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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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丁知予，说：“真的吗？”
“……嗯，”丁知予应得很迟，怯怯地望他，“姨妈迟了好久，我就……想试一下。”
此刻，他们已无心追究是哪只套子破了洞，又或是哪次冲动的缠绵之后忘了补救。诚然，二十岁岁出头的男女大学生，眼里是不会有惊喜的，无声之间只有彻底的懵憧和迷茫，但卓越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无措。
他抓紧她的手，轻轻问：“那，你想怎么样？”
丁知予满是无助：“我不知道……”
卓越甚至都忘了他的口袋里揣着十几万的钻戒，先想起了明日的远行：“那我们明天……”
“出去十天，倒是没什么影响，我们也刚好趁这段时间想想怎么办。”
见她眼底笑意渐起，卓越也莫名被感染了，两人对着傻笑了一会儿，丁知予才说：“哎呀，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就中招了。”
“这真是太突然了……”
丁知予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哝哝道：“哥哥……”
卓越也学着她：“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他看起来可怜巴巴，丁知予被逗得笑嘻嘻的，仰起脖子望他：“哥哥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听你的，我哪敢有意见。”
“那就养咯，反正你也毕业了。”
虽然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但卓越还是说：“好。”
“好什么好，”她奶凶奶凶地吼，“我自己还是个小朋友呢。”
“那……我就养两个小朋友。”
又是一阵相视，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抱着彼此乱亲。这当然是玩笑话，可如果是真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要养两个小朋友。
航班在清晨，他们睡得很早，却没人能够睡着。
丁知予问：“哥哥，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卓越说：“都好，但是呢，据说儿子会比较像妈妈，所以我有点希望是儿子，那就会跟你一样聪明，跟你一样好看。”
丁知予笑了，卓越也问：“你觉得呢？”
“我也都好，我就希望他，重情重义，善良通透。”
过了一会儿，丁知予又说：“可如果儿子接我五音不全怎么办？不行不行，还是生女儿，跟你一样唱歌好听。”
“也好啊，再跟你一样美，你再从小教她跳舞，绝了。”
“听起来好像爱豆哦，万一她不好好学习，想去发展演艺呢？”
“那就去学啊，不过学演艺不比学习轻松，学什么都是要从小付出努力的。”
丁知予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希望孩子老老实实读书学习呢。”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这样长大的嘛。”
卓越一笑：“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让我的孩子可以更自由地去选择自己的人生，不用再循规蹈矩地走我的路。”
丁知予吻了吻他的颈窝，说：“我们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从农村出来，努力在城市站稳脚跟，就是希望我们可以自由发展。可是呢，时代发展得这么快，孩子们的欲望也跟着膨胀得太快，他们或许没有想过，我们想要在一线城市立足，会消耗他们大半辈子积累的财富。”
