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一章 谢别 ...
-
关上门，掏出手机来一看，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程耀轩三个，还有一个是，顾东。
上楼来，掏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你还在这里？”看到门里的顾东，我有些诧异。
“妈让我过来的。”顾东侧身让我进来，然后关上门，“说你刚下飞机可能胃口不太好，所以熬了汤让我带过来。”
我放包的动作僵在半空。
“帮我谢谢阿姨！”
“哪天你自己跟她说吧，我说没用。”顾东脸上噙着笑意，“初蕊，跟我去美国吧。”
我坐在桌边，随意地抽出一本书，“顾东，我……”
顾东走过来，按住我的手，“我想了很久，既然你能去德国，那也可以跟我一起去美国，我们离开这里，没有他们，我们会很幸福的，相信我。”
我轻轻把手抽出来，“今天周扬跟我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好了。前面也很精彩！”
顾东愕然地看着我。
“我们分开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如果哪天我觉得自己有资格接受你了，就一定会回去找你的。但是那个时侯，我不知道那天会是什么时候。”
“不，初蕊，你一直都有资格，你是最有资格的，只有你有资格。”顾东又握住我的手。
“不，我是最没资格的。顾东，过去的事情，过去就好了。我可以不在乎它，但是却忘不了。如果中间没有那些事，现在我回来，你也回来，我……我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可是……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在法兰克福呆了半年，真的……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我……从未预料到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说Karl，可是，你现在回来了，Karl……”
“不是Karl。”
“那是谁？”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叶初蕊了，既不是大一时你风风火火的那个，也不是后来在你身边却……却喜欢董思佳的那个……”
“初蕊，你到底想说什么？”顾东很冷静地打断我。
我咬咬牙，转过身去，“一直以来，我欠你一句谢谢！”
“我不是要你谢我啊！”顾东在身后，语气里有着隐忍，幽怨。
“可我只能这样。顾东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的幸福，我的开心，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真的，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把我的伤心也强加给自己。”
“我没有。”顾东从身后抱住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从来都不伤心。只要你可以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开心。”
“所以，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开不开心，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对不起你，这句话，迟到了四年！”我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眸从悲伤，到困惑，再到诧异。
最后他扶住我的肩膀，“在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说，“我只是，学会了一件事情。”
“什么？”
“过去的，不管好坏，都不要看了。前面才是更重要的。过去的悲伤，不会是最伤的，过去的幸福，也不会是最幸福的。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沉浸在昨天里，浪费今天的时间，埋下明天的苦种，这实在是最傻最傻的一件事情。”
过去一直都在记忆里，可是，没必要一直记得。
顾东走了，他会伤心，我知道，他一定会伤心。可是他也会好的，我都能好，他又怎么不会好？但是如果我们没有这个伤心，便永远不会好了。既然做不到麻木地逃避这些，那么索性面对开来，所有的伤痛都会有愈合的那一天。
我记得，那个夜里，程耀轩是这样对着流星许愿的。
顾东没有再来找我，心里有着些微的失落与犯罪。如果不是程耀轩，这次回来，我一定愿意和他去美国，我一定会认为这个世界上，如果我还有幸福，那么就一定是在顾东那里。可是没有如果，程耀轩给了我这样的勇气的同时，也剥夺了我回头的权利。
如今，我只能往前走。尽管过去里有顾东这样美好的人，可是，正因为他的美好，我更不能回去了。
但是，谁说前面又没有美好呢？
高中一干同学的聚会。齐丹问我，“怎么没带个蓝颜帅哥回来？”
“王子要配的是白天鹅，我充其量就是一假冒白天鹅的黑天鹅。时辰一到，自然乖乖离开舞会。”我笑着跟他们打趣。
肖肖看着我，笑容多了不少。
