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梦的漩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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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我，在黑暗中沿着一个黑黑的漩涡一圈一圈，一直不断地跑着，跑着。我想停下来，可是双脚却被吸附怎么也停不下来。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人怀念，怀念到不想再念。
曾经有那一段时间，我也一直这么过着，那一段日子，我总也记得。
一圈、二圈、三圈……
数到数不清圈数，跑到筋疲力尽，仍是不肯停下来。
耗掉最后一丝力气，无力地瘫倒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漆黑的夜幕，没有月，亦没有星。
董思佳毫无眷恋的离开，带走了我的全部骄傲，亦带走了我世界的全部亮光。我一直这样认为。
顾东就是在那一片黑暗中走到我身边，走进我的世界。只是走进了吗？我一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那片黑暗里，他确实是在我身边。
听到有喘息声和脚步声靠近，我并没有在意。脚步声停下，它的主人一边气喘吁吁地说话，然后在我身边不远处躺下来。
“你今天……怎么……跑这么多圈？”
男生的声音。有点熟悉，但也没多想，我继续仰望着无边的黑幕。
“你知道吗？你跑了三十七圈，整整三十七圈啊！”他又自顾自地说，“累死我了！”
依旧没人理他。
“三十七乘以四，四七二十八，三四十二，十二加二等于十四，一百四十八！天哪！一万四千八。我说怎么这么累呢，记录，记录啊！”
“我跑我的步，你累什么？”实在受不了他的啰嗦，我的语气很不友好。
“因为我得跟着你一起跑。”他说的理直气壮。
“为什么？”我本能地问。
“因为我早就选中了你。要跟着你一起跑。都一个多月了，我们天天跑步，你没发现我？”
我懒得再理他，他却依旧自顾自地说。
“你知道吗？去年一二九马拉松运动，我跑了不到一半腿就抽筋了，被小学妹狠狠地鄙视了一下……”
去年一二九，董思佳只是跟我说了一句，“当心崴脚，跑不了就别硬撑着。”我就感激涕零地咬着牙跑完了全程，然后把拿到的纪念品送给他。我还记得当时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笑着说，“叶初蕊，你真是女中豪杰！”可是，女中豪杰送给他的纪念品他却没要。
“照现在这样，今年的一二九，我想跑完全程估计都没问题了。就今天的速度，说不定还能拿个名次呢。”
“一二九全程四万米，你可以继续去练习。”心情差到极点，实在是讨厌有人在身边喋喋不休。
“不跑了，不跑了，明天再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有一天就能练到那个水平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董思佳到这个状态，又是如何冰冻的？我不过是因为关心他？为什么反而会到了分手的结局。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难道这就该判死刑吗？还是我们是有其他的问题，早就存在？
“所以我还是慢慢地练习好了。反正一二九现在还远，时间还多呢。不慌，不慌。”
时间还多？
我以为我要好好珍惜董思佳，好好对他好，我也以为我们的时间很多，可为什么，突然就没时间了呢？
不知为何，渐渐我不觉得这个声音反感了。不管我理不理他，他都一个人在旁边自顾自地说话。我反而有些喜欢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有个声音在和心里的我对话。
“时间真是很奇怪啊，有时候怎么过去的都不知道。”他似乎也开始感叹了，“等到辛辛苦苦等待的东西也随时间过去而过去时，才发现时间原来真的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我喃喃自语。
“嗯，过去了。”他肯定地说，“但是，还有另外的时间会到来啊。”
“另外的时间？”
哪里还有另外的时间，董思佳，他会再给我另外的时间么？
第二天，我去找董思佳。
“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董思佳的眼神我看不懂，但是我明白他要说的话，“对不起。”
我转身走了。
操场上一圈一圈再次跑下来。
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没有任何理由，就因为我关心他？所以要和我分手？
当我停下来时，昨晚的声音再次在我身边响起。
“你今天跑得少了点啊。累了吧？”
“为什么？”
“呃？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时间会过去？”
“呃……这个……马克思说时间是具有一维性不可逆转的，所以，会过去，而且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你有过想回到过去的时候吗？”
“当然有过。我现在就在想回到过去呢，回到过去那个因为犹豫而错过的时候。不过，即使回到过去又怎样？我肯定也还是会那样选择，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再次来到现在。但谁又能确定现在不好，或是将来不好呢？”
如果回到过去？回到过去，我不会再跟董思佳计较，我不会跟踪他，不会追根问底，我会等他慢慢来向我靠拢，等他告诉我他愿意告诉我的话。可是，如果真的回到过去，我真的会甘心傻傻地等着他吗？不会的，我知道我不会。即使过去倒带重放一次，到今天我一定也还是会在这里。
“以前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是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追她，结果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她成了别人的女朋友。那时候没人知道我有多后悔。那时我常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追她。可是现在想想，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在旁边看着她。但是现在结果也不错啊，时间是公平的，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别的机会。”他的声音，忧郁里透着喜悦。
