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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三章 山穷水复 ...

  •   第二天醒时,睁眼看到面前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动了动,却将我抱得更紧。亲密的肌肤之亲,让我甚觉尴尬。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比他先醒。

      身边的程耀轩依旧沉睡着,安稳踏实。睡梦中的他显然还不知道这一夜所发生的事,也许他依旧做着和他的舒菡相拥而眠的美梦,也许正梦想着等他一睁眼,他的舒菡就回来了。不然为什么眉眼舒坦带笑,为什么唇角满足安逸?

      只是,等他醒来,这样的表情只怕再也看不到了。
      突然心生出罪恶感来。
      于是轻轻起身想趁他醒来之前离开,这样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于他,就当只是做了一个旖旎的梦吧。

      可是,被他抱得牢牢的,想悄然离开根本不可能。轻轻掰开他的双臂,他只是动了动,又收回了双臂。倒把我吓得一身冷汗。抬眼看去,依旧熟睡。

      我没有处理过这样尴尬的情况,实在是不知道还可以怎样。昨晚恶毒的想法早烟消云散,现在的我只希望他可以保持着对舒菡纯纯的爱恋,如果可以更幸福一点,就更幸福一点吧,哪怕只有一点点。
      原来我也希望可以在别人那里寻找对爱情的信任。

      再次推开他时,他已经醒过来了。看到我,他似乎有些惊讶。
      “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他的潜意识里,也许还想着我是那种不知廉耻,为了前途利益可以不折手段不惜色相的人。
      “不是我……”
      我有些词不达意。

      “不是你,那你是谁?”
      “我……”
      “是我?”程耀轩拍拍头,“我昨晚好像喝多了,抱歉。”

      如果这不是我的错觉,那就是程耀轩这个人太没良心了!或者说根本就没良心可言!昨晚还信誓旦旦口口声声地说爱舒菡,说要给舒菡幸福,结果今天早晨起来拥着别的女人竟然一点愧意都没有。
      想想小荞说的,这个人,果然不可能是什么忠贞不二的痴情种。我开始气恨自己先前还有愧对他的想法。这情这景,分明是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就一句抱歉?”我生气地质问。把我当什么了?
      “那你说怎样?”程耀轩一脸无辜地问,“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哦,对了,你还欠我钱呢,可以给你少算一千块钱,你……”

      我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拍下去了,被他抓住手腕,再使劲也碰不到他分毫。感觉到他手腕力变弱了,我再次使劲,结果却在靠近他脸庞处又被制止。然后他一侧脸,吻了我的手掌一下,满眼轻佻的神情。

      我怒火中烧,变掌为拳,却会不下去半毫。此刻我只希望自己有超人的特异功能,眼睛可以发射红外线直接粉碎掉眼前的事物。他却一脸戏谑地看着我,眉宇间尽是满足与得意,似乎在说,“早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无谓挣扎罢了。”

      “如果嫌少,我可以再加点……”
      我咬着牙死死盯着他,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咬死你!”
      他丝毫不为我的表情所动,依旧面带微笑,“果然还是生气起来比较漂亮,至少有点生气,感觉是个活人。”
      说着勾出一只手指到我面前。我打开他的手,原本挡在胸前的被子掉落下来,慌忙去拉过来。

      程耀轩低下头,眼光停留在我胸口。我只觉得全身发烫,浑身不自在。
      “你……你放开我。”
      “如果我不想放呢?”
      “我不是舒菡姐,你放开我。”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我趁机把手抽出来,然后抱起被子下床。却在最后一瞬又被他抓回来,“正因为你不是舒菡,所以不能放。”
      他从背后吻着我的颈项,手指划过我的背脊,引得我一阵阵颤栗。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竟会有人即使是和不喜欢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丝毫愧疚之感的,而且不止如此,反而还似乎心安理得。
      爱情的败类!社会的垃圾!

      “经理……不……不要这样,我……我要结婚的。”残存的意识告诉我不能这样下去。
      既然眼前的人不可能丝毫不受良心谴责,既然他早已身在地狱不需要人再去拉,我又何必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你早就结不了婚了。”

      一身乱七八糟的印迹,我使劲地搓着,搓到全身都掉了一层皮了,可怎么也洗不掉。
      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我不恶毒,不想着以伤害自己来去伤害他人,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了。
      如果我不逃避,如果我就干脆嫁给Karl,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如果我不天真,不跟着他来法兰克福,根本就不会有这个可能。
      如果我不矫情,如果我跟顾东一直走下去,他一定会好好对我的。
      如果,太多的如果,可惜这些如果一个都没有发生。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如果世上有这么多的如果,那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如果有什么我唯一觉得挣回了点傲气的,那就是最后我豪气大发地说了一句话,“不用了,反正不是我的第一次,跟谁都无所谓,姑娘我免费送了!”

      虽然这一句话换回的又是一番折磨,可是至少我觉得我还算是有了点骨气,至少不是像他口中所说的出卖身体来换钱的人。
      可这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人竟然说出一句,“既然是免费,那就不要白不要了。”

      至此我才知道,以前所谓的痛苦,原来不过都是矫情。江亭说得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痛苦,我就是自顾自怜。而现在,所谓的苦难,不过刚刚开始。

      浴池里升腾起雾气,氤氲了双眸。我只能趴在浴池边,无声地任眼泪恣意。
      如果还有一点值得安慰的,那就是,
      这,的确不是我的第一次。

      躺在浴缸沿上,搭着毛巾在脸上,心里磨着那个人的名字,千遍万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已经是一个被撕毁的承诺了。

      在厦门那个美丽的岛上,在那个浪花轻拍海岸的夜晚,我抱着顾东。那一次,我是想要和顾东一直走下去的。既然心无法做决定,索性彻底交出去,让自己无法回头。
      顾东当时问我,“如果董思佳回头呢?”
      我有片刻迟疑,顾东帮我把衣服披上。

      “那也没关系,至少这一刻,我不会后悔。”我抱着顾东吻他,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把自己交给他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无论下了多大的决心,即使是逼着自己无法回头,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一个月后,叶夜离开北京,我还是离开了顾东。

      到底怎样的承诺才是承诺,到底怎样的决心才是决心?