“看到你这样，我们总算是放心了。”
齐丹说，“这半年孤男寡女地，和你们家经理大人有没有绯闻上身哪？”
“我们经理都多大年纪了，哪配得上我如花美玉啊？你们说是不是？”我笑着把话题岔开。
齐丹也笑笑，然后去夹菜。
莎莎说，“叶叶这一出国又浪费了半年，赶紧找个男朋友吧，不然真是浪费了这大好资源。哎，哎，你们男士还不赶紧来献殷勤？不然回头叶叶名花有主，看你们暗自神伤去……”
这次聚会又多叫了几个人。保定离北京本来就近，大家毕业除了少数几个往南方去了，多数都来了北京，趁着这假日一号召，在北京的也十有八九都来了。
听莎莎这么一说，大家便有意无意地都敬了一番酒。我也豪情大发，放下果汁，和他们对起了酒杯。觥筹交错中，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似乎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那个对明天永远充满希望的年纪。
谁说那个年纪只属于青葱岁月？
我把头发高高束起，换上运动衣，背上背包，在晨曦中出门。冬天的风很冷，但是阳光却依然有着暖融融的味道。
羽绒服和头发沙沙地摩擦着，带动静电，惹得头发飞扬。我知道，那是运动的气息。
北京的交通依旧拥挤，我迈开步子大步跑去。
嚣张是吧？我就是有嚣张的资本。因为我年轻，因为我运动！
路边响起喇叭声，我随意瞅了一眼。车窗摇下，程耀轩在车里叫着，“叶初蕊！”
“早啊，经理！”
我依旧踩着节奏靠到马路边缘，笑着和车里的他打招呼。
“上来带你一程？”
“不用了，经理，我自己跑着去就好了。”我笑着准备离开，又补充一句，“您的车还没我跑的快呢，要不比比？”
我没去管车里程耀轩生气的脸，只管自己得意地跑开。
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健身俱乐部借水洗个澡，然后把衣服换上，化化妆，对着镜子端详良久。对了，就是这个样子。
然后在等早餐的时候，又再次碰到程耀轩。
这一次，我要了两个包子一碗粥。程耀轩则什么都没要。
“经理怎么不吃早饭？要不我请你？”
程耀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外面忙碌的老板正折腾的热腾腾的包子，“好。”
在程耀轩的包子和粥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吃完了，付了钱，我拽起包，“经理，我还有活干，先走了。您慢慢吃。”说完我蹬着高跟鞋，一溜烟地跑了。
人言可畏，我可再不想和他早晨一起进公司。
可哪里知道，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八卦。
一踏进公司大楼，身边就自然而然地贴上一个人，和我并肩行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有话尽管问。”
“春光满面，春心荡漾。这大半年干什么春事了？”
“夏树凋，秋实落，只等冬雪融了，来年到春。目前为止，离春尚远。”
“看样子进展不错了。”左边又冒出一个人影，继续前行。
“他是他的天，我有我的河。”
“天照红河，半江瑟瑟半江红。，半推半就好事成。”
“哎，我说，你们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少八卦，多干活吧。”我停下脚步转身对身边的小茜薇薇说。
她俩扑哧一声笑了，然后相视诡异一笑，直让我打了个激灵。
“果然有经理夫人的范儿了。有情况，绝对有情况。赶紧从实招来。否则……”
她俩一人扯我一只胳膊，“快说快说，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真的没有。”
“没有才怪呢？你说你这一身都透着成熟女人的气息，怎么可能没有JQ。”
“那你们这般清纯八卦的样，难道被男朋友劈腿了？”
她俩一愣，手一松，我赶紧逃开。
“叶初蕊！”后面传来两声尖利的女声，响彻公司，“你给我说清楚！”
哪有那么多说得清楚的事情。
小收拾一下东西，看看对面程耀轩的桌面，东西早就规整得当了。一摞一摞的文件，按日期排好，以主次分开。
谢燕青这个助理，当得真不是一般的称职。
“经理，我认为总经理助理的职位谢秘书一个人已绰绰有余，不需要其它人浪费公司资源。”
“嗯？”程耀轩从一干文案里抬头，看了看我，似乎不懂我说的意思。
“事情已经结束，我想重新调回客服部。那才是我的岗位。”
既然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调职，那现在也是该我回去的时候了。
程耀轩沉思半晌，“这事得先同李经理商量。”
李经理那里早就补上了职位空缺，那个小姑娘手脚麻利，比当年的我做得不知好多少倍，深得李经理喜爱，她自然不同意我调回去了。再去问问其它部门，竟都没有空缺。我这大半年的闲置状态，对公司而言，早就是个多余的人了。
果然还是需要辞职的吧。我心想。
“为什么不想做我的助理了？”
“我本来就不是您的助理。”
“那你先帮燕青分担点吧，这段时间，她太累了。回头有什么适合的空缺，你再顶上。”
晚上又和公司的几个同事们聚了一场，吃个饭，当回归集体，也无其它。只是大家都八卦我和程耀轩的关系。实话不能说，假话没人信。
这个教训永生难忘，打死我以后再也不敢和男人单独出差了。
但不知为何，对他们的八卦我竟不是特别排斥反感，相反竟有一种莫名的窃喜。
为他们知道程耀轩的真面目并不是那样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