我是个敏感的人。所以我想，他的话里的意思是说他又遇到了别的好女孩，别的比他以前喜欢的那个女孩更好的女孩，而他又遇到的那个女孩，很显然，应该是我，所以，我鄙视他！
这样用情不专的人，我懒得再跟他说下去。
在我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却在身后叫住了我，“叶初蕊！”
我心里冷笑，果然认识我。
“我希望你开心一点！”
“不劳关心，我很开心。”我语气里带着讽刺。
“你不开心！”他肯定地说。
“你凭什么说我不开心？”我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因为董思佳的眼里，不是只有你！”
“……”我无语，他说对了。
“不关你的事！”我说。
“你如果开心，就不关我的事。可是你不开心，就有关了。”
“自作多情，我有男朋友！”
“你如果有男朋友，又怎么会天天晚上一个人到这里来跑步？”
“你少自以为是！全校都知道董思佳是我男朋友！”
“现在已经不是了！”
“你……”
“你们早就该分手了。即使现在没有分手，也过不了很久了。我说过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
“你们开始没多久你就不开心。看起来你们确实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天别人情侣约会时，你却一个人在这里跑步；别人情侣男朋友陪女朋友逛街时，你却陪着他上自习；别人男朋友帮女朋友送饭打水，而你们甚至恰好相反……”
“你住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就是喜欢跑步喜欢自习喜欢帮他送饭打水，怎么了！这关你什么事！”
眼泪忍不住哗哗留下来。我不喜欢，不喜欢，我都不喜欢！我不喜欢一个人跑步，不喜欢上自习，我就是喜欢他陪着我，像别的男朋友对女朋友那样对我！
“你喜欢什么，不关我的事，可是我说过，你不开心，那就关我的事了。”
他的语气柔柔的，充满温暖与宠爱。我一时愣住了，本能地问，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过第二次。叶初蕊，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开心。”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在这么漆黑的空间里，我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的眼睛。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也不认识他。那么，他为什么会认出我？
“你是谁？”我问他。
“你不认识我？”他反问。
“呃……”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对不起，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他向我靠近几步，我本能地后退。他停下脚步，“我是顾东。”
顾东？难怪声音听着熟悉。难怪他会奇怪我不认识他了。
大三，学生会主席，几次活动我们都有见过面。但仅限于点头之交，见面认识，过后就忘。
上次马拉松越野，对，就是一二九，算是一次多的接触。他开始和我跑在一起，结果没跑多远就腿抽筋了。我只好停下来帮他做了及时处理，然后扶他找到了学校设的医疗站才继续回去跑。他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我的了。
难道他说的以前喜欢的人，也是我？就因为马拉松我鄙视了他然后耐着性子帮了他？
我突然有些想笑。这样也能喜欢上一个人。董思佳帮我吹了一场球赛的哨，我帮他处理了一只抽筋的脚。
爱情，不过就是一次抽筋。心里突然就出现这样一个句子。
后来，我一直在想，天太黑了，看不清楚，顾东向我靠近时，我后退了。他一直陪着我跑步这么久，我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有时候，真的不是时间的问题，如果不爱，给再多的时间，都没有用。而董思佳，恰恰就是那个不爱我的人。而我，当时却仍是执着地想知道，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可不可以再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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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跑道一圈一圈地重复，我在里面一圈一圈地跑，怎么都跑不到尽头，黑暗里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是不是就是当年在身后陪着我跑的顾东，我一直想不明白。但是我知道，顾东，是我心口永远的疼痛。
早晨醒来，晨光透过厚厚的窗帘钻进屋子，我慢慢睁开眼睛。头痛欲裂，眼睛干涩。掀开被子趿上拖鞋，然后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蓬松，面容憔悴，双眼无神的人，好陌生，真的好陌生。
深呼一口气，一阵凉水猛冲。洗漱完毕，拿梳子细细地梳理头发，抹了点发胶定型。然后再细细地扑粉，描眉，化眼，抹唇。
最后再看镜子，朝镜子里的美女笑笑，长发披肩，面容秀丽，神采飞扬。陌生，还是陌生。
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材，周游世界……
这样想着，我把头发高高地束起来，扎成马尾垂在脑后。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梦的漩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