“也是，说到底，我们待在一线城市，拿到户口，受益最大的还是我们的孩子，”卓越看着天花板说，“努力了两代人，就希望他可以轻松一点吧，多去接触学习以外的世界。”
短暂的沉默后，丁知予说：“原来哥哥想了这么多，我才是真的没有准备。”
卓越提醒她：“小妹妹，正常来说呢，今年我已经28岁了，是一个真正可以当爸爸的年龄，我会多想一些也很正常。”
“可我是真正的23岁，我还是觉得我是小孩子，”她好笑地说，“以前呢还总以为自己喜欢大叔，想找个比我大五岁以上的，现在看来……我根本没办法那么成熟。”
“是啊，你说你当初犹豫过，就是觉得我才比你大了两岁。”
丁知予抱紧他：“可你是全宇宙最好的哥哥。”
卓越吻了吻她的额心：“你才是全宇宙最好的宝贝。”
他们就这样七一句八一句地聊到了深夜，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大清早，两对情侣打车到机场，早班机到了乌鲁木齐。先提了事先租好的车，再去超市囤好自驾路上消遣的零食，旅途正式出发。
四人一路有说有笑，互相拍照。在赛里木湖的木屋里眺望宝石镶嵌般璀璨的星空，在伊昭公路追着牛羊的屁股走走停停，在白石峰的山坡上对着日照金山许愿一生一世白首不离，在琼库什台的安徒生童话世界里骑上小马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在独库公路上横穿森林雪山草原一天飞越了四季。
就在这条贯穿南北疆的神奇公路上，行车到了中段，卓越突然拉着丁知予下了车，来到空旷无人的马路中央，举着那枚一克拉的钻戒向她单膝跪下。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丁知予猝不及防地哭了起来，王立在一旁呐喊助阵，赵丹丹在为他们全程录像。南来北往的车辆看到这一幕，纷纷停车下来，围成一圈为他们欢呼。
身后是广袤无垠的草原，遥岑寸碧，郁郁葱葱，耳边是善良热情的游客们锣鼓喧天的祝福，眼前是一生唯一深爱的男人深情相许的誓言。塞外狂野的风经过他们身边，也都自觉将他们温柔环绕。
丁知予泣不成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出了：“我愿意。”
鼓掌与欢呼响彻旷野，随着风的祝福一起飘往很远很远的地方，将他们的喜悦与幸福昭告了世界。
最棒的是，今天为了拍照好看，丁知予穿了一袭红色长裙。
也就在今夜，宿在补给之用的阿克苏时，他们从接连几日的陶醉和惬意中稍稍休憩，卓越试探却又认真地问丁知予：“宝贝，你有没有想过……留下这个宝宝。”
而她也无措却又勇敢地回答：“想过。”
看着卓越如焰火般燃亮的眼睛，丁知予都有些羞愧了：“我……没有想太多，就是觉得如果毕业的时候我抱着宝宝穿硕士服，那也太酷了吧。”
卓越笑了起来，又试着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之后怎么办？”
“嗯……研二一整年用来备孕，生完宝宝刚好就要秋招，入职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已婚有孩子的员工了，不用再请产假——天哪，老板会觉得赚死了吧！”
卓越跟着她一起笑，她紧接着说：“如果我这一年怀孕，那就没有办法去实习了，我就想在家里好好准备国考……你觉得怎么样？”
卓越又是一声笑，为的她不止是随便想想，而是已经在认真考虑。卓越抱紧她，发自肺腑地说：“当然好，我会好好照顾你……还有宝宝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
“我是说……真的吗？”
这一次，卓越才听懂了。他沉静地望着她，还是说：“你决定，我都听你的。”
这不是一个容易而草率的决定，他们都没有办法一夜之间一锤定音。
到达喀什，已经来到新疆的第十天，他们也即将在这里返回京州。
王立夫妇听说他们想留下孩子，双双表示支持。王立说：“好小子，果然跑我前头去了，我看你就是为了赢我故意的。”