为他们承认我叶初蕊长得还算“勾魂摄魄”？
还是为其他？
我以为顾东不会再来找我了，所以再次见他，有些微的诧异。
凉风中，他也倚着车门抽着烟，忧郁又不失优雅。顾东是和程耀轩和董思佳都不相同的人，他身上有这浓厚的书卷气息，再加上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得意——是的，他一直都是有这种自信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在我身边，因为他自信我终有一天会爱上他，就像曾经我也自信董思佳不可能真的不爱我一样。
但是今天的顾东，有着很特别的感觉，我说不出来。就是从周身散发出的一种挫败感。他耷着一只手在车门，另一手放在车顶上，烟头星抖。
那星火亮了一阵，然后又灭了去。
“怎么没上去，外头风这么大。不冷啊？”我忍不住轻轻斥责他。
“冷，可是心更冷。”他抱住我。满身的烟味，让我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从刚才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为这个冷，画一个句号。”
我不懂他的意思。
他关上车门，反客为主，把我带上楼上，然后熟悉地开门，熟悉地关门，就像曾经每天的动作一样。
“我见过他了。”他自己倒了一杯茶，簌簌口，然后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蹦出一句话来。
“谁？”
“程耀轩。”
“啊！”这……他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你不是和李经理一起出差的，而是和他。在法兰克福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等他静静地说下去。
“本来我是想找他理论的。可是……”顾东说着，自嘲地叹了一口气，“最后，是他跟我理论……”
“他……说了什么？”我的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顾东凄然地笑了笑，“他只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罗蕾来女妖的故事。”
罗蕾来女妖？那个被爱人抛弃，在莱茵河边唱歌的女妖？那个用歌声迷得水手撞礁的女妖？
“他说你就像罗蕾来女妖。在悬崖边上唱歌，迷住过往的水手，让他们和你一起沉沦。他说我自以为在你身边陪着你，就会等到你离开悬崖，然后和我一起朝着幸福奔去。但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或者即使知道怎么走，但是因为常年坐在悬崖边，双腿已经站不起来了。你需要的是有人从悬崖边上把你带走，不管是哪里，只要离开那个悬崖，你都会比现在好。因为其实你是最向往幸福的，正因为最向往，所以在得不到的时候才会那么伤心。
初蕊，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只要陪在你身边，你就一定会看见我的好，就一定会回头的。可是我忘了，你不是不愿意回头，而是回不了头。以前我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爱你不够，那时候，我心里是有点委屈的。我也曾经想过，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却总是忘不了他，为什么……原来，初蕊，我真的是爱你不够。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他只和你相处的半年了解的多。”
“那是因为他……也有同样的经历。”我无意识地补充了一句。
顾东的眼里有一丝惊奇，但马上又一副了然恢复正常，“那么，如果是他，我就放心了。他若懂得伤害，那他也一定不会再伤害你的。初蕊，我，我说过，只要你好，我便好。”
顾东轻轻帮我抹去眼泪，“好好珍惜他吧。他说过，你是最喜欢幸福，也最能追求的幸福的。那么，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初蕊，你一定要幸福！”
他温柔的动作反而惹出了我更多的眼泪，“对不起……”
“傻瓜，我说过，你永远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前几天跟我说谢谢的气势到哪里去了？那一句谢过就够了。我也该谢谢你，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谢谢你，在你最美丽的年纪里，让我遇到你。那，我希望你可以让我再幸福下去，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因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幸福！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爱自己。”
因为爱过，所以要道谢！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谢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