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幸运的我》米狸

20、Chapter 20

　　四级628分？他何出此言？她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倒也无关紧要。丁婉婷更注意的是卓越后半句话：“——我高考英语比你高吗？”
　　卓越笑了：“是啊，比我高三分。”

　　她135，那他就是132啦。
　　“真的啊？”丁婉婷睁大眼睛望他。
　　“是啊，而且你还算是发挥失常，你长期占据英语单科榜年级前十，这我还是见过的。”卓越的意思是，26岁的他是真的在高中见过，但确实不知其人。

　　丁婉婷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无所谓：“嗐，多几分也还是汉州大学，我是我们学校投档分，少一分都进不来。”
　　卓越挑着眉毛炫耀：“我是双鸭山大学省内最高分。”
　　“我知道，”丁婉婷白了他一眼，“所以别的科多少？”

　　卓越觉得有意思，他从没和丁知予聊得这么细，那时两人已面临毕业工作，讨论得更多的是薪酬和发展，谁还会在意这种小孩子家家的问题。
　　他说：“语文120，数学138，理综282。”
　　丁婉婷做了个加法，着实吓到了：“……总分672？”
　　“嗯。”
　　“……分班还真是准啊，比我高112分。”她本来猜测，卓越在650分上下的，没想到高了这么多。

　　卓越也问：“但是你语文比我低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写书的吗？”
　　看他这话，是知道她各科分数，不必她再说一遍了。丁婉婷一副说相声的口吻：“我语文稀烂，只是作文好而已，112分有可能作文满分，前面52分，你知道吧？我真的好讨厌背书，我连古诗都不背，古诗题基本就是全灭。”
　　却是让卓越抓住了重点：“那你考研还报一个全要背书的专业。”
　　“喂，你知不知道？跟数学一比，背书可爱多了。”

　　卓越笑了，搓玩着她的手，说：“要是能帮你考试就好了。”
　　丁婉婷跟着顺杆爬：“你要是能帮我考试啊，我马上报京州大学华光管理学院。”
　　“唉，我看过我们学院的考研的题，还真的不容易，有些我都不会。”
　　“会也不要你帮，”丁婉婷认真起来，“我得自己考。”

　　卓越看向她：“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不要报京戏了，咱们报个好考的学校。”
　　丁婉婷纯粹顺嘴一问：“什么好考嘛？”
　　“你们学校咯，考本校会比较容易吧。”

　　丁婉婷也看他：“我还以为，你会想让我考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呢。”
　　卓越听懂了，他好笑地扯了扯嘴角：“这有什么关系啊，我巴不得你考本校本专业，反正怎么容易怎么来，但你又不会听。”
　　“好嘛，可是我还是很想去京州。”
　　“我知道。”

　　丁知予说过，京州才是文化产业的聚集地，才有她想要的资源和氛围。

　　听见丁婉婷呜呜哝哝的，卓越低头看她：“怎么了？”
　　她巴巴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太懂我了，好多话都不用我说，可是……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卓越一怔。是他忽视了这一点，对他来说，他听丁知予说过了，他听完了她所有的故事和倾诉，并且得等她再提起来的时候主动说出，不然，女朋友都会觉得你没有用心在听。可现在的丁婉婷，他还没有给她敞开心扉分享想法的机会。
　　他说：“好嘛，你说，可能我理解的不对。”
　　丁婉婷开始说给他听。当然，同一个人说一件事，几乎是一字不差，但卓越从此开始决定，以后无论是什么，都要听她再说一遍。

　　关于换学校，丁婉婷主动告诉他：“其实也是初步定京州戏剧学院，那肯定是往最好的定嘛，毕竟京州有这个专业的学校也不多，我是想等暑假看看学习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换，其他学校虽然专业课有点区别，但是基础是一样的。”
　　“好，”卓越很认同，“这个想法不错，如果感觉不太合适，那就赶紧换。”
　　“嗯。”

