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131、港口

　　“你在这儿啊。”成康从客厅走进房间里，看见了成太太站在窗前。成太太没有回头，房里没有开灯，午间的太阳也照不满这个房间，窗子那点阳光都在成太太身上，他在后面注视她许久，久到阳光晃了眼，成太太才转过半个身子。阳光很柔和，她每每在阳光底下都透着一股不真实的温柔，像笼着一层欧根纱般朦胧。
　　成康走近了她，也同样望向窗外，窗外就是一条路，对面的邻居房子像是新装修的，外边的瓷砖还干净得很。除此以外，要说还有什么景色，约莫就是邻居家的院子了。种了些绿植，这片区域也因此有了些生机。
　　他把成太太搂进怀里，又提起成太太的手臂，把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手掌覆盖的地方没有传来预期的温暖，这只手是冰的。成太太把手收了回来。
　　最近的天气并不冷，成康以为她生病了，把手贴上她的额头。一切正常。
　　“有时候觉得我们之间很平淡。”成康说道。
　　“有么？”
　　“按理说，你这个年纪的女生，应该都挺喜欢粘着另一半的。”成康环着她，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来。虽然依旧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另一边的窗户玻璃上能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他等着她开口，她依旧看着窗外，开口道：“我也希望你在我身边，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耽误了工作。”
　　成康不语，搂得更紧了些。
　　两个人不好待着这里太久，外面的父母双方还在聊着呢。走出门时，成康才注意到房间的布置。
　　“这房间现在是你弟弟在住吗？”
　　“不知道。”她看了一眼星空床单上的奥特曼，走出了房间。

　　“她现在和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李仕成看见了从房间出来的两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几个人落座，一时安静。
　　小男孩抓着飞机飞到了父亲身边，他嘴里喊着：“呜~”模仿着飞机落下的声音，随后落在了李仕成的腿上。成太太注视着小男孩的飞机，直到父亲笑了声：“飞机场不在这里。”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小男孩固执着将飞机停在此地。李仕成抱起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是我儿子顺顺，来，顺顺叫婶婶。”男孩看着很腼腆，身子一直往后退。实在挣不开了，小声地叫了一声婶婶，而后又被他父亲让叫姐夫姐姐。成太太瞧小孩一直试图挣开便说：“顺顺的飞机掉了，捡起来吧。”这会大家都看到了因着挣扎掉落在地的飞机，父亲的怀抱松了松，顺顺便从怀里挣脱落在地上捡起自己的飞机逃似的离开了客厅。
　　“以前倒不知道你们家还有个这么小的儿子。”在这之前，确实他们一家都没见过这个小孩儿。成妈妈脸转向了成太太，成太太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成妈妈的目光，喝着桌上的热茶在一旁听着他们讲话。李仕成收了刚才那阵笑意，脸上是一副和善的笑。
　　“对啊老婆，你之前都没提到过你还有个弟弟。我都没给弟弟准备礼物。”成康拍了拍成太太的手，成太太才转过来，李仕成盯着她，成太太说：“是啊，爸，什么时候的事，你竟也没和我提起。”她话说完，李仕成的笑又淡了几分。
　　“去年的事了。”
　　“来了老半天了，我们也该走了。今天多谢招待了啊。”成妈妈站起身拎上包站起身，成康和成太太也紧随其后，李仕成也站起来客套着说，这就走了啊。
　　几个人边说话边往门口走去，直到成妈妈和成康下到楼梯上，李仕成才拉住成太太的手臂。
　　“你刚才……”成太太耐心地站在原地听他说话，看见成太太这幅姿态，李仕成忽然哑然了。他看清了她的表情，礼貌但又漠然。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您糊涂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您要说什么。”
　　“顺顺他是你弟弟，以后多照顾他点。”
　　“他妈妈是谁？”成太太问。
　　李仕成哑然，成太太轻轻拨开了他的手，说：“成康在下面等我呢。先走了。”
　　“你何必这么计较，我是顺顺的爸爸，也是你的爸爸。”
　　走在楼道上的站台时，成太太停住了脚步：“妈、成康等等我，我下来了。”她说完继续往下走去，李仕成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这栋楼里。他忽然想起去年她离家时，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离他越来越远。多少有些惆怅上涌，而后又想，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他关上门，抱起了顺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