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与公主裙》匪太狼

14、第 14 章

　　长风掀起一阵干涩的灰尘，参天的树木架起一道绿荫，浮光交错，晃得人眼花缭乱。

　　体育课偷摸去超市同学来来往往，有说有笑。姜幽抱着着本书坐在一旁的长椅，静静的看着，自成一片天地。

　　不知什么时候呈亮的光闪了一下眼，她抬头一看，两三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人下了车，那车看起来绝不是凡品。

　　“你好，请一下，问四号教学楼电商一班怎么走？”

　　姜幽沉默了一下，反问：“你们是？”

　　来人谦和有礼，解释道：“我们家小姐在这里读书，我们来接她回家。”

　　看他们的样子，不是什么心怀不歹的人。而且就刚刚他们来时的方向，他们从大门进来的，就算是什么不法分子，也不会有那么笨的。可是，她此刻心跳得厉害，好像即将失去一件飘渺的东西，因为未知而忐忑。

　　“在那边。”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好奇怪，明明就是件芝麻小事，她的声音却字字震颤。

　　而此时，南宫问渠从小道里出来，气息急促。她坐在姜幽身边，将长腿随意交叠。

　　“你在看什么书？”

　　姜幽把书藏了起来，说：“小说。”

　　南宫问渠怎么会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道德经里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她手臂一绕，轻松拿到姜幽藏起来的书，漫不经心说，“姜幽，你怎么评判善恶？”

　　狐狸眼一张，所有隐匿的心思都被她看破。她像是天生拥有读心术，轻易把人解析穿透。

　　南宫问渠喃喃自语般：“你觉得世界都是丑陋的，可每当丑陋来临，你又觉得所有一切的都可以感化，于是你认为自己赤忱无比，到头来，感动不了别人，还认为自己无能软弱。”

　　“其实就是你自己贱，非要感天动地。”

　　姜幽浑身发冷，不可置信看着南宫问渠，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怎么也凑不出完整的字句。

　　南宫问渠若无其事说：“你这样的人，谁来可怜你。”

　　姜幽攫然站起来，僵硬说：“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她冷冷的看着南宫问渠，眼中深埋惊慌。

　　南宫问渠笑笑：“可是我可怜你啊。”

　　姜幽惊楞，随之而来的是窘迫、无措、慌乱、愤恨，一切情绪喷涌而出，将她坚毅的外表冲塌。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她的自尊拿出来观赏玩乐？

　　无数个夜里，她把它藏了又藏，却总是有人揭开嘲笑。

　　她不需要谁的可怜，她仅仅是想和大家友好相处，仅仅是想成为大家眼里合群且正常的人。

　　南宫问渠微微转了头，嘴角上扬的弧度凝固了般，看上去宛如精美无比的雕塑。

　　另一边，声称来接他们小姐回家的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

　　南宫问渠拍了拍不存在，眼下残留的晦暗消失不见，她向姜幽毫无负担的笑了。

　　她一贯冷漠，笑意也只是逢场作戏，即使很多时候她笑着，给人的感觉却是锋利的冷漠的，不可接近的。有些时候又坏得要死，那漂亮外表下包藏祸心，似乎有种疯狂偏执的情绪在燃烧，只要一不高兴，就要殃及他人。那是一种可怕的死欲，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挥霍，不计后果。

　　可如今，她笑得那样真诚，姜幽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直到南宫问渠从她眼前消失，她都没反应过来。

　　那一群正装一丝不苟的人，快速向前追跑，在南宫问渠身旁停下。

　　姜幽后知后觉，哦，原来那个大小姐是她。

　　同时，心中飘忽不定，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抓不住似的。

　　“小姐，退学手续已经办好了，夫人说会另外给你安排学校。”领头的恭敬说道。

　　众人也搞不懂，好好的学校大小姐不去，偏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南宫问渠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自己向前走，浮光掠影般看了下风景，到底留在心底多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接下来，姜幽又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孤鹤难群。

　　她虽然和宁逸的关系有所缓和，心里却清楚得很，宁逸做事高调，迟早有人整治她，而她，只是宁逸没有选择下的最次的避风所。这之间的友情不过是搭伙吃个饭，过后还是陌生人。

　　在嘈杂的教室，姜幽耳边八卦蔓延。

　　“上次老师说叫大家不要相互借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当然，任何八卦都逃不过我的法眼！”另一位同学颇为为自豪的说。