赵丹丹说：“咱们住得近，后面不方便我可以过去照顾你！”
王立和赵丹丹也属于分配任务的情侣，王立进中金赚钱，赵丹丹进政策行拿户口，她的工作强度应该和卓越是差不多的。
似乎有了朋友的支持，卓越和丁知予更涨了几分信心。他们决定回一趟岩阳，征求爸爸妈妈的同意。
爸爸妈妈比他们料想的要高兴十倍——不，是百倍。或许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件事，比当爸爸妈妈来得要亢奋。
六口人齐聚一堂——也许是七口，秦芳先是批评儿子：“你也真是的，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的话，就应该好好保护知予。”
周蕙娴只好帮着说话：“哎呀，这个年龄也不小了，有时候意外之喜更加说明了缘分。”
秦芳感慨：“哎，想当年，我也是24岁生的卓越，和知予一样。”
周蕙娴兴冲冲说：“我要久一点，我28岁生丁知予，刚好明年满30年工龄，你们生宝宝啊，妈妈就申请退休，去给你们带孩子！”
这话说得秦芳羡慕了：“哎呦，那我可就不行了，我还得等几年。”
卓文斌发话了：“既然这样，你们就早点去领证，有了宝宝租房子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提早把房子看好，等卓越的户口办下来，就赶紧买房子住。”
丁勇也说：“去问问看公司能不能快点，家里这边需要跑什么手续，叔叔去跑。”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卓越和丁知予，就要有自己的小宝宝了。
这一夜如释重负，却也有了新的负担，他们有了新的身份——准爸爸和准妈妈。
两人都难以入眠，丁知予不停地唤他：“哥哥。”
卓越反复地答应：“嗯？”
“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是啊……我还是觉得像一场梦，但是又很期待。”
“哥哥。”
“嗯？”
“你说我们会是好爸爸妈妈吗？”
“咱们慢慢学嘛，我们爸爸妈妈当时也是第一次，是不是？”
“哥哥。”
“嗯？”
“你说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
“你来取，还有十个月，你可以慢慢地想。”
卓越陪丁知予去医院正式产检，得到了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结果——她怀了一对异卵双胞胎，已经有了八周。预产期在三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得到一对白羊座宝宝。
跟着一起去的秦芳和周蕙娴激动得手舞足蹈，就连走廊上的人们都被传染了喜悦，纷纷过来围观庆贺。
没过了一会儿，周蕙娴才跟反射弧接通似的，后知后觉哭了起来：“我的乖女，怀两个宝宝会更加辛苦，妈妈怕你太难受了……”
卓越只能尽力安慰：“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尽量让她好受一点。”
这个结果，让所有的喜悦和担忧都变成了双份，所有的设想也变成了双份。
丁知予在无数个夜里按捺不住地唤着：“哥哥。”
卓越从来都是不厌其烦地答应：“嗯？”
“天哪，你怎么这么厉害，双胞胎，我想都不敢想……”
“我也没想到，这是不是比进国投还能吹一辈子了！”
“哥哥。”
“嗯？”
“你说，他们是兄弟还是姐妹？是兄妹还是姐弟？”
“你希望呢？”
“我希望是兄妹。”
“我也希望。”他说完，他们看着彼此傻笑起来。
“哥哥。”
“嗯？”
“我们要想两个宝宝的名字了——不对，是四个名字。还有，我们是不是得买大一点的房子了……天哪，那得花多少钱啊？”
“没关系嘛，他们小时候可以住上下铺，等长大一点，我们再换大一点的房子。”
说是这么说，可是爷奶公婆怎么舍得小宝宝受委屈呢。两方爸爸妈妈空前达成一致，要卓越一定买一个四室的房子，他们筹钱的筹钱，卖房的卖房，全家上下都为迎接两个小宝宝的降生忙碌了起来。