　　不久后丁婉婷的暑假安排出来了，7月19日开始放假，卓越实习到7月23日，两人买了7月24日的机票回岩阳。虽然归期未定，但卓越强调了不能超过十天。

　　卓越实习期满，公司给他颁发了优秀实习生的证书，领导忍不住一夸再夸：“小卓看起来非常熟练，也非常沉稳，没想到这是你第一份实习啊，真希望你跟你女朋友以后留在汉州，到时候来公司面试，领导肯定直接就过了。”
　　卓越礼貌谢过，着急拿着证书跑回去跟他的小宝贝炫耀。

　　“这也太棒了吧！”丁婉婷夸起他来也是一遍不够，“他怎么这么棒！”
　　卓越承认：“其实我以前实习的时候都挺摆烂的，没找我做的我就在那里没事，后来才明白要积极主动一点。”
　　丁婉婷问：“摆烂是什么梗？”
　　卓越一怔，他回忆了一下，这个词好像是2022年才流行起来的。他只好强行解释：“就，躺平……”

　　没想到，丁婉婷接着问：“躺平又是什么梗？”
　　“……”天哪，2019年7月还没有躺平这个说法吗？卓越又想了想：“……摸鱼？”
　　这下她听懂了，说：“我还以为你挺老干部的，不怎么冲浪呢。”

　　噢，宝贝，我确实老干部，但是现在这真没法解释。

　　航班在中午，上午出门时，宋欣欣送丁婉婷到楼下，依依不舍说：“你快点回来嘛，不然我一个人住怪难受的。”
　　丁婉婷笑了：“你可以让何琛过来陪你嘛。”
　　宋欣欣脸红了：“哎呀……”

　　道别后，卓越和丁婉婷一道往外走，他问：“欣欣跟何琛真的没有一起出去住过？”
　　丁婉婷说：“据我所知是没有。”
　　“这也太乖了。”
　　“是啊，你以为都像你啊。”

　　卓越不服气了：“我要是在学校的时候谈恋爱也这么乖好吗？”
　　丁婉婷揶揄道：“哦，来了汉州就无法无天了？”

　　嗐，跟她说不到一块去。他的意思是，他要是在上学的时候谈恋爱估计也是没胆。可现在——哥哥我已经26岁了，是个打工人了妹妹。

　　他们打了个车去机场。路上，卓越问她：“上次跟你说过我这边来住，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不，”丁婉婷奶声奶气的，“万一分手了呢，还要默默收拾东西滚蛋，没准你还跟我讨房租。”
　　“这个笨蛋乱讲什么呢。”卓越白眼看她。
　　“哼。”

　　“我是说真的，”卓越抓过她的手，“不然我下学期每次过来还得开房，一周两天，三百多块钱，一个月四个周末，一千多块钱，那不是刚好跟房租一样吗？”
　　“哎呀你真是……”丁婉婷害羞地瞥了一眼司机大叔，真怕他觉得现在的大学生世风日下，“那你就不要来嘛。”
　　“我不。”卓越学着她的奶声奶气，却更是委屈。
　　“反正不要，我行李很多的，到时候分手了收拾东西很麻烦，而且大家都知道我住你那里还分手了，对女孩子多不好啊。”

　　卓越无奈地叹气：“要不要先不去机场了，直接先去民政局，反正我23你21，都到了合法婚龄。”
　　“哎呀……”丁婉婷害羞得不行，一头扎进他怀里。
　　“你看，你搬过来住，你就不用付房租了，反正是我来付嘛，又跟一个月开房钱差不多，那肯定是租着划算又方便啊。”

　　这倒是提醒了丁婉婷，她问：“你怎么有那么多钱，你回学校以后你的床位就不能租了啊。”
　　“我奖学金很多啊，”卓越掰着指头给她数，“本科的时候有国奖，还有各种校内的，而且我又不干嘛，不谈恋爱不打游戏，最大的一笔开销是刷了两次雅思。保研虽然最后一名没有奖学金，但是我GMAT考得不错所以拿了一个奖学金，其他的到了下学期才会评。”
　　“不错是多少？”
　　“760。”

