芳笑着看了一眼丁知予：“看看你妈说的，知予这么优秀，读个研也很正常。”
　　周蕙娴还要继续损：“她专业课学不好，哪里想到她还要继续考别的专业，居然还真的能考上。”

　　卓越开口了：“知予很棒的，好好学肯定能学会，她就是觉得工科太复杂了懒得学。”
　　卓文斌打趣道：“你看这小伙子，说知予一点不好，他就不乐意听了。”
　　客厅里又是一片哄笑。

　　丁勇最后发了话：“你们要是结婚得早，叔叔这边也帮你们填一点，怎么说2000来万也能在京州买个像样的房吧。”
　　这话也表了态，结婚才是前提。

　　卓越与丁知予相视一眼，他们也一早说好，如果谈到此处，由卓越表态。卓越诚恳地说：“叔叔，我也是有想法早点结婚的。不过我们觉得，我们没有必要一开始就耗费我们两家人所有的积蓄，去换京州那么好的房子，我们还年轻嘛，很多困难都可以克服，我还点贷款也没什么。我们人生才刚开始，以后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事，家里这边就还是先留着。”

　　秦芳笑言：“是呀，京州比我们深州也贵不到哪里去嘛，我就不信拿我们市中心的房只能换京州的荒郊野岭了。等他们以后结婚养孩子，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你们就等着操心吧。”
　　周蕙娴跟着笑了：“哎呦，也是啊，没几年了。”
　　“卓越本科毕业的时候我都已经在想了，那时候看他谈都没谈一个，就急啊。”

　　卓越说：“缘分是急不来的。”
　　家长们又是一顿笑，秦芳说：“对对，是妈妈瞎着急了，慢慢等才能等到知予这么好的女孩子。”

　　十五过后，丁知予和卓越开学返京。国投一周后开了校招录用签约会，卓越终于得知了自己的具体年薪，与听闻的相差无几。
　　合同一签，卓越的校招落下帷幕，他也一步步走到了自己所规划的结果。

　　接着，他开始“默写”毕业论文。每次一提到这个事，丁知予都笑得不行。
　　她倒是突然想起来问他：“我都一直忘了问，你们家在省里那个房能卖那么多，那你之前在深州买了多少钱的房子啊每个月还两万多贷款？”
　　卓越说：“当时没卖那个房子，因为没说就一定永远在深州了，我们家在省里的房子带的学位很好，而且你也说你也蛮喜欢省里，那就觉得有可能将来会过去嘛。所以深州那边先买了个小的，90多平米三房，720万，家里付了50%，贷款做了20年，反正每个月就是两万多。”

　　“在哪里嘛？”
　　“市中心，反正我基本可以走路上班。”
　　丁知予好笑地问：“那你现在要是去那里，看到现在还不是你的房子，什么感觉？”
　　卓越眉头一挑：“再看看家里银行账户，钱也还在，舒服了。”

　　丁知予本以为结婚买房离自己还有很远，之前跟他看房也不过是闲聊而已，不想这次过年回家父母见了面，让她觉得所有人都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了。
　　毕竟，冬天已在收尾，初春将至，他们的两周年纪念日也不远了，谁还能否认两周年的恋爱不足够考虑婚姻呢？

　　所以，她也认真问他：“哥哥，京州学位比我们省里贵太多，如果你在省里有那么好的学区房，你会愿意买京州一般般的吗？”
　　卓越还是先问她：“那你怎么想？”
　　“我倒是无所谓，我没什么要求非要他出人头地，我觉得孩子好好学，怎么也不会差的。”
　　卓越一笑：“所以我也无所谓呀。”

　　丁知予有些意外：“我还以为……”
　　“你的以为曾经没有错，”卓越接过她的话，“以前在深州的时候，我还跟你讨论过买学区房的事，因为我的名额没有了，想让你家那边出钱买学区房。”
　　“多少钱？”
　　“……13万一平，我是想说陪小孩走读三年的话，怎么也买个两房的60平，那就是差不多800万。”

　　丁知予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卓越自嘲一笑，倒也大方：“都跟你说了我以前很狭隘的。”
　　丁知予睨着他：“为什么？想让你孩子也上京大？代代人上人？”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想要的太多了，”卓越摇摇头，一把搂住丁知予，“现在呢，只要跟我的臭宝贝两个人开开心心就好了，就让那个小兔崽子自生自灭吧。”

　　研一下学期，丁知予还是每天出门上课。果不其然，她的精致坚持了一个学期宣告终结，尤其是卓越经常在家的时候，每次接她下课都要亲到她的口红和粉底液，这让他很烦躁。
　　卓越一直窝在家里“默写”论文，看看视频看看球赛。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眺见窗台外的树梢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原来初春悄然已至。