要生孩子、买房子，就得赶紧结婚了。卓越的京户还没办理下来，好在他入学京大时办理了户口迁入，毕业迁出手续还没办完，两人赶紧到海淀区民政局排了号。
排号排到了一周后，恰好就是卓越入职的前一天。
王立和赵丹丹一早过来帮忙，丁知予的研究生好友纷纷从实习单位请了假过来，毕业后留京进了一家影视公司做编剧的赵晴晴也来了。看着镜头里惊艳绝伦的丁知予，她不住喜极而泣：“呜呜呜，这是什么小说作者的绝美爱情。”
赵晴晴这一句，提醒了丁知予，她的《从未幸运的我》应该有了结局。
朋友们分工合作，拍照录像撒花打光拎包的一应俱全。卓越找同学借了车，在朋友们的簇拥下，牵着一袭白色旗袍的丁知予走进了婚姻登记处。对丁知予来说，这才是非要尽快领证不可的原因，等肚子大起来，她还怎么穿上旗袍呀。饶是见过了千万对新人的工作人员也不住感慨：“这新娘也太美了吧！”
卓越和丁知予站上台子，目光相对，宣读誓言。后来见到照片中这一刻泪流满面的自己，她却觉得这是自己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第二天，卓越揣着一大袋喜糖，西装革履地走进了国投的大门。所有同事在迎接他回归的时候，纷纷说的却是：“新婚快乐！果然好男人都是英年早婚啊！”
后来主任来了，之前卓越实习时没加上主任微信，今日一见卓越，工作已经落实又如此一表人才，欣赏地问了一句：“有女朋友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有个侄女……”
都不用卓越开口，周围所有同事异口同声回答：“已婚！孩子都快有了！”
主任目瞪口呆，连忙道歉，卓越一笑而过，将一袋喜糖递了过去。
备婚需要一年时间，现下已然来不及，卓越和丁知予决定干脆就等到宝宝出生之后，甚至是他们双双能走路之后，再举行婚礼，就让孩子们当他们的花童。
这个决定，得到了父母朋友们的一致肯定。
就这样，研一结束的暑假，同学们开始各奔东西投入实习，丁知予开始怀孕备产。
之后的两个月，趁着丁知予行动方便，卓越赶紧带她一起去看了房子。
有了孩子，从前的买房理念几乎完全被颠覆。几经讨论，他们才最终决定着眼于精装修无需大改的房子，一番简单清理就能入住，这样才能便于丁知予尽快安胎。
他们从周边的老破小看到五环外的大平层，原本不囿于纠结的两人，负担起两个宝宝，都变得吹毛求疵起来。
这天看了五环外一处新盘，房子本身不错，户型方正，得房率高，就是离地铁远了些。中介小哥笑嘻嘻道：“要是开车的话就很方便了，到您公司那也就20分钟，早高峰这条路不堵的。”
一言提醒了卓越，是该搞辆车了，等丁知予的肚子大了起来，出门总是不便的。
卓文斌在京州有些老同学，就揽了这事。丁勇一听，找车牌他帮不上忙，就许诺他们，等找到车牌，他们想买什么车都由他出钱。
跟房子一比，车的确算不得大事。一个月后连牌带车搞定，卓越从4S店里提走了一辆奥迪Q5。恰逢京州入秋，卓越带丁知予出门也不怕她受凉了。
丁知予的孕肚开始明显的时候，他们终于选定了房子。东四环2009年的小区，开车到国投20分钟，148平米四房，挂牌价1480万。趁着户口还没下来，他们跟业主软磨硬泡打了场持久战，拿出各种说法，包括什么孩子快生了带4不吉利，跟业主谈1350万。
最后，业主见他们实在诚心，丁知予一个小姑娘大着肚子杀价小嘴叭叭的，一个心软给答应了。价格谈下来这么多，就连爸妈们知道了都不住佩服。
卓越在电话里告诉秦芳：“都是知予的功劳！好几次我都快忍不住答应1400万了，知予把我拉住，说我们还是坚持1350万。”
秦芳笑话他：“你呀，就是不如知予会跟人打交道。”
丁知予也承认：“以前总觉得砍价是妈妈的专属技能，我连砍一块钱都不好意思，没想到我变成了妈妈，好像自动就学会了。”
不仅是砍价，她还学会了许多妈妈才会的技能。比如，在果摊挑出最甜的水果，把地板扫得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听一遍就记住了卓越家里的所有七大姑八大姨……
国庆之前，户口终于下来了。就跟赶巧似的，卓家省里的房子前脚刚卖了出去，不然两家人合计起来一时也凑不到那么多钱。
