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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七章 失火 ...

  •   我为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看着他靠近,突然觉得有些压抑。很奇怪的感觉,没有别后重逢的欣喜,也没有重回现实的苦恼,只是心里不知哪个角落开始的焦躁。很奇怪,以前见到他时会觉得心安,可是最近却总是莫名地焦躁。潜意识里在告诉我,这个人对我很危险,他好像会把我拉到一个未知的世界。

      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程耀轩似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你还在这里。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没带手机……”
      “******”他说出一串数字,“我的手机号,记好了。”
      我在心里默记一遍,这个号码确实得记住。

      “张经理和蒂娜呢?”
      “他们明天要上班,我叫他们先回去了。”
      一前一后地在路上走着,多余的事也不需要我来操心。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不禁吓了一跳。
      “这……”这应该是可以称得上“总统套房”的级别了吧。
      “没办法,便宜的房间都满了。”

      总统级别的房间果然不是一般的,那丝绒的床上,就像是雪被一样,柔软舒适。
      想起江亭说的话,“躺在白雪里看蓝天。”
      那一定是很美很美的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装睡没理。门锁被我拴着,不怕他进来。
      敲门声响了几下就停了,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一晚上睡得极舒服,第二天醒来时,阳光透过纱窗洒下片片金光。

      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站在落地窗边的程耀轩。逆着光,阳光将他的身影染得霓虹绚烂,可是那阳光中心的人却是一片暗黑。
      曾经看过一句话,怎样的人可以让阳光成为背景。
      而今天,我想知道,怎样的人,可以让阳光成为陪衬。

      一片晨光里的程耀轩,把满室的阳光染得冰凉。
      他的背影是忧伤孤独的。
      这一刻,我的心突然揪紧了。透过他的影子,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程耀轩转过身来,托着茶杯朝我笑了。他的笑容折断了周遭的光线,像断线的珠子溅落满地,依旧不明不暗的脸。
      “起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吧?”
      我点点头。

      “想不想再多玩几天?”早餐时程耀轩问我。
      我抬头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我还是摇摇头,“不了,已经要旷工半天了。”
      程耀轩点点头,“那就回去吧。我的手机号多少?”
      有点突然袭击的意味,我略一沉思,说出一串数字。他满意地笑了,“不错,记忆力还没有减退。”

      回到家已经过中午了。
      拉开花园的小门,顺着石径走进去,到达暗红的大门。然后在台阶上,看到一个蓝丝绒的盒子。
      呼吸突然停住了,我弯下腰正要去拾起,一只手抢先将它捡起。

      程耀轩把盒子握在手心,然后若无其事地去开门。
      “经理,那是我的东西。”
      程耀轩看看手里的东西,“这是在我家门口捡到的,怎么说是你的?”
      “那是Karl给我的戒指。”我小声说。

      “有证据吗?”
      “你可以打开看,里面是戒指。”
      “我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是戒指,而且还镶着一颗钻石。”程耀轩拿着盒子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说话了。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给我的。不过,如果你说是Karl给你的,把Karl叫过来确认一下就好了。”
      “不用,可能是我认错了。”

      “是吗?”程耀轩笑了,“接着。”然后把盒子扔给我,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
      “送给你了。”程耀轩说完就上楼去了。

      我看着他上楼,进房间,背影消失在门背后。低下头来,看着手里的蓝丝绒盒子。
      我怎么可能认错,怎么可能不确定。不管我接不接受,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只求婚戒指,第一个郑重地承诺。

      打开来看,钻石依旧闪亮。只是多了一张小字条,

      “初蕊,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在乎。
      我爱你,请你嫁给我。
      Karl”

      所有的事,他指的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的?他知道了什么?
      Karl是并不太会写汉字的,可这几个字却写得很好。尽管依然有些歪斜,但却一笔一划,工工整整。Karl,你的这份情,我该怎么回报?

      程耀轩收拾了东西就去了公司,而我,继续去“中华楼”当学徒。

      “初蕊,你昨天去哪去了?小荞来找过你。”小张师傅一见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她等了你一天,晚上才回学校。”
      “昨天出门去了,她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小荞找我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闲聊程耀轩罢了。

      这一个星期,最安静的一个星期,最宁静的一个星期,但是不是最平静的一个星期,我不知道。
      在“中华楼”,小张师傅教我烧菜,我也只是听着,做着,一步一步,按部就班。休息时会和他们玩玩扑克牌,或者下下棋。我只是一张一张地把手里的牌扔出去,或是一步一步地移动着棋盘上的棋子。经常有一种感觉,我已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牌,或是棋盘上的棋子,在等着命运之手的安排。

      程耀轩依旧是早晨出门,晚上回来先到“中华楼”吃饭,不过也有例外。我和他话说的很少,不过倒不如说我不想说话。没有特别的情况,能不开口,我都尽量保持沉默。

      张明翔来过一次,他笑着跟我说上次啤酒节之行的狼狈。幸好程耀轩那边有朋友,不然大家都露宿街头了。他一边在掩饰着那天决定的出行,一边又不停地在告诉我那天的万事不备很明显就是因为决定的匆忙。但是那天的决定不是他们早就订好的么?
      最后,他很无奈地说了一句,“金屋藏娇真不是一件让人省心的事。”

      我猜不透他的哑谜,也懒得去猜,他们要玩什么游戏,随他们,与我无关。
      世上最聪明的是水,顺其自然地漂流,那里能去就去,不能去的地方也从不强求。即使有刀划过,伤口也很快愈合。
      那么,又有什么是需要追逐,需要费心思的。
      这样,不挺好的么?