　　丁婉婷震惊地看着他，他嚣张地笑了：“我都跟你说了，我是我们学院考证第一人。”
　　丁婉婷认真疑惑：“你考试这么强，推免的时候差在哪了？”
　　“面试啊，我感觉我说话和临场发挥不是很稳，”卓越无奈地蹭蹭她的小脸，“要是能像你一样，反应这么快，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丁婉婷更疑惑了：“是吗？可是我感觉你跟我说话都很有条理啊。”

　　卓越无法解释——因为那些都是你跟我说的呀，小宝贝，有条理的人是你自己。

　　他重新回归重点：“所以，你要搬过来。”
　　她重新害羞：“哎呀……你再让我害羞一下嘛。”
　　“要害羞多久？”
　　“哼。”

　　丁婉婷窝在卓越怀里傻笑，他也不逼她了，舒舒服服地抱她一会儿。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卓越，手上还有些闲钱，他现在可以利用“未卜先知”的能力投点基金和股票——天哪，他一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真是错过了一个亿！

　　汉州到岩阳的航班时间不合适，他们买到了最近的深州。从机场出发，直接打车回家需要将近四个小时。
　　正当他们商量是要辗转去坐动车还是直接打车的时候，丁婉婷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本以为只是报个行程，说着说着，她神情越发尴尬。

　　挂了电话，卓越问：“怎么了？”
　　丁婉婷表情复杂：“我妈说她跟我爸开车来接我，现在出发了。”
　　卓越一听，也跟着傻了。他没见过她的父母，当时因为还要继续备考，她不主张告知父母，到了很后来才不得不说，可到了那时，他却给她的父母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卓越轻轻一笑，淡定道：“那你就跟他们说呗。”
　　丁婉婷傻了：“说……什么？”
　　见她明知故问，卓越故意逗她：“你想说什么？”
　　丁婉婷红了脸：“哎呀……我就觉得，这太突然了，感觉像是被抓包一样。”
　　卓越好笑道：“确实有这种感觉。”

　　听出他在幸灾乐祸，丁婉婷默默地瞪着他，他却更是不紧不慢，舒舒服服地靠着，淡定道：“那你就直接说嘛，你哥哥我这样还有什么可挑剔的，我们又都是岩阳的，父母都巴不得你找本地的男朋友好吧。”
　　她实在看不惯他如此臭屁，继续瞪着他。
　　卓越终于认真了几分：“好啦，我会在叔叔阿姨面前好好表现的，你放心说。”

　　丁婉婷还是这样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跟赌气似的说：“那你呢？”
　　卓越知道她在问什么。他抓紧她的手，认真说：“我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宝贝，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跟我爸妈讲的好时机，我们现在异地，而且你在考研，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他们会有很多担心，就会经常说这说那的，我觉得这样会很烦。如果你明年来京州，我再告诉他们，我找了一个高中学妹女朋友，她也在京州读书，这样听起来是不是简单多了？”

　　听起来他真有道理，可丁婉婷总觉得像是借口。
　　看着她有所保留的眼神，卓越无奈又认真：“我得跟你说实话，我们刚在一起不久，又异地又前途未卜，父母会觉得很不靠谱，甚至是不怎么支持。如果我们真的从高中或者本科就在一起，已经在一起很久了，那他们才会觉得我们是没办法分开了，才会认真帮我们想未来。你如果不信，你可以等等看你爸妈会怎么说。”

　　他又是这样一副看透一切的口吻，丁婉婷自认相比起同龄人已经成熟不少，可跟他一比完全就是个小孩。
　　她一时无言，怏怏地说：“那还不是怪你。”
　　卓越笑了：“我觉得我高中或者本科应该是追不到你的，那时候真的太蠢了，根本没办法驾驭你。”

　　何止是本科，卓越打从心底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作弊，研一时候的自己差不多也就那样，根本没有现在的豁达与沉稳。如果真的是研一开始追她，她未必会喜欢上他。