从签约到过户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在原业主本就不常住，房子早已空置了些年，也就同意了他们提前让人过去清理卫生，放置家具。
十一月入冬时，丁知予的肚子已有半大，他们正式入住新家，在京州真真正正有了自己的一隅天地。年底已近，周蕙娴干脆撂挑子不干了，住到京州照顾丁知予的衣食起居。
怀孕前期时，两个小家伙倒很听话，没有给妈妈太大的麻烦，丁知予的妊娠反应并不强烈。可再怎么也是双胞胎，随着两个宝宝长大，他们给了妈妈的五脏六腑和脊椎更大的压力，丁知予坐立难安，常常难受得大哭。
卓越无比庆幸自己选择国投的正确决定，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陪伴丁知予。即便他无法替她分担难受，但陪在她身边温柔安抚，已经给了她太多慰藉。
他们开始一起感受胎动，猜想是哪个小捣蛋鬼干的。他陪她做适当的运动，陪她散步，陪她做按摩，陪她一起给宝宝们上早教，陪她一起去逛母婴店，给宝宝们买回一车又一车的东西。
七个月的时候，两人一同去拍了孕期写真，不久后去医院做了四维彩超。他们特意起了大早，妈妈听医生的话躺下，爸爸和外婆围在旁边，很快，他们就在屏幕上见到了挤在妈妈肚子里那两团肉崽崽。
这是爸爸妈妈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见到了他们，卓越和丁知予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还是周蕙娴最先笑了：“哎呀，这两个崽子，哥哥把弟弟挤的。”
两个宝宝呆在泡泡一样一大一小两个房间里，说话间，小宝宝好像听到了似的，往大宝宝那边踹了一脚。周蕙娴适时配音：“哎呦哎呦，弟弟被挤啦，要踢过去啦！大宝宝这么壮啊，可能是个大胖小子哦。”
丁知予笑泪交加：“说不准是个大胖姑娘。”
卓越吻了吻她的额头：“大胖姑娘也好。”
丁知予哇一声大哭：“哥哥，他们好丑啊，像小怪兽。”
卓越笑了：“长大了肯定跟你一样好看。”
就连医生都说：“爸爸妈妈都这么好看，还怕什么。”
这话终于逗笑了丁知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听医生继续向她说明两个宝宝的部位，据成像来看，他们都发育得很健康。
最后，他们拿到的照片上，刚好拍到一个宝宝踢另一个宝宝的头。回到家，卓越还捧着那些小怪兽一样的照片，傻笑着看了大半天。
不久后夜里入睡前，周蕙娴把丁知予叫过去一趟，回来时卓越顺嘴一问：“妈说什么？”
丁知予含笑不言，待卓越从手机里抬头，她才好笑道：“提醒我们，到最后三个月了，不要有性生活了。”
“知道啦，”卓越将她拉近，吻了吻她圆鼓鼓的肚皮，“爸爸从现在开始乖乖，宝宝们也要乖乖，我们一起努力，不给妈妈添麻烦。”
卓越给丁知予垫好枕头，调整好她习惯的睡姿，在她身边躺下。关了灯没多久，就听见她说：“他们怎么这么闹腾，这么晚还不睡。”
卓越伸手过去抚摸，不知是哪个臭崽子又踢了他一脚。他疼爱地抱紧她：“妈妈辛苦了。”
“爸爸也辛苦，”丁知予心疼地说，“爸爸瘦了，黑眼圈也重了好多。”
卓越眉头微蹙：“我倒是一直担心你，都没胖多少，是不是没吃好，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哪有，我明明胖了20多斤啦。”
“可是看起来都没怎么胖，其他孕妇都胖很多的……”
“那我本来就瘦嘛，女孩子90斤胖到110多斤，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呀，”丁知予抚平他的愁眉，“你今天也看到啦，宝宝们都很健康。”
“他们健康是另一回事，”卓越凑近了些，吻着她的嘴唇，“妈妈更要健康。”
丁知予嘴角一扬：“爸爸，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放心吧。”
开学之后就有同学陆陆续续过来探望丁知予，现在临近期末，又来了一波。同门姐妹告诉她：“导师说她也要来呢，等你生了宝宝，就来给你包个大红包！”