　　4月16日的两周年，他们租车自驾去了山里，亲近鸟语花香的春意。卓越给丁知予拍了许多照片，她在花丛中笑，他按她的指示按下快门。拍着拍着，他就要忍不住凑过去亲她，她在镜头里这么可爱，要他怎么忍嘛！
　　之后直到入夏，卓越一直忙于论文和毕业，两人没出远门，避孕套变成了最大的一笔开销。

　　临近毕业，他们也要找新的房子了。两人正式将同居的想法告知父母，卓越这边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秦芳说只要丁知予父母没意见就行。
　　至于周蕙娴这边，说白了她也知道，卓越毕业后有了自己的屋子，他俩周末不可能不见面，每天待一起和周末待一起又有多大区别呢。更多的是，丁知予既然告诉了她，就是觉得没有必要瞒着了，而不是真的来向她请示的。

　　这一次，还是卓越听了丁知予的话，租了工体附近6000的大单间，近得能让他走路上班。丁知予说，一来，她也没什么课了，不用常常去学校；二来，学校附近的房子也是这个价格，那为什么不租在公司附近呢？卓越一想，是这个理。
　　其实卓越还有半年试用期，每个月到手工资一万出头，如果不是未雨绸缪攒了一笔丰厚的小金库，他也只能和其他同学一样，去租3000一个卧室的合租房——他才不要呢，小情侣实在不宜合租。

　　王立夫妇也是这么打算的，中金和国投相近，他们也在附近整租了6000多的单间，两人AA，倒也和单独合租一个价。
　　“在一线城市上班，还是得有对象，不然租房质量都成问题。”王立如是感慨。
　　卓越倒是觉得，如果没有丁知予，他一个人住混乱的合租房倒也无所谓，但有了她，让他觉得一定要给她更好的生活。

　　7月上旬，丁知予和远道而来的卓越父母一起参加了他的研究生毕业典礼。和舍友喝了最后一场离别酒，卓越和王立一道给傅肖和吴佳俊送行。
　　回来时，王立有些动容，卓越又一次提醒他：“我说了吧，还是我陪你到最后。”
　　王立终于笑了：“好家伙，你还得跟我阴魂不散多少年呐？”
　　“怎么说你也得给我当个伴郎吧。”
　　“嚯，谁给谁当还不一定。”

　　卓越心里清楚王立和赵丹丹打算2022年8月的恋爱三周年领证，2023年举办婚礼，他当然十拿九稳地说：“打个赌，我肯定在你前面。”
　　王立激动地凑了上来：“怎么？打算快了？”

　　卓越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也许等丁知予工作定了，也许，就是某个情浓的时刻。

　　毕业典礼之后距离入职还有两周，他们和王立夫妇一早安排好了去新疆旅游。出发前夜，正收拾着行李，卓越灵光一闪，找了个借口出了家门。
　　他没发现的是，今天的丁知予也有些欲言又止。

　　卓越一路跑到商场，别的他不知道，女生都喜欢Tiffany他还是知道的。
　　柜姐热情地迎上前来：“先生需要点什么？送爱人还是送长辈？”
　　话到嘴边，卓越露出一丝涩意：“求婚用的。”

　　柜姐给他介绍了几款钻戒，他一眼相中的那款，要价14万。可他全身上下再怎么凑也只能拿出10万，还要余留一部分钱应对旅行。
　　另一枚不足1克拉的9万钻戒更符合他的预算，可他就是怎么也看不顺眼，觉得怎么也配不上他全宇宙最可爱的小宝贝。

　　实在没辙，卓越给王立和傅肖打了电话，一人借了两万，别问，问就是求婚。
　　一克拉的钻戒到手，卓越将碧蓝色的盒子揣进宽松的球裤里，欢天喜地地回了家。

　　回到家，丁知予已将行李打包完毕，正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他。
　　“怎么了？”待卓越走近，才发现她眼底含着莫名的笑意，却又不知是否惊喜。
　　“哥哥。”丁知予可怜巴巴地唤他。
　　“嗯？”卓越懵怔又紧张地看着她，还以为是她发现了。不然就现在求婚？这也太草率了吧！

　　过了老半天，丁知予才缓缓伸出手来，卓越这才发现，她手里攥着一根温度计一样的东西。他拿过来一看，通体纯色的试剂只有一小块显示，平行的两道杠赫然在上。
　　卓越一头雾水地抬头，对上丁知予五味复杂的眼睛：“我怀孕了。”

　　下一章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