　　丁婉婷看出来了，却更迷惑了：“是吧，我看你给陈珊珊发的消息……根本想不到是你说的话。”
　　卓越自嘲一笑。是啊，那才是真正研一的他，迟钝，单纯。只是一夜之隔，他变成了26岁。

　　丁婉婷没有忽略掉一点：“那要是我今年考不上呢？”
　　“那就到时候看你怎么打算再告诉他们呗，”卓越毫不犹豫就说，“但我得先提醒你，他们绝对会叫你考公务员。”
　　21岁的丁婉婷和绝大多数大学生一样，听到这个建议只会嗤之以鼻。她翻了个白眼，说：“那还不如不说。”
　　完全和他料想中的一样，卓越只好一笑。

　　丁婉婷一路都在想这件事，几乎不说话了。过了安检之后，卓越提醒她：“我建议你还是登机前跟他们说一下，这样我们等下见面不会太突然。”
　　“对哦。”丁婉婷如梦初醒，却在掏出手机的那一刻，懵了。

　　天哪，她要跟爸爸妈妈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卓越等待着，眼神像在看戏。
　　丁婉婷一阵拖延，最后决定站起来：“我去那边打。”
　　卓越笑了，由着她去。他看着她跑到窗边，拿起手机挂到耳边，小手不安地敲打着护栏。

　　很快接通了。丁婉婷倒吸一口凉气，开口：“妈妈……”
　　“嗯怎么了？登机没有？”
　　“快了，在等排队……”丁婉婷停顿了几秒，“我……有事跟你说。”
　　周惠娴正在跟丁勇说笑，笑不拢嘴地应答：“怎么了你说？”

　　“我……”丁婉婷一鼓作气，“我有男朋友了。”
　　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丁婉婷赶紧一口气说完：“就是他也是岩阳的，今天跟我一起回家，所以我们现在在一起……等下你们就会见到，就一起回去嘛……”
　　这实在是太过突然，周蕙娴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很是兴奋：“是你们学校的吗？这么刚好碰到老乡了？”
　　“不是，就……他也是一中的，我高一的时候他高三，他当时也知道我，但是就是最近才来找我的。”

　　果然，一听是同乡，又是同一个高中的学长，父母更是开心了。周蕙娴又问：“那他现在在汉州工作吗？”
　　丁婉婷说：“不是，他在读研，在京大……”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阵，周蕙娴才说：“那怎么突然找你？”
　　丁婉婷回过身来，看向不远处始终注视着她的卓越，笑着说：“他说他喜欢我好久了，他本科在双大，因为一直在努力学习要保研，所以就没想什么，今年研一了就稍微稳定一点，就……”

　　看着她的笑容，卓越心生欣慰。天知道他有多期盼这一刻，他没有见到丁知予向父母坦白他们的场面，但他知道，那一定很不愉快。

　　周蕙娴笑得好开心：“你看看人家，这么努力学习，再看看你，挂科挂那么多……”
　　“我……”丁婉婷无法反驳。
　　“你们几点到？”
　　“3点15。”

　　“那我跟你爸应该3点差不多到了。”似乎是着急见姑爷，周蕙娴重新计算了时间。她匆匆又说：“你说你也是的，又不提前说，妈妈今天上午搞创城，出去扫大街穿得很土的。”
　　丁婉婷这才笑了：“是你们没有提前说要来好吗！”

　　看着他的小女友搓着小碎步回来了，卓越望着她问：“说完了？”
　　“嗯。”她轻轻应一声，心绪还未平复。
　　“他们说什么？”
　　“夸你学习好呗。”
　　卓越笑了。

　　这倒是提醒了丁婉婷，她想着一会儿可能出现的场面，父母可能会问的话，这才意识到了一个最基本她却又一直忽略了的问题。
　　“哥哥。”她巴巴地看着卓越。
　　“嗯？”他回过头来。
　　“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爸妈是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