期末还有一些结课作业，同学们给她帮了不少忙，不过丁知予在家里闲着无事，又不用兼顾实习，反倒在小组作业里出力更多了。但同学们还是照顾她，让她多休息，少费脑子，告诉她老师们也都惦记着呢。
临走时，同学们感慨：“怎么觉得你怀孕了更美了呢，110斤好像更合适，以前90斤真是太瘦了。”
到了晚孕期，丁知予愈发变得难受，迟缓、尿频、睡眠也越来越不踏实。
年节进入第九个月，趁着过年，丁勇和卓越父母都过来了，他们一早说好，周蕙娴备好了足够的铺盖。岩阳这时也有些寒意，一群南方人待在京州暖烘烘的屋子里，倒还觉得更舒服了些。
新春佳节，虽然远在他乡，但围着两个即将到来的小宝宝，家里显得更是团圆热闹。秦芳给丁知予塞了个厚厚的红包，她推说不要，秦芳就说：“你不要，两个小崽子也得拿着呀，要收下好意头，新年才能平平安安出生，是不是？”
即便要为人母了，到了收红包的时候，还是得看妈妈脸色。丁知予看了周蕙娴一眼，见她点头，这才放心收下了。
年后丁勇和卓文斌回去上班，秦芳就和周蕙娴一道留在京州。产后的月子中心已经预定，婴儿用品一应备全，只是在挑颜色的时候有些纠结，也不知道那两个兔崽子到底是臭小子还是臭丫头。
三月中旬到了末尾，丁知予的肚子就开始作痛。卓越将她送到医院，发现见红，就此住院备产。
这一天里，宫缩阵痛愈发剧烈，丁知予哭喊、侧翻、抓狂，将卓越紧握着她的手抓出血红。卓越万分心痛地看着她，只恨自己无能为力，这一刻他仅能做的安慰在她听来也只跟王八念经一样聒噪难听。
然后，丁知予终于等来了给她打无痛的麻醉师，他仿佛菩萨降临，施恩布德，普度众生。
打完麻醉，丁知予惬意地拿来手机，靠在卓越怀里，笑容明媚地跟他一起录vlog。看得周蕙娴都羡慕了：“妈妈当年生你要是有这个技术，哪里还受这么多罪呀！”
卓越举着手机，镜头里丁知予哭过的眼睛还有些发红，但她笑起来还是那么动人。她说：“哥哥。”
“嗯？”
“你说，见到宝宝的第一秒，你要说什么？”
“嗯……我就说——小兔崽子，给妈妈受了那么多苦，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笑着笑着，丁知予突然哭了起来：“我再也不要怀孕了。”
卓越赶紧说：“不怀了不怀了，咱们两个就够了。”
3月19日，双鱼座的尾巴，卓越和丁知予的孩子来到了这个世界——是一对兄妹，胖的是妹妹，瘦的是哥哥。
见到他们的第一秒，卓越彻底呆住了，原先想好的那些话一句都想不起来了，满脑子只剩下了“天哪天哪天哪”。
——我是爸爸，从今往后，爸爸毕生所有的意义，都只剩下了保护你们和妈妈。
倒是见到丁知予之后，卓越含泪握着她的手，清晰有力地告诉她：“宝贝，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她却哭着说：“我饿了。”
“好，妈回家去弄了，还是你想吃什么？”
丁知予想了想，说：“螺蛳粉。”
螺蛳粉铁定是没吃上，但很快，她就见到了自己怀胎十月收获的两个宝贝。他们粉嘟嘟的，肉软软的，吧砸吧砸地张着嘴，丁知予像从前恶搞其他小孩一样去掰开他们紧握的小拳拳，然后被他们迅速攥紧。
和卓越一样，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这一刻有多么无与伦比的美妙，只有她自己知道。
名字早就定好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哥哥叫卓亦行，妹妹叫卓如旅。”两人共同告知父母，他们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没有反对。
预定好的月子中心有些距离，他们打听了许久，得知这家口碑最好，才最终决定。卓越开始休陪产假，一家四口进驻的第一天，左邻右舍的妈妈们都过来围观，惊羡他们真是好福气。
他们进了月子中心之后，两位妈妈也跟着来京探视的爸爸们回去了，周蕙娴要等到年中办完了退休手续，再来京州给她带孩子。
月子中心的日程安排得很满，一天下来，妈妈做产后康复、手工课、瑜伽，宝宝要洗头、洗澡、游泳……爸爸呢？卓越只管吃了，一天安排五顿，才过了一周，就把他陪产几月瘦下来的全给胖了回去。
