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148、露电

　　山间有百鸟飞鸣，微风轻起。
　　今日是工作日，山下游客也是络绎不绝。这里有了一条商道，左右两边都是店铺。中间的游客多数身着简装，提着水壶，朝山间道走去。也有人开车进右边的水泥岔道一路驶向山顶。
　　成太太坐在副驾上，山路蜿蜒，毋须那样辛苦地爬山，就能看见这一环又一环钟灵毓秀的风景。
　　“你以前有爬过这座山吗？”成康开车很稳，不会有晕车的感觉。
　　成太太侧头看风景，回应道：“有的，以前军训就来这。那时候，还没有这条路。后来才修成的这条路吧。”她看见山上曲折的泉水缓慢留下，断续的木栈道有些已经随着风吹日晒消弭腐朽。
　　开车上山，不用多久就上去了。路过亭子，亭下有许多人泡茶叙话。到此处，已经能看到一片寺院，他们找了划线处停车。把车停好，打开后车厢，取出贡品。三个人提着红色袋子走进寺院。
　　走到一处红墙石门底下，顶部的石雕惟妙惟肖，刻有云雾神兽，右手边立有一块巨石，上面刻有描金繁体字“圆静寺”。入园便是一处空地，空地上有几座石雕佛塔，周围绿荫环绕。中间有石板路可走，也可走两边的走廊。正中间是大雄宝殿，廊下挂有风铃，风动则铃铛作响。
　　三人入了大雄宝殿，成妈将贡品放置。随后拿出香烟点着，烧着后轻甩，那火焰便成了一点小小的火星持续烧着烟。
　　“你们也来。”成妈对边上俩人说道。于是，成康成太太也学着成妈：点香、跪蒲团、先朝外拜、再拜殿内。
　　举香祈愿，所求大不相同。
　　拜完大雄宝殿，三人又朝里面走。经过佛堂时，庙里的和尚们正念经，门口围了不少的游客。成妈也打算去挤一挤，成太太说有些累了，便让成康陪着成妈在门口旁听。
　　成太太坐在廊下。耳边风铃动，抬头看，一角屋檐，一片蓝空。她站起来，沿着长廊走，长廊右边是实墙，她经过小门，走过圆形廊道，中间那段不甚明亮，右边是墙放着些入门的经书，左边是经堂，墙上有几道石雕小窗，传来他们诵经的声音。她翻看佛经，旁听佛语。既看不懂，也听不懂。再往前走又是几间佛殿。她从红漆小门出了去，外面没有屋檐，盖有植被，以及一片湖。
　　她顺着这条道，随着记忆走。走在林荫道下，往前走，往前走。
　　这是条穿越过去的道。只要顺着这些石板路，这些青树走，那里有旭日和风，有尘埃未定，有一隅清净。
　　她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三个字，她站在门口，门依旧如那时一般打开着，她却踌躇着没进去。在外扫视着书房，一切如昨，并未变化。这会四下无人，她终于试着迈了只脚进去。
　　这间阁里仍旧是那股味道，安神静心的香味飘荡在这间书阁中。她一步一步，神经紧绷，望着左侧的那排书架，光照不清此处，她便一点一点靠近，靠得越近，阁里的香烟味就愈淡，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已经到那一排书架底下，她听见了。
　　“李亦然。”
　　“你怎么来这里？”
　　“没什么，寻个清净而已。”
　　……
　　她扶着书架一角。身后有声响，她未转头，只是眼前的香气、人影、谈话在那顷刻间如泡影般消散了。她才看清，这排书架前，根本什么都没有。
　　似有不甘，翻找着那排书架，看到那些埋在古经典籍的现代书本。都和几年前看到的一样，她拿起这本书准备走出阁内，门外不远处立着一名黄袍和尚，合手注视了她不知多久。她欲要踏出门槛时，他说：“放下吧。”
　　遥遥相望，他不动，她也不动。待到钟声响，她才把那本书置回书架上。
　　而后，再也没上过山，再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