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107、白日梦

　　窗口处有一抹蓝色试探着进入。
　　李亦然被冷醒了，空调开到27度开了一整晚，薄薄的被子已经不能抵御冷气。她摸索到枕头边的遥控器，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了窗外快亮的天，这会，应该是五六点。
　　“嘀。”她把空调关了，换成了风扇，开到最大档的时候，封闭的室内尚存着冷气，风扇转动时，还有些凉，她放下遥控器，手摸到了左边的一缕发丝。她转过头，邵清还在睡着，俊秀的眉眼在此时变得安详。
　　她躺回原位。
　　邵清的睡相很好，一整晚都保持着这种微微右侧睡的姿势。这蒙蒙亮的时刻，像地球停止了转动，她躺在她的右边，端详着她的面容。她很想去把窗帘拉得再紧一些，透进来的光让她很担心这一刻很快就会进入到下一刻。下一刻是未知的，未知的总是令人恐惧的。
　　今天会是什么样子呢？

　　余函和曹萱萱、周恬三个人正议论着邵清。
　　“邵清不会打算今天也旷课吧？”曹萱萱吃着从食堂偷偷带出来的煎饼，嘴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话。惹得余函有些不快地说：“你吃完再说行？”
　　周恬看着桌上某个角落，说了句：“谁知道啊？你们说她昨晚晚自习就走了？”周恬家就在附近，走读生并不需要参加晚自习。昨晚上发生的事，她也是今早才知道。虽然一向知道这个同桌脑回路和常人有些不同，但在的晚自习上这么刚，她是想都没想到。
　　“是啊，昨晚上郑岚岚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接。”余函回忆起昨晚上女生宿舍群里聊的消息，宿管阿姨来点名发现隔壁寝室少了一个人，隔壁寝都说邵清请假回家了。其实邵清假也没批，就那么当着班主任的晚自习跑出学校大门了。
　　这会班上还算安静，郑岚岚一下就听到了后排议论的事。听着她们这么说，哪怕别人给邵清打电话，邵清也一样没接，她还是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那她怎么出去的？”
　　“是啊……那家伙怎么出去的？”一群人听到周恬这声发问，才想到这个问题，晚自习那会儿保安都得看请假条才能放人。
　　余函忍不住一声狂笑：“看不出来，邵清胆子是真大啊哈哈哈，**的绝对是翻墙。”曹萱萱和周恬都安静了。之后，就在这一会儿，班主任从大门进来了。曹萱萱藏起了煎饼，周恬转回头。
　　“你们有谁能联系上邵清吗？”班主任一进门就问这个问题，眼睛下边陷着两个紫色的坑，显然昨夜没休息好。
　　台下并没有人回复她。班主任正打算拿手机的时候，门边赫然出现一个人影。
　　班主任看着门口的人，脸上闪过一瞬惊喜，而后又化为严肃。她手撑着讲台，看着门口的邵清开口道：“你回来了？”邵清刚醒没多久，脸上还挂着些睡意，听着班主任的问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你昨晚去哪里？”班主任又问。
　　“回家。”
　　“邵清啊邵清，你编理由能不能编个像样的理由，你回家干什么去？至于请假条也不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班主任的口气已然压制不住。邵清站在门口低着头看地面并不回话，她一向是这样。不擅长言辞，宁愿闭嘴也不会多解释。郑岚岚看着门口的邵清，昨晚没接她电话的事确实让她心有芥蒂，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帮她在班主任面前说些话。
　　谢明鸿坐在后面看着郑岚岚和班长小声的说话，听不太清她们的悄悄话，不过一会儿，班长忽然提示道：“班主任，这节课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班主任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节课确实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了。看邵清这个不说话的样子，就是拖到下课也不一定能说出些什么缘由，她无奈地摇摇头，叫邵清先进来坐下。
　　这节课才真正开始。

　　李亦然提着一大包衣服，里面有她的，也有男人的。早上买了两份早餐，来时，妈妈正躺在床上看着电视。男人陪同着坐在一边。
　　“妈，我买了点早餐。”她提着走到一边，支撑起床上小桌子，妈妈看着比昨天要有精神，这会已经能够起身吃饭了。男人接过了衣服，转身走进了卫生间里。全程两个人并没有一点交流。
　　李亦然坐在一边看着妈妈吃饭，妈妈忽然停下了勺子。
　　“怎么了，菜不好吃吗？”
　　妈妈认真地看着她，缓缓说：“然然，你为什么不叫爸爸？”
　　李亦然坐在一边，一瞬间，她又很想离开这里。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坐在位子上，听妈妈说话。
　　“等下叫你爸爸来吃饭。”李亦然点了点头。
　　医院的隔音一般，卫生间已静下声音，随后是一阵开门声，男人从卫生间里出来。穿戴整齐，拿上桌子上的手机钥匙等等就准备往外走。
　　“爸，我有买你的早餐，吃点再走吧。”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早就设定好的语音一般，在面对男人时播放了出来。
　　妈妈面带笑容，这会已有太阳，窗子有阳光照进，整个病房霎时通亮。这个小家好像从未有过任何龃龉，只要这个女儿肯低头认父，一切就都还是和和美美的。妈妈咽下一口稀饭，口中的清淡小菜也美味起来。男人坐下来吃了两口稀饭，留下一句“我上班去了。”从白色通透的病房中离开。只剩下李亦然和妈妈。李亦然坐在原位上，看着那碗剩下的稀饭，等妈妈吃完后，把全部的餐盒一起打包收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