此外，他们也常常接待一些来探望的同学和同事，每次一来都是大果篮大红包，女生贴心地买了很多母婴用品，加上家里囤的，丁知予觉得宝宝们一岁前都不用再添置了。
王立不止一次地说：“真是没想到啊卓越，单身二十三年，一朝蛰伏，一年抱俩，还是龙凤胎，这可真是太秀了！”
国投的同事说：“你现在给公司里同事们的压力可太大了，一毕业工作就儿女双全，让那些老家伙们都无地自容了！”
丁知予这边的震惊不亚于他们。宋欣欣她们约好了一同进京探望，见到初为人母的丁知予，宋欣欣热泪盈眶：“天哪，我感觉婷婷单身傻乎乎的时候还在昨天，今天突然就有两个小兔崽子了，呜呜呜。”
从前丁知予同样对生孩子一度抗拒，但这一刻，她由衷地说：“他们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意外。”
卓越白天还需要处理一些工作，丁知予闲来无事，想起来还未完成的《从未幸运的我》。
她猝不及防地怀孕生产，她忽然觉得，故事可以开始收尾了。
月子期不能有性生活，入夜睡下了，卓越温柔地抱着丁知予，陪她憧憬未来。
“爸爸，你说，哥哥和妹妹以后会是听话的孩子吗？”
“我希望他们是明辨是非的孩子，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只要能说服我们，那不听话也没有关系。”
“爸爸，你说，哥哥和妹妹谁会像你，谁会像我？”
“妹妹和你一样好看，哥哥和我一样高，你说好不好？”
“爸爸，你说，哥哥和妹妹会不会害怕这个世界？”
“也许会，但是，我们也能教会他们勇敢。”
丁知予闭着眼笑起来，眼角滑落一行泪水。
月子中心一住28天，出院那天，是2022年4月16日。卓越和丁知予的三周年纪念日，但两人忙着收拾东西回家，一时都忘了。
行李装上车，一对锦鲤宝宝抱上后排，妈妈坐在身边，爸爸掌舵，出发回家。
一路上有说有笑，卓越告诉丁知予：“之前不知道宝宝性别，东西都没分，上回妈回来把颜色分好了，哥哥用蓝色，妹妹用粉色。”
“好呀，”丁知予刚把哥哥放进婴儿包里，把妹妹换出来抱进怀里，奶声奶气说，“那我们女孩子呢，就是要用粉色！”
“你也不用一直轮流抱嘛，他们又不哭。”
“我不，我就抱着。”
卓越也舍不得将目光从后视镜挪开，他轻轻一笑，余光中一瞥，顿时觉得哪里不对。还不等他反应，对面一辆车急速闪现，一头撞翻护栏，径直冲了过来。
……
事故鉴定报告出来，已经是多日以后。
丁勇和卓文斌让周蕙娴和秦芳在家照顾两个宝宝，两人一道去公安局。出门之前，两人一同回头，看了一眼摆在桌上卓越和丁知予的黑白肖像。卓文斌忍不住恸哭，丁勇咬着牙，揽着他肩头往外走。
肇事司机已因酒驾车祸致死被捕，他开的新能源汽车，碰撞之后瞬间着火。卓越承受了大部分的冲撞，丁知予在最后一刻将婴儿包扔出窗外，跟他一起葬身火海。
但是今天，鉴定报告告诉他们，丁知予本有和孩子一起往外爬出逃生的机会，是她自己选择了留在车里。
既然不能同生，至少，我们可以同死。
丁勇和卓文斌抱成一团，在偌大的接待室里放声痛哭。纵使看惯生死善恶，一旁的民警也不忍地别过脸去，拭去眼角的泪。
春意正浓，窗外吹来凉中透暖的微风，掀起枝头的花瓣，落了一地粉黛。两只蜜蜂缠绕在花枝旁，说到底，是雌蜜蜂缠着花，雄蜜蜂缠着她。
周蕙娴在家里书桌找到了一封信，是丁知予写的，落款却没写日期。信中寥寥几字，周蕙娴一眼看完，愕然瞪眼，倒地痛哭。
我亲爱的孩子们：
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不能再护着你们前行，也请你们一定要勇敢，带着爸爸妈妈对你们的爱，健康快乐地长大，要永远赤诚、善良、无愧于心。
别哭，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重逢，一百年很短，爸爸妈妈等得起。别怕，你们有最勇敢的爸爸妈妈，所以你们就是最勇敢的宝宝。
永远爱你们的
爸爸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终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