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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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坐落在横滨居民区边缘的小楼。
门前庭院郁郁葱葱，树影婆娑，阳光会被茂密的树叶切碎，在二楼的儿童家具和座椅落下斑驳的剪影。
这里是织田作之助的家。
那是一个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下午，织田作之助买来许多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有女孩子喜欢的头绳，和爱读书的孩子的课本。
“咲乐。”他一步步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幸介、真嗣、优、克巳？”
没有任何声音，他的家安静得可怕。
五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失去双亲后和他相依为命的孩子，会下套偷袭他的孩子，织田作之助没有等到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他紧张地跨步踏上二楼，猛然推开门。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
窗户大开，风吹拂轻纱般的窗帘，慌忙之中织田作之助丢下手里的购物袋，从阳台一跃而下。
他看见了！
他看见五个孩子被敌人抓进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里，后舷窗里是咲乐哭泣尖叫的脸庞，织田作之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用尽力气奔跑，想要跑到孩子们的身边。
然而已经太晚了。
轰——
面包车里早就被设好了□□，只等织田作之助一接近就会爆炸，黑炎吞没了稚嫩的生命，惨叫和哀鸣像鬼哭在耳边萦绕。
轰天火光拔地而起，个体的情感燃烧殆尽成了虚无，织田作之助的二层小楼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空壳，也将他不再杀人的誓言和梦想一并击得粉碎。
他的家，至此，
只剩下思维殿堂里供切片自我们设立锚点的虚影，和无尽的黑暗枷锁。
……
“喂。”
一个声音响起。
见久久没得到回应，那个不耐烦的声音又再次发出：“喂！”
织田作之助由此才回过神，愣了愣道：“我在，怎么了？”
今天是冰之女皇下达命令后的第四天，切片集会的第三天。
愚人众内部正进行一系列的任务交接，是正常的职务调动和人事管理，在此前的一百余年里，一直是散兵带队在深渊执行探索任务，他们在深渊的某处发现了能够让任何生物神经兴奋、乃至神明都可以陷入幻觉的强元素力矿石，凭借这份功勋，散兵升任执行官第六席。
他的职务将从深渊探索转为支援愚人众在提瓦特各处的外交活动，取而代之的是，博士将在深渊边缘设立实验室，摄取大量样本，专门研究这种矿石兵器化的可能性。
——也就是北国银行投资巨额资金，强行让织田作之助背负可怕债务的生化实验。
织田作之助沉默。
总之还是被赶鸭子上架了，希望女皇到时候不会把科研水平为抓瞎级别的他剁了吧……
他兀自出神，站在他面前的散兵可不乐意。愚人众小队在白雪皑皑的群山之间穿行，凛冽的寒风卷起他半透明的黑纱帽帘。
这股风刮得人脸生疼，然而散兵的脸色比这冰天雪地还冷上几分，他双手抱臂，和织田作之助并肩前行，鼻腔里的哼哼就没停下来过。
“看路！”散兵不满，“任务行进中，到底是什么新鲜事，才会让你魂游天外，叫你几声都不听。”
他好像有点生气。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抱歉，别不开心。”
自然而然地略过了21曾提到的二层小楼和搞到他破产的矿石实验，真教人头疼。
“你说谁不开心，”散兵眯了眯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尤其是凝视人时格外有气势，“不要擅自判定我的情绪，说起来，我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关系。”
“啊？”织田作之助呆了呆。
他还以为他和散兵关系不错的来着。
织田作之助一向有话直说，他看向散兵，满眼都是困惑：“你很讨厌我？”
“当然。”
“哦。”
关系恶劣的人是不会走在一起的，于是织田作之助的脚步慢了慢，故意落后一段距离想要走到队伍的尾端。
他很自觉，觉得既然散兵都这么说了，那还是眼不见得为好。
哪知道散兵反倒是更不耐烦了。
“……你干什么，给我回来！”
织田作之助：“？”
这也不行，现在的青少年真的很难满足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
风雪里，二席慈祥的表情无端让不会感受到寒冷的散兵一阵恶寒，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等着织田作之助重新走到他身边，然后两个人再次并肩行走。
散兵：“至今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没有说谎，虽说我对愚人众的未来并不在意，但身为执行官的一天，我就有义务捍卫愚人众的稳定，现在我只是在监视你这个不确定分子。”
织田作之助：“嗯。”
散兵：“前几天在实验室，我也没有帮你的意思，只是潘塔罗涅说话的腔调太过惹人厌恶罢了。”
织田作之助：“哦。”
散兵：“给你做饭是看你连基本的基础操作都不懂。”
织田作之助：“明白。”
