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幸运的我》米狸

34、Chapter 34

　　丁知予说服了父母放弃陪她开学进京的想法，这才放心回到他们的小家里见她的情郎。
　　分离两月，卓越在用第一只套的时候就让它光荣报废了。他愧疚地把破口的套子丢进垃圾篓，却又卑鄙地意识到——他这一夜都可以放肆爱她了。
　　所以，天亮的时候，第一次就成为了这一夜最温柔的开场。

　　秋风渐起的早晨，丁知予一身英伦学院风穿搭走进了学校大门，梳云掠月，婷婷袅袅。要是在以理工为主多是男生的汉大，她还真不敢这么打扮。可在央传，她终于变成了满校园精致时尚的女孩子中正常的一个。
　　研究生生活开始了。也不知道这种勤奋的精致能维持几天，且美且珍惜。

　　卓越的秋招也开始了，他白天待在学校，晚上回到家里。隔着大半个京州，他们终于能够共享一座城市的天气和交通信息。
　　别人的历史没有改变，王立和赵丹丹打算留京，傅肖夫妇想去上海，吴佳俊没有透露但卓越知道他最后去了香港。就这样，原本天南地北的四个人，如今总算有两人在一块。

　　卓越动情地对王立说：“最终还是我陪你到最后。”
　　王立无情地说：“你最好真的是——话说咱俩这还没确定能留京呢！”
　　卓越认真“祝福”道：“我已经在准备喝你和丹丹喜酒了。”

　　提前预知了结果，也就无需投一些不必要的简历了，卓越倒还是把四大总行都投了一遍，想试试看自己有没有变强。国投和其他央企还在按兵不动，他显得清闲了些，目标明确，精准狙击，在同学们看来却是有点佛了。
　　“那是因为你们都是迷茫的小朋友，什么都想试试，哥哥我已经不一样了。”卓越好笑地跟丁知予吐槽。

　　国庆时，卓越带丁知予去呼伦贝尔赏秋，两人拍了许多合照，也大方地发给爸爸妈妈们看。秦芳又问了一次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丁知予主动对卓越说：“哥哥，今年过年的时候，我跟你回家看看叔叔阿姨吧。”
　　她终于肯松口，卓越喜不自胜：“好啊，到时候我工作应该找好了，去见你爸爸妈妈的话也比较有交代。”

　　寒秋渐浓，卓越的秋招变得越发忙碌，丁知予这边也是不轻松。硕士生活和她想象中还是有差距的，文学之美在于其表，做学术则是要剖开表面，就像将一条美丽的鱼开膛破肚，全然不似写作时洋洋洒洒的惬意。
　　所以，保持学术之余的写作，于她而言不仅是热忱，也是一种慰藉。《从未幸运的我》她还没有想好结局，迟迟没有发表连载。学业繁重，她便写了些轻松的作为调剂，顺便也赚点房租。

　　十一月底，国投终于开启了校招通道，卓越忐忑地投出了简历。之后，他陆续收到了四大行进入终面的消息，欣慰地告诉丁知予：“你哥没白陪你打这么久无领导。”
　　过年之前，卓越拿到两家总行的offer，也顺利在国投过关斩将，丁知予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他刚好结束了最后一场部门面试。

　　本以为还要等上些时日，两人便没订回家的机票，可才过了一天，国投就发来了最终offer。
　　到了这一刻，反而没有了想象中的激动，卓越看完邮件，转头看向身边正在看剧的丁知予，平静地说：“臭宝贝，我做到了。”
　　丁知予回头，卓越将手机屏幕对准她，她看了一眼，随即扑了过来：“我就知道哥哥最棒了！”

　　他们终于安心启程回家。
　　夜里入睡时，卓越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和你爸爸妈妈有个交代。”
　　丁知予要有意见了：“哥哥明明一直很棒嘛。”
　　“……还是有点紧张的，”卓越承认，“以前第一次见他们就……”
　　这倒是让丁知予好奇：“那之前我们暑假一起回岩阳不也见过嘛，那天你很好呀。”
　　“主要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就比较能随意发挥……”

　　在这个世界提及那一天，于他们而言并非好事。
　　丁知予转念一想，鬼灵地笑了：“我突然有一个坏主意！”
　　“什么？”
　　“要不然明天，我们各自跟爸爸妈妈说让他们来接我们，兴许他们碰上，还能先聊聊？”
　　“卧槽，”卓越惊呼，心想这是个好主意，可又太刺激了，“他们会不会尴尬？”
　　丁知予好笑道：“大人们可比我们能聊太多了，个个社牛好吗。”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打定主意。他们倒也不瞒着父母，坦白了两个人一起回去，所以对方的父母也会到机场接机。两位妈妈听了，反应如出一辙地平静，可挂了电话之后，又跟反射弧才接通似的给打了回来：“他们家开什么车啊？爸爸妈妈长什么样？高矮胖瘦啊？”

