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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章 斗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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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经理酒量这么好?怎么练的?”蒂娜感叹。
“怎么练的?”张明翔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后视镜,“哪天你不要我了,我也可以练到他那样。”
“这有关系吗?”蒂娜表示疑惑不解。
“怎么没关系?”张明翔似乎还想细细解说的,估计是被后视镜里看到的程耀轩难看的表情给吓回去了。
“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借酒浇愁’,我最不懂了,既糟蹋了好酒,又糟蹋了身体。”蒂娜说。
“只要你陪我一辈子,我就保证这辈子既不糟蹋好酒,也不糟蹋身体。”张明翔和蒂娜在一起时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监督你。”蒂娜笑着说,然后从后视镜露出微笑,“初蕊,你也要监督程经理,不能让他们浪费好东西。”
早在蒂娜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想打断来解释了,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也就任由他们误会下去。
手突然被捏在一只大手里,手心有着微温。然后听到程耀轩带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对呀,我也不想再喝那么多酒了。”
“蒂娜,你知道在中国,白白浪费好东西怎么说吗?”
“不是这么说吗?”蒂娜问。
“暴殄天物。”张明翔说。
任由程耀轩抓着手,我也懒得跟他较劲。
他的酒量。我眼角瞅了他一眼,他躺在靠背上闭目养神,也没去理会前面的两个人打情骂俏。也许是在想那个让他练酒量的人吧。上次他说看到她了,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我突然不想怪他了,不管他怎样,怎样都好。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一个男人一辈子只会爱一次,那一次是他全部的投入,如果被伤害,他会失去爱人的心,会对女人失望。即使他会再爱上别人,但永远不会象第一次那般彻底投入,他们会把他们最深沉的爱恋藏在心里,只在没人的时候去温存,即使是痛苦,即使再也回不来,他们也不愿再放开。
程耀轩应该是这样的吧,他把他心里最纯最真的爱恋给了舒菡,然后重新尘封在心里,从此心再也无法完全放开,所以有谢燕青,有方晴萱,有别人,现在也许现在还能扯上一个我,多多少少,他都不会真的爱我们,只是在他往后的生活中一个一个地过去。正因为这样,所以……所以……
所以他不可能接受小荞。
小荞曾经说过,程耀轩在外面玩累了,会回家,会找那些年在一直在他失去的,而又一直在身边的纯真。正因为小荞是纯真美好的,所以,程耀轩是永远不可能去到她那里的。就像我不可能和Karl在一起一样。
想到这里,身体禁不住一颤。
Karl收到戒指了么?他会怎样?
我不去上班,手机也早就停用了,Karl根本没办法找我。我现在只会屏蔽掉一切事情,躲在别处的硬壳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了?” 程耀轩似乎感觉到了,睁眼问了一声。
“没事。”我掩饰过去。
车靠近慕尼黑市区的时候就开始开不动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停车的地方。张明翔感叹了一声,“这场面……难怪我昨晚打了半天的电话都没订上酒店。”
“对呀,现在我们得先去找住的地方,看有没有退房的。都怪你,昨晚才……”蒂娜责怪张明翔的话被后者打断。
“不着急不着急。”然后拖着蒂娜往前走。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充满了疑问。
“根本不用问,肯定没有。”蒂娜垂头丧气地问,“怎么办?”
张明翔看起来也一筹莫展,摊了摊手,看向程耀轩,“这事可是因你而起。”
程耀轩摸摸下巴,沉默半晌,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叽里呱啦的德语说了一阵。
我注意到他语气里强硬的态度和张明翔逐渐缓和的脸色,心里猜测着他在和什么人,说着什么话。但看到他们的表情,晚上的住宿问题应该已经不成问题了。
张明翔问,“什么人?”