　　几个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他们添油加醋，他们以八卦为乐，从来不辨真伪。在这个时代，似乎眼见与耳闻不能为真。默认胜过辩解，传言大于真相。所有人都戴着面具生活，是非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他们讲朱漾和孙佳佳，姜幽唯一知道的也只有这两位主人公，至于其他，能传出来的真相经过多少加工，谁也不知道。

　　姜幽去寝室的时候，心里还存一丝侥幸，或许南宫问渠还没走，或许她还在收拾东西。可是眼前干干净净，就好像宿舍里从来没这个人，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世界之大，见到一个人多么不容易，她不敢妄谈再见。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缘际会走到一起，上天总会收回。

　　可是，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却莫名冷清。

　　宁逸：“南宫问渠走了啊？”

　　姜幽反应总是慢半拍，点头答道：“应该是。”

　　宁逸吸了口奶茶，心情愉悦，多问了一句：“她是休学还是退学？”

　　“有、有区别吗？”

　　因为这句话，她心里抑制不住激动，仿佛下一秒就得到南宫问渠回来的消息。

　　她的脸圆，又戴了副眼镜，眼球微微突出，第一印象就是她这个人很呆。再加上她走哪都是自卑样，别人一看就知道她很好欺负。而现在，就因为一句没有任何倚靠的话，她眼中熠熠生辉。

　　就如一望到尽头，所有一切都是黑暗的，忽然之间来了盏明灯，照彻长夜，使人将夜中美景一览无余。

　　“休学的话，过段时间就会回来。退学就是不读了呗。”

　　她回想起这句话，仍然有一丝希冀。她什么事都爱往好的方向想。

　　从宿舍走到食堂，又从食堂走到教室，脑中都是混乱不清的，就连自己饭卡里多了几千块钱都没发现。

　　这个时候，大家都还在寝室或食堂，姜幽以前这个时间段去教室，往往她都是第一个。今天不一样，孙佳佳一个人在教室里睡觉。姜幽心想，她应该还没吃饭。

　　她手里正好有打包的饭团，正动手一分为二，孙佳佳抬起了头来。

　　姜幽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你吃饭了吗？”

　　孙佳佳眼中露出一点惊讶，现在可没几个人和她说话，姜幽是脑子瓦特了吗。

　　“没吃，不想吃。”

　　姜幽跃跃欲试，上前一步：“要不，你吃一点？”

　　饭团还没分好，但因为遭受挤压掰扯，包装纸很皱，像放了好多天的食物。

　　孙佳佳礼貌一笑：“你自己吃吧，我还不饿。”

　　姜幽看了看手中的饭团，有些不好意思。怯生生说：“好......好吧。”

　　这些天，她听了不少朱漾和班里其他人的吐槽。大概就是，孙佳佳明明说是请她吃饭，结果在背后记账，精确到哪一天哪一时哪个食堂哪一楼哪一家。还有她背后还拿别人的照片钓男朋友，让那些男的给她发钱买奶茶点外卖。

　　她专钓有钱的，一钓就是五六七八个。

　　空调呼呼的响，盖过过窗外的炎热，将人吹得昏昏沉沉。同学们陆续到达教室，又开始新一轮的较量。

　　李心怡三人浩浩荡荡走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有五个男朋友，她是厉害的!"

　　“她是真的有本事，还专找有钱的钓，怎么不拿自己的照片去呢？”

　　其余两人应声大笑。

　　施应芳嘲讽说：“她长那个逼样，怕是人家都要被她吓跑了吧!"

　　......

　　孙佳佳心理素质倒是强大，一直默默听着，满不在乎。

　　“姜幽！”

　　门口，洛慧挥手和她打招呼。

　　洛慧跑进来和姜幽说：“今天我们选班委了，你猜我当了什么?"

　　洛慧神色飞扬，就如今天的阳光一样夺目刺眼。

　　“体育委员？”

　　她记得洛慧体育很好，初中运动会几乎哪里都有她的身影，她的手机里也还留着洛慧站在领奖台的照片。

　　洛慧果断否决：“nonono，是班长！”

　　“我们老班问谁以前当过班长，然后我旁边那个男的就疯狂指我！”

　　她语气不掩饰的暴怒，似乎马上就要冲上去猛打那男生几拳。

　　她学着他们班主任的神态与语气：“然后老师就说，洛慧啊，那就你来当班长吧。”

　　她连声音都变粗了点，活像个老大爷们。姜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他们两个一人坐了一半椅子，说说笑笑度过沉闷的午休，直至铃响，恍然意识到没时间了，拉着手一起跑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