　　飞机直接到岩阳，下午6点到达。起飞之后，丁知予欢乐地猜测道：“你说，等我们到了，会不会发现他们已经聊上了？”
　　“他们肯定能遇到，”卓越也笑，“你说这趟飞机才多少人，其中跟我们同龄又才几个人，爸爸妈妈来接的又还剩几个，基本一眼就能认出来。”

　　卓越分析得非常到位。岩阳机场不大，那个点到达的航班就两三趟，在相近的时间里前后到达接机口的两对中年夫妻，更是寥寥数人。
　　他们没费什么功夫猜测，因为刚好下午局里开会，丁勇穿了制服。
　　所以，先到达那里的秦芳和卓文斌看见两人渐走渐近，秦芳主动就打了照面：“这是知予的爸爸妈妈吗？”
　　周蕙娴稍稍一怔，跟着笑了：“是啊，你们是卓越爸爸妈妈吧？”

　　冬天行李笨重，卓越和丁知予一人拖一只行李箱从里头出来，一眼瞧见四个人堆在界线外说笑。目光交接，爸爸妈妈们笑意更深了——谁都看见了他俩手牵着手。
　　两人来到跟前，卓越先开了口：“叔叔阿姨好。”
　　丁知予也跟着问：“叔叔阿姨好。”

　　周蕙娴一直在笑：“上回一见卓越，我就说这男孩子长得真高啊，都不信是我们岩阳的。”
　　秦芳笑意更深：“我一见知予这么洋气，还以为是从哪里过来的，以前都没见过我们岩阳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几人一阵哄笑，看见俩孩子手上抱着羽绒服，周蕙娴又打趣：“我们岩阳真是没有冬天，每次丁知予回来都是这样，下了飞机就要脱外套，穿毛衣都还嫌热。”
　　秦芳说：“是啊，但是京州又太冷了，今天都多少度了儿子？”
　　卓越答：“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2度吧？”
　　卓越低头征询丁知予，她点点头：“嗯，我们中午出的门，2度，早上起来零下6度。”

　　一群老家伙听了都是唉声叹气：“这太冷了太冷了，我们这偶尔10度都冷得不行了。”
　　周蕙娴却是注意到：“京大过去丁知予学校近吗？”
　　卓越立时反应过来：“不是很近阿姨，我先过去接知予再一起去机场的。”

　　卓文斌突然就拿了主意：“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不然我们就一起去吃个饭吧，坐下来再慢慢聊，我也跟知予爸爸喝两杯。”
　　丁勇笑了，倒还是等着周蕙娴首肯。秦芳又说：“喝，卓越也可以喝两杯，晚上回去妈妈开车。”
　　周蕙娴笑道：“妈妈都会开车呀，阿姨腰不太好，一直懒得学，不过没关系，丁知予会开。”
　　所有人都笑了，最后是卓越说：“那叔叔阿姨，我们走吧。”

　　卓家做东，卓文斌带头去了一家饭店。卓越发来位置，丁知予一家跟着出发了。
　　车里剩下一家三口，周蕙娴笑意未敛：“你爸今天穿警服过来，他爸爸妈妈可能直接就确定了，一见我们就问是不是丁知予的爸爸妈妈，看起来挺和善的。”
　　丁勇也笑：“今天刚好你们一起回来，有这么一个机会一起吃饭聊聊也不错。”
　　丁知予说了实话：“嗐，我们昨晚就猜到了，今天肯定会一起吃饭的嘛。”

　　“是卓越跟他爸爸妈妈说的？”
　　“那不是，我们猜叔叔阿姨会请我们吃饭的。”
　　周蕙娴和丁勇相视一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周蕙娴就说了：“嫁得近好啊，过年多方便，生活习俗也都一样。”

　　到了饭店，两位爸爸挨着坐里面，身边分别跟着两位妈妈，俩孩子一块坐外头。卓文斌说这家店老板他熟，给大家点了几道招牌菜，又问丁知予想吃什么，她说：“我晚上吃得随便点，叔叔阿姨点就好了。”
　　最后点菜权落到了周蕙娴手里，她也没再推脱。

　　秦芳主动问：“知予刚到京州，习惯了没有？是不是比汉州还冷啊？”
　　丁知予说：“倒是差不多，北方嘛，对我们来说怎么都是冷的。”
　　卓文斌也问她：“卓越有没有好好带你在京州玩啊？”
　　周蕙娴先帮着说：“卓越应该也要忙学习，两边学校离得又远，不常见也没什么的。”

　　卓越礼貌道：“这学期就是找工作，也没别的什么事，我也准备得比较充分了，所以还是经常有时间带她去玩的。”
　　丁勇发问了：“今年要毕业了是吧，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卓越简直是准备好了满分答卷：“之前一直也有跟知予商量想做什么，也还蛮顺利，现在是拿了两家银行总行，一家央企，一家券商投行部，其他比较一般的就不考虑了。”
　　周蕙娴不住地夸：“哎呦，卓越真是太优秀了。”
　　卓文斌说：“叔叔阿姨是外行，你也要解释一下。”