      程耀轩在外面敲门,“喂,你要洗多久?”
      “再不出来我要进去了!”

      我懒得理他,但又害怕他真的会闯进来,慌忙穿上衣服出来。
      他站在门口,一手撑着墙,堵在那里。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其实是不屑看他——也不敢靠近他,只站在离他一段距离在那里等着,等着他让出路来。
      程耀轩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依旧站在那好整以暇地站着。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我忍耐不住了,“经理,我要出去。”
      “终于说话了。”他笑着收回手,然后侧身让开道路,“这不就结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就行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出来……”

      学谁不好,要学至尊宝的啰嗦师父!
      腰间突然一紧,竟是程耀轩的手。我条件反射地躲开,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他一脸无辜,甚至还面对微笑地回视着我。

      我败下阵来,转身往餐厅走去。

      劣根性,劣根性。对他我根本不敢公然违抗。
      还好他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话说,还有什么是出格的呢?

      吃完早餐程耀轩说,“今天不用去中华楼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不用了,经理,您去上班吧,今天一个师傅请假忙不过来,我一定得去。”

      程耀轩看了看我,点点头,“也好。”

      程耀轩离开后,我也赶紧上楼收拾我自己的东西。
      打开Karl送的蓝丝绒的盒子,钻石的光芒熠熠生辉。这世上最美的东西,爱情,永恒,承诺,全在它了。可是,有几个人愿意义无反顾地戴上它?义无反顾,林夕在《爱情呼叫转移》中把这个词用的绝妙!
      可惜,我正是那个无法义无反顾的人。

      一个人走在街上。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表情,各种各样的心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我不过是其中最最普通的一个。

      我现在要做的是把Karl送我的戒指还回去,然后再去买张机票。
      站在公司楼下,望望上面,现在程耀轩在里面,Karl也在里面。
      我在外面。

      我用英语跟大楼的保安说话,希望他帮我把东西还给12楼SHX公司的Karl。可说了半天他也没明白我的意思。最后我只好拿出记事本,写下“12F,SHX,Karl”,然后撕下来,并着戒指一起交给他,他才明白我的意思。

      买机票就好说多了,这种地方,英语全球通。
      到售票口,服务小姐让我出示护照。我愣了一下,对了,护照?我的护照呢?我这才发现,从一开始我就不记得我的护照在哪里。在北京时,查证,登机,都在的,后来呢?

      低头在包里翻了一阵,没有,打开箱子又翻一阵,也没有。
      我会放在哪里?仔细回想一下,来德国的第二天就生病了,东西都还没整理好,出院后也不记得护照的事了。

      丢了?!
      这个发现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让我怎么回去?

      站在大桥上,看着泛着粼光的美因河,看着河里的倒影。形单影只,单薄无力,顺着河水的微澜漂荡。
      一个声音说,跳下去吧,这么美的地方。
      一个声音说,不能跳,跳下去就活不了了。

      自从上次住院经过一番生死惊吓我就再也没有过死的念头了——也许偶尔会有,但是却马上否定。我记得那种心情,那种怕死的心情,那种真的感觉死亡临近时的心情。
      记忆力好,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小张师傅今天似乎很高兴,不管干什么都在哼着歌。
      “初蕊,你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
      “没事。”我说。
      “小张师傅今天好像特别开心?”
      “那当然,今天小荞要回来了嘛。”一旁的刘师傅乐呵呵地说。
      然后整个厨房都洋溢着笑声。小张师傅嘴里的调子早在听到“小荞”二字时就戛然而止了。这会子听到大火的笑声,更是呐呐说不出话来。一张脸被火光熏得亮堂堂的,红光满面。

      小荞进来时,我正哒哒地切着菜。小荞突然从我身后出现,跳一下就抱住我,“叶初蕊!”
      我吓得手一抖,很自然地刀就切到手指上了。缩回手指按在唇间,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

      小荞拉过我的手指关切地问,“对不起,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没事。”
      看着小荞,我亦无地自容。我还有什么立场跟他说,我和程耀轩是清清白白的老板和下属的关系?
      小荞说过,程耀轩对我而言,很危险,为什么我就没听进去呢?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自以为是呢?

      “叶初蕊?”小荞的手在眼前晃动,“很疼吗?”
      我给她一个微笑,“不是。”
      小荞也笑了,“没事就好,不然我就罪过大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她。

      “刚刚。”小荞说,“说起来你真是不够意思,轩哥回来了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想把他独占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回答他。
      小荞盯了我半晌,看的我心里直发毛,于是重新拿起菜刀,“不好意思,我得先干活。”

      小荞夺下我手里的菜刀放在一边,“跟我出来!”
      她把我拉到后院才甩下我的手,“你和轩哥是不是……”
      我背过身子回答他,“没有。”
      小荞又绕到我面前,“我才不信呢!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说谎。”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不是说不在意他身边有多少女人的吗?
      我撇开脸不理她。
      “叶初蕊,你真是好啊!我说怎么好好地工作不做跑来我们小餐厅当学徒。哼,枉我之前还好心劝你,结果你竟然……真是看错你了,像你这种又笨又可耻的女人,才懒得管你呢。浪费唇舌。”

      小荞说完就转身走了。我慢慢踱回厨房,拿起菜刀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一下一下地把手里的一棵白菜切得支离破碎的。
      我才是受害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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