“一个朋友。”程耀轩淡淡地解释,“先去喝酒吧,闻着酒香我都忍不住了。”程耀轩一脸陶醉地抬起双手夸张地说。
这个动作和表情都很假。我偷偷地想。
在宽敞明亮的大棚里,座无虚席,场地设立的小吃和游戏摊绝对不下于五百家,一眼望不到尽头。各色各样的肤色发色的人坐在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酒杯的碰撞声,人们的欢笑声,还有怪里怪气的歌声和喊声,此起彼伏,回荡不绝。棚里充满了鲜汤和啤酒的芳香。
我们从中间的过道经过,想找个座位坐下,身边经过的女服务员,两手分拎五只大酒杯,快步走向顾客席,酒竟然一点都没洒出来。我心里一阵惊呼。
“哇!”蒂娜也看着女服务员的身影夸张地感叹出声,她的感叹声刚落,就听到旁边的顾客席上大声喝彩。
“去年咱俩不是来过一次了吗?怎么还大惊小怪的?”张明翔揽过蒂娜的肩膀。
“我是帮初蕊惊呼。”蒂娜说,“你看初蕊都这么惊讶了还不叫。”
我被蒂娜逗笑了。
程耀轩说,“对,对!来这里就应该放开胸怀去喝去叫,去笑去闹,谁都不能憋着!”说着他就旁边的桌子坐下,那桌上原本的客人便给我们匀出几个座位来。
程耀轩挥挥手,大声嚷嚷着,估计是在叫酒了。
坐在一起就是朋友。不消一会,程耀轩和蒂娜早就和桌上的其他人打成一片了,碰杯喝酒好不开心。只有我一个语言不通的人,和张明翔估计还没有彻底习惯这里的风俗而仍旧没有放开。
对面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举起杯子跟程耀轩说话,程耀轩也举起杯子笑着回答,然后凑到我耳边说,“初蕊,快敬酒,对面的朋友夸你漂亮。”
我慌忙回答“Thank you!”,也举起杯子也和他们碰杯。然后大家都一饮而尽。
没有别的选择,这里几乎没有慢慢喝酒的人,大家都是乐呵呵地开怀畅饮,似乎要把这辈子的酒都喝完似的。我亲眼看到一个人一口气喝下了六大杯,依旧酒兴不减。
因为我刚才说了一句“Thank you!”桌上的人也看出来了我并不会德语,而且这个桌上的人也并不都是德国人,所以为了照顾我们这些语言不通的人,大家索性都用英语交谈了起来。当然,有的英语不好的,也半德半英,惹起更多笑声。
不多时,我也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一直以为德国以严肃呆板著称,没想到也有这么豪放可爱的地方,难怪说是最大的民间狂欢节。在狂欢节上还拘束不快,那也不叫狂欢节了。
狂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将进酒,杯莫停。
心里不自觉地念着李白的诗句,我也跟着周围的人大笑大叫,似乎所有的烦恼不快,都随那透明的液体流走。
旁边有一个桌子的人齐呼着什么,吸引了周围人的眼光。我也顺着看去,一群人围着中间,似乎是有人在拼酒。我拉着程耀轩大声说,“经理,我们也去看看吧!”
从人缝里依稀看到的人影有些熟悉,似曾相识。扒开人群一看,半长的头发拢在脑后,留几根刘海跌落,闪亮的眼睛,浅浅的笑容,蓝色的外套,竟是上次在公园认识的江亭。她正举着杯子抿着嘴,朝对面的人浅浅一笑。
“江亭姐姐!”我大声叫她。
她脸上左顾右盼一阵,将目光投向我,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举杯向我示意一下,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的眼睛好亮!晶晶地亮,和上次见到的有些不同。
“你认识?”程耀轩问我。
“嗯。”我点点头,“上次在公园认识的。”
我挤到江亭身边,“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江亭说,“来喝酒呀。你也来喝酒?”
“嗯。”我还要说什么,江亭打断我的话说,“一会再跟你说,我们的酒还没喝完呢。”
我这才注意到她面前摆了一排的酒杯,已经空了一半了。对面的那个男人面前也是一样的摆设。
那个男人又拿起酒杯喝,喝到一半后似乎有些喝不下了,最后放下酒杯来笑着说了一阵。然后又跟周围的人说话。江亭一直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我问她,“他在说什么?”
江亭说,“他认输了,在找下家呢。”
“你们在比酒?”
“好玩而已。”江亭说。
然后我再抬头,看到程耀轩站在了对面。
程耀轩说,“好久没喝得畅快了,我和你喝。”说完他又用德语说,应该重复刚才的话。
江亭笑着说,“好!”
然后我看着他们一杯一杯地喝,江亭的眼睛越来越亮,程耀轩和越喝越兴起。
江亭说,“好久没碰到一个相当的对手了。”
程耀轩说,“难得!”
一个下午都在啤酒棚里喝酒,后来江亭和程耀轩喝了个难解难分,却竟然意外地两个人都没有醉倒。
江亭说,“不是那么容易醉的,当你不想醉的时候,怎么喝都不会醉的。”
程耀轩也说,“想醉的时候,也常常醉不了。”
之后我们几个还有江亭一起去游乐场玩。江亭步履有些摇晃,不过精神竟然还特别好,一双眼睛尤其发亮。我想起那句“醉眼睲眬”,估计放在江亭这里是完全不适用。而程耀轩,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夸张地玩着每一个游戏,还不依不饶地扯着我和他一起玩,非要我和他一起高兴就笑,遗憾就叹气。不过,我也早就沉在其中了,难得有这么一次放开情感去跟着周围人的气氛玩闹。
在游乐场玩着碰碰车、旋转木马等娱乐,还有当地的传统节目,木鞋舞,马戏等,最觉得是超人表演。程耀轩看着超人的表演,也学着他的样子摆pose,然后大声向我宣布,“我就是宇宙超人!”惹得我一阵大笑。
张明翔在旁边说,“程耀轩疯了!”蒂娜说,“是吗?我觉得挺帅的呀!”于是张明翔也展开双臂,“我是宇宙无敌奥特曼!”
惹得大家都笑了。
看着华丽的马车来去地运送啤酒,巨大的啤酒帐篷里开怀畅饮的人们,还有巴伐利亚铜管乐队演奏的民歌乐曲,那令人陶醉的情歌雅调加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杂耍,更有甚者,那些因饮酒过度而醉昏路旁的酣睡者,也给这节日平添了几分欢快!
程耀轩说,今天的醉汉有个名字,叫“啤酒尸体”。
我说,“你怎么不当啤酒尸体?”
程耀轩眯着他那双醉眼模糊的双眼,“我又不要被啤酒杀死。我要牡丹花下死。”他和着乐队的民歌节奏把音调拖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