      那个有戒指的蓝盒子,放在抽屉的角落里,慢慢地被我遗失在忘记里。

      当小荞问我,“叶初蕊,你怎么不说话?”时,我正在想着是应该往锅里放油还是加水。
      这个周末,小荞没去家里找程耀轩,她在嘈杂的厨灶边上,一边把锅碗弄得叮当响,一边絮絮地解释着上周我和张明翔在门外听到的她和程耀轩的对话。

      她说原以为她可以提醒轩哥她长大了,她说原以为轩哥当她是妹妹是因为认为她还小,她说原以为她告诉他她比作为可以作为轩哥女人的叶初蕊还大两天后,轩哥会重新对她有认识,至少可以认识到,她不再只是个小女孩,她也是一个可以爱别人,可以被别人爱的女人。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注定了她是妹妹,永远的妹妹。因为不管她怎么长大,在他眼里看来,都是十几年前,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那个躲在妈妈身后的小女孩,那个身高刚够他腰际的小不点,那个跟在他身后玩的小尾巴,她永远也长不大到和他并肩的高度。

      有些记忆是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不管世事变幻,不管桑田沧海,那些在脑海的东西,一直都在那里,挥之不去。也正是因为无法改变,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放不下的东西。

      “我回去想了一个星期,终于想明白了。”小荞说,“在人的大脑皮层里有一个组织,那里的记忆好似永久性的。有些东西需要不停反复地刺激才能存储到那个空间,但有些东西,只需要一次记忆就足够。我很不幸地被轩哥一下子记在了那个空间。不过也好,至少他心里我还是很重要的,这样也够了。总比那些来来去去的记忆好。”

      如果你在我永久性的记忆里,而我只是在你的短暂记忆里,那是谁的悲哀?
      水过,一片干净;油过,一片污迹。

      小荞问我为什么不说话的时候,我看着灶边的锅碗,心里想着,是水过,还是油过?
      “选择什么记忆模式,是大脑决定的么?”迷迷糊糊的似乎是我的问题。
      “那爱情只是大脑随机分配的记忆模式么?”喃喃自语,依旧是我的声音。
      “还是,只是等命运的安排?我们就像手里握着的牌,该不该出,该出哪一张?或者像棋盘上的棋子,该走哪一步?”眼前是一片混沌,这样的声音就如同这多日以来在大脑里不停地回荡,该出哪一张,该走哪一步?该出哪一张,该走哪一步?

      当我回过神来时,看到了眼前的火光,听到了小荞的尖叫,然后感觉到了手掌灼热的疼痛,条件反射地扔掉了手里的东西。
      在反应过来时,厨房里已是一片混乱。我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眼睛里映出的全是绚烂的火,耳朵里充斥着叫嚷声。手腕一紧,不知何人拉着我往后,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
      听到“砰”的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倒,然后耳边一片寂静。

      小荞在我面前说着什么,我什么也听不见。看着带着安全帽的人进进出出,看着滚滚浓烟从那房子里溢出。
      失火了?怎么回事?

      我问小荞,小荞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还这么安静?
      小荞把我拉起来,我把手缩开。手心是钻心的痛。摊开手掌,根本伸不开,狰狞的水泡一个接着一个。焦灼的疼痛让我恨不得那把刀把整个掌心削掉,削掉疼的地方就不会疼了。

      手被一双手捧起,我抬头一看,原来是程耀轩来了。他皱着眉头,满脸担心地询问,嘴唇好看地翕动着。然后我看到他眼里诧异的神色,他转过头和小荞在说了些什么,然后把我拉到车上。

      手心上着厚厚的药膏,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医生拿着棉签和手电检查着我的耳朵。嗡嗡的声音,鼓膜震动,有些疼。

      我说,“我没事。”
      程耀轩一副臭脸很不好看,小荞也一脸担心地在一边看着我。

      中餐厅爆炸,导致了我耳朵暂时性失聪。小荞离开时留给我一张便笺纸,“也许我们只是手里的牌和棋盘上的棋子,但是握着牌的是我们的手,下棋的也是我们自己而不是别人。”

      她是在回答我那天没问完的问题。
      她不知道,我宁愿牌是别人握着,下棋的也是别人。

      程耀轩解开我手里的纱布,很小心地帮我换药。冰凉的药触到发痒的皮肤,很舒服。掌心的掌纹已消失不见,有人说掌纹预示着命运,当你握起双手,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而现在,即使我握紧手心,也触碰不到那交错的掌纹。

      “初蕊,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程耀轩小心地说。
      “不用,快好了,在家换药也一样。”我回答他。

      “中华楼”的火灾很简单,我在热锅里放了油,油着了火,又被我扔掉了,引燃了厨房的其他易燃物,最后导致了瓦斯爆炸。
      真的很简单。

      火灾的损失也很好计算,“中华楼”停业一个月休整。但幸好有保险公司,至于这种火灾是属于人为还是意外,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很感激那几天的失聪,所有的事都是程耀轩在代理,我只要等着最后的结果,然后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可以了。
      这样的事情,也很简单的。

      如果感情也可以失聪,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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