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122、临阵

　　卧室里的衣柜开着，一个人影站在衣柜前似是在发呆。妈妈端了水果进来，看着李亦然站在衣柜前出声问她：“然然，怎么了？”李亦然听见妈妈在叫她，她侧过头看着妈妈说：“朋友妈妈请我们去吃饭。”
　　“人家为什么请你吃饭？”妈妈有些奇怪地问道，以为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事，语气不由得带着些担心。
　　李亦然连忙回答道：“她妈妈从国外回来，就只是想认识一下她女儿交的朋友。”李亦然如实回答道。
　　“噢，那你晚饭不回来吃了吗？”妈妈走到一边把水果搁置在桌子上，自己则沿着床边坐下，看着仍旧站在衣柜前的李亦然。
　　“嗯，晚上就不回来吃了。”说完这话，李亦然又问起妈妈的状况：“真的没事了吗？”
　　妈妈正吃着切好的梨子，在拒绝过后才回答她：“是啊，医生都说没事了。”
　　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门没锁，听见里面有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没想到是家里人回来了。看见妈妈从医院回来，她以为是她私自跑出来的，毕竟前几天还那么严重，反复地向她确认是真的没事了才稍稍安心了些。
　　“那你在衣柜前站着干什么呢？”妈妈问。
　　她想找件得体的衣服。
　　邵清给她发了地址。李亦然听过班上一些家境殷实的同学去吃过，说是日本料理。她又上网查找，从网上搜到的图片来看，这家店给李亦然的感觉就一个字可形容：贵。
　　一个学生去给人家请客，其实只要穿的干净得体就好。但一想到郑岚岚也在，李亦然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多少有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这些衣服还都是初中时的旧衣，以她现在的身量，还有些都穿不上了。剩下的那些，要不就是太旧太皱，要不就是上面的纹样太过幼稚。
　　衣柜里能看得过去的，居然只有那身校服。
　　她突然就有点不太想去了。
　　“妈，我又不想去了。”
　　“怎么了？”想不通孩子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没有，就是觉得不去也没什么。”她合上衣柜，坐回书桌前。拿着笔没写作业而是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画。
　　“干嘛不去。你们都约好了吧？”
　　李亦然还是没忍住说了，自己没有合适的衣服，不想去。
　　“你衣柜里衣服挺多的啊，你穿这件去就可以啦。”她从衣柜里拿出那件卡通t恤，上面印着一只恐龙。
　　她想到班上同学报道时候穿的衣服，还是说：“算了。不去没事的。”她讲着讲着，手都开始抖。妈妈拿着那身衣服走近她的时候，发现她在哭。
　　“我们现在去买好不好？”她把衣服放到一边。拍着孩子的肩问。
　　李亦然不说话了，拼命地摇头。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都是粗声的：“不用了，真的不用。”她很快又闭上嘴，呼吸一阵才接着说：“妈，我想睡觉了。”
　　妈妈劝了几次，说不动她，看着李亦然躺倒床上盖上被子时，只好说了声好吧，给她带上了门。
　　房间里暗暗的，李亦然侧躺着，眼泪滑落，她从床边抽了张纸擦掉。
　　她想了很多。
　　觉得自己很虚荣，明明衣服可以穿可又不肯穿着去；觉得自己很矫情，妈妈都说要带她去买了她还是不去；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这点事哭了。
　　其实很想去，因为没去过那种地方。但此时又在心里嘀咕，没什么可去的，反正邵清也不想理她。她也不想理郑岚岚。想了这半天，竟是又哭又笑起来。哭得累了，就这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