散兵：“带你熟悉深渊是女皇的命令，并非我的本意。”
织田作之助：“知道了。”
散兵：“……”
和这个人说话怎么永远都是一个表情一个声调！
而且他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我，知不知道一直叫“喂”很麻烦的，而且也从未讲述过他曾经历的世界，说不定其实他所说的真相并不存在，根本没有任务也没有另一个世界，又没有证据。
都是他的谎言，毕竟又不了解他。
散兵感觉到一丝没由来的烦躁，眼前的这个人太可靠也太稳定，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激起他内心的涟漪。
“啧，无趣。”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声，转身欲走。
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就见织田作之助按住他脑袋上的帽檐，侧身挡在身前，一阵比之前微风加起来都要大的飓风呼啸着穿过身躯，还夹杂着雪和掩藏的松针。
风停后，只见织田作之助拂去他头顶的积雪，问：“你不冷吗？”
零下，严寒，散兵依旧穿着配套的短裤和短袖，金线绣纹和配饰落在身前，沉得肤色比雪还白。
一摸胳膊，冰凉透顶。
“我是人偶，这点温度算什么。”散兵没好气道，“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的实验吧，深渊环境不比外界，那里比你想象中最可怖的环境还要更加恶劣，尤其是新矿石更要小心对待——那玩意轻轻碰一下就碎了。”
……哼，真是瞎操心。
瞎操心的织田作之助在絮絮叨叨的散兵面前一直保持安静。
好在深渊的这一处裂口距离至冬城并不遥远，天色渐沉，灰色的雾笼罩了这片土地，越是靠近深渊，就越觉得似乎有一股紧促的空气死死地钳住喉咙。
队伍暂时在距离深渊入口几公里外的地方扎营，瞬间这只小队就变得忙碌起来，做饭的做饭，收拾行装的收拾行装。
唯独散兵一个人什么也不用做，他坐在树梢仰望天空，雪天里夜色都变得清晰，夜晚星河压得极近，近得星星触手可及。
树下，织田作之助宛如一个勤恳的老父亲，虽然饭做得没有散兵好吃吧，但扎帐篷的手艺一流，他三下五除二地为自己扎好了一个，又干净利落地帮散兵也支起一顶。
一个执行官也要做杂活，做完这些后，散兵看见他靠近自己栖身的树，似乎准备过来叫他休息。
然而还没走到目的地，就被一个愚人众士兵拦了下来，那士兵看上去很害怕二席的恶名，但是事情很紧急，又不得不将情况报告给执行官大人本人所知，因此脸色在愈加严寒的风里都憋得通红。
不过散兵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织田作之助冲士兵点点头。
而后，他依旧优先走到树下，拍拍树干，积雪簌簌落下。
“阿散。”
散兵臭着脸从树上跳下来，问：“属下报告，不是说有事吗，怎么还不去。”
“不急，先来叫你。”织田作之助挠挠脸。
碰到面具后就松开，织田作之助就站在散兵正前方，他比散兵高大太多，因此一举一动都被看得仔细明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
存折里是一个天文数字，是散兵入职愚人众一百多年来从来没领过的薪水，尽管他本人从来没有想过从北国银行支取，甚至可能都不在意这笔钱。
但织田作之助依旧把它放在了散兵的手心：“之前面见女皇的时候，我答应要帮你讨要你应当有的工资，现在拿到手了。”
非常可惜就是，只要到了散兵的，博士本人的工资依旧可怜巴巴地被扣在银行里。
织田作之助还是一个负债的穷光蛋。
“虽然人偶不在意这些，但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因为宽大的帽子，织田作之助摸不到散兵的头，便只好改为拍拍他的肩膀，似乎他特意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把这个没什么意义的小本子交到散兵手里：“那我先去处理事情了，你先忙。”
而后他真的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切，多余。
脚印在茫茫雪地中留下长串，散兵盯着咬牙切齿地发了一会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只见若无其事地把存折收到怀里，踩着前一串留下的脚印到属下报告的地方了。
别误会，他对二席才没有任何想法，身为执行官，散兵只是想来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而已。
在物资车的旁边，几名愚人众举起火把，神色慌乱，离得很远都能听见他们互相的指责。
“物资没事吧？”“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做事的，一个小孩是怎么钻进车里的？！”“不管我的事啊”……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非常眼熟且非常讨厌的小鬼，那个叫阿贾克斯的小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猫在二席的怀里笑得非常讨·人·厌。
他还死死搂住二席的脖子，将脸贴在对方的动脉上。
二席还将他高高抱住，用大氅裹住阿贾克斯冻僵的鼻梁……原来他天然就会无差别地释放善意，就这么喜欢小孩子吗？！
散兵一瞬间握紧了拳头。
“……”
“呵。”
——渣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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