　　卓越浅笑颔首，给周蕙娴和丁勇作了详细说明。
　　之前跟丁知予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先投中金，offer到手再决定去不去，结果当然也是如愿。当然，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他得向她的父母证明，他有能力年薪百万，但是他选择了给她更多的陪伴。

　　卓越握着丁知予的手对她的父母说：“我跟知予商量过了，中金虽然工资很高，但是实在是太忙了，每天加班到11、12点，很难有时间照顾个人生活。所以我们还是决定不去了，待在央企钱虽然少一点，但是基本是按时下班，我们还是想有更多一点自己的时间。”
　　前面只解释了中金的薪资，卓文斌问他：“总行跟央企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卓越说：“他们都是密薪制，到现在也没说，不过进去的师哥师姐也比较多，大概也知道应届有户口一般就是税前30多万。”

　　周蕙娴一听跟中金差这么多，都忍不住要说：“这么大的事，也应该跟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丁知予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呀。”
　　秦芳笑了：“应该的，以后日子是他们过，肯定是他们商量了。”
　　丁勇也说：“还是跟你爸爸商量一下，你们是同行，丁知予不懂的。”

　　卓文斌含笑道：“没关系，他就是知道我的工作情况才这么想的，实在太累了，钱多都也花给医院了，小时候我还跟他说过，你妈妈发的奖金都是你爸爸赚的钱。”
　　“哈哈哈哈……”饭桌上起了哄笑。
　　卓文斌又说：“总行不比你爸在这轻松，虽然你刚进去工资差不多顶你爸快退休的工资了，但我也不是很希望你去。”

　　卓越不意外，与丁知予相视一眼，说：“我是想去国投的，之前实习他们说福利待遇也很好，也比较能按时下班，这样我们就过得比较舒服一点。”
　　卓文斌问：“国投给户口是有服务期限的吧？是不是要有违约金？你就决定好要留京了吗？”
　　这方面还是卓文斌了解一些，卓越回答时，却是对着丁知予父母：“嗯，服务期5年，违约金听说有20万左右。我是这样想的，反正我先把户口拿到手，我入职的时候知予还有两年才毕业，到时候看她想不想留京，反正违约金会按已服务年限扣除，就还剩三年，也不是太多。”

　　此话一出，席间一时陷入无言。这语气不是请示也不是商量，谁都看得出卓越铁了心由丁知予决定，就差没把宠上天写脑门上了。
　　就连丁知予都吃惊地看着他：“你没跟我说有违约金……”
　　周蕙娴都不好意思得要帮他父母说话了：“违约金也不是小数目，你工作两年还要生活，可能也攒不下来什么钱，不是说丁知予想怎样就怎样的，你们年轻人考虑问题可能还不全面，还是要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丁知予赶紧说：“我们肯定也是要过问爸爸妈妈意见的，而且我想，既然哥哥先毕业先定下来了，那还是以他为主，我也不会说想怎样就怎样，毕竟以后可能也是哥哥多发展事业，我主要照顾家里。”
　　几位家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秦芳脱口夸赞道：“知予这么会说话，爸爸妈妈教得好呀。”
　　周蕙娴也笑着自谦：“哎，没有没有，其实她还是挺调皮的。”

　　七点开始吃的饭，服务员都过来提醒要打烊了，他们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过了十点。
　　一晚上聊得开心，秦芳和卓文斌招呼丁知予下次跟爸爸妈妈到家里来吃饭，丁知予忽然就想说：“好呀，我也想尝尝爷爷打的鱼呢。”
　　卓文斌一听，笑弯了眼：“那下次让卓越带你跟我们回老家吧，那边靠近海边，风景也好的，叔叔跟爷爷去打两条鱼来。”
　　丁知予乖乖巧巧地笑：“好。”

　　两家人就此道别。
　　一上车，丁知予就问：“怎么样？满意不满意？”
　　丁勇笑而不语，周蕙娴说：“满意也是看他在乎你，什么都是为了好好照顾你，让你说了算，爸爸妈妈才觉得他好。”
　　丁勇也认同：“卓越这孩子不错，小小年纪很有担当，看起来也很稳重。”

　　丁知予笑了，车窗外倒退的灯光让思绪跟着倒带，在她眼底散落星星点点。忽然她问：“妈妈，上次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为了救男朋友出了意外，你还记得吗？”
　　周蕙娴说：“记得呀，真是太痛心了。”
　　“我听说……她男朋友现在也变得很成熟稳重了，有好好照顾她爸爸妈妈，”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觉得……假如她没有死，她男朋友也在尽心照顾她，然后改掉了以前所有的缺点，那她爸爸妈妈会接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