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六章 露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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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一处有花有草有水的地方。但我们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开车的蒂娜却突然说，“我好像闻到葡萄酒的香味了，我们去喝葡萄酒吧。”
我很奇怪在车内还能闻道葡萄酒香，程耀轩解答了我的疑惑，他说这里是博肯海姆，是德国一条著名的旅游线“葡萄酒之路”的起点，蒂娜是看到了路上的收割机和拖拉机。
于是车再次启程。这一次，车缓缓地悠哉游哉地在田间道上走着，少不了几句闲聊，大抵也都是他们在向我介绍这“葡萄酒之路”以及这飘香满溢誉满全球的葡萄酒，并那些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我不懂葡萄酒，在车里也闻不到葡萄酒香，但是，却可以看到两遍窗外不远处的葡萄园。蓝天白云下，碧绿碧绿的葡萄园，映出深深浅浅的颜色，更远处的苍山，与蓝天与碧色连成一片，不是还能看到画面中有白鸟飞起，扑腾一下，很是可爱。
我却只是奇怪，为何葡萄园的树，真的只是树，原以为葡萄园会是一大片一大片，撑成葡萄架的天然碧宆，想来，若是那样，应该是更为壮观的。
车停在了一个农舍旁边。这农舍，有着尖尖的屋顶，红瓦白墙，烟囱竖起，就象我一直以来的感觉，德国，就是童话的世界。程耀轩说，德国最为有名的旅游线，除了这条“葡萄酒之路”，还有“童话之路”，还有“浪漫之路”。
在这样的国度，这样的世界里，果然是少不了童话与浪漫。
那个下午，我们在农庄里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农妇很热情地要我们品尝他们新酿出的葡萄酒，我不懂，只听程耀轩在那里叽里呱啦一阵后，又去了后山的葡萄园看他们采收葡萄，临走时，还有一个位大叔“卡擦”剪下一大串葡萄塞给我。我正要推辞，却见程耀轩点头示意我接下，于是我也只好道谢了。然后听到大叔爽朗的笑声，在青碧的葡萄园里，笑得格外开朗。
当我们到达巴特迪克海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蒂娜说主要是想带我来看看这里最出名的一个大酒桶，据说是可以装下一百多万升的葡萄酒的酒桶。可是当我看到这只酒桶时，却诧异了——它里面装的，不是酒，而是喝酒的人。当我探头想去看个究竟时，正好和几个喝酒的外国的客人眼神相接，有些尴尬，于是退回来了。
我说起里面的外国客人，程耀轩说，“这个……到底谁是外国客人呢？”
我哑然，到底谁是外国与外来本就是相对的。
这本来是一个很平常的问题，我却突然想到了我和叶夜，在对董思佳的那场竞赛里，我们俩，到底谁是外来的。一直以来，我以为是叶夜后来出现在了我和董思佳之间，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是不是，我出现在了她和董思佳之间？其实，我才是那个外来的人。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竟还会想到他们。也许是因为这酒馆吧，因为远在中国，远在四年前，有一个酒馆，在那里，是我和董思佳分手的起点。
程耀轩问我要不要进去就餐，我想了想，说，“算了，下次吧。刚才在那个农庄已经吃很多了。”
这个下次也许是很合理的，因为这里离法兰克福并不远，驾车也只需一两个小时不到，若是要来，那是相当容易的。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错过了这次，都有下次的。我在这里和程耀轩说着下次，但事实是，等我离开德国的那一天，我也再没进这大酒桶去喝一次酒。
汽车再次停下时，我们到了一处青草如幽的旷野，风中弥漫着陌生奇怪的香味，周围有些什么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头顶一轮明月，月明星稀。
张明翔打开汽车后盖，从里面扯出两个包，扔在地上，然后招呼程耀轩过去帮忙。蒂娜也在旁边生起了一堆火。
我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张明翔说，“三七变四六，你还说没有？”
我于是插嘴问了一句，“什么三七变四六？”
程耀轩说，“那么多话干什么？赶紧过来干活。”
自讨了个没趣，依我的性子我才懒得过去帮他们呢。可是，脚却根本不听大脑的感性指挥，一声不吭地就走过去，帮程耀轩扶住帐篷的一边，让他好撑开。
张明翔说，“叶秘书，考考你的专业知识。”
“嗯，好。”
“如果你手上有一份合同，合同利润是三七分，当然，你占七成，合作方是三成，结果你却非要跟人四六分，为什么？”
这个问题……
“人情吧。能让人让渡利润的，也只有人情了。”
“哈哈哈，”张明翔笑得很欢，“聪明！果然是知老板莫若秘书。”
“所以呀，你根本逃不开我！”蒂娜走过去，在他旁边似是爱似是嗔地说。
“可不，他自己都承认了。”程耀轩也跟着搭腔。
我心里想着张明翔似乎也不会无缘无故问我这种问题。想想刚才他们的谈话，三七变四六，难道程耀轩和谁谈判，应是非要放弃七成的利润而要让渡一成给对方？人情？能让资本家放弃利润的，估计也就只有美女了，嘿，不用说，合作方一定是方晴萱了。看来这个资本家也不是那么彻底，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呀，流星。”蒂娜突然说道。
“你许愿了吗？”张明翔讨好地在旁边问她。
“为什么要许愿？”
“你不是看到流星了吗？”
“说起这个，你别怪我不懂你们中国文化。”蒂娜抬头看着流星划过的方向，“我就是不懂为什么你们中国人看到流星就会许愿。你说流星在天空那么划过，然后就变成陨石消失了。他自身都难保，怎么会有能力承担人们的愿望呢？”
蒂娜一边说一边摇头，好像对着流星许愿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又毫无道理的事情。
原以为流星划过天际，可以将思念将挂念带到天的那一边的某个人，原来，它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什么能力承载人们沉重的愿望？
“那是人们的心意，因为流星可以飞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向流星许愿，是希望他能够把我们的心思也带到远方。说你不懂浪漫吧，你还不承认。”张明翔揽过蒂娜的肩膀，两个人一起望着刚才流星消失的方向。
“我们向上帝许愿，上帝在每个人的心里，你有什么愿望，他都会帮你实现。”蒂娜很虔诚地说，“就像我曾经许愿，我要嫁一个中国男子，现在他就帮我实现了。”蒂娜回头笑眯眯地望着张明翔。
我和程耀轩则识趣地走开了。
“张经理和蒂娜要结婚了吗？”
“差不多了吧。蒂娜刚才不是都说想要嫁一个中国男子，而明翔也正想娶个德国姑娘。”程耀轩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程耀轩说要帮丁叔的女儿丁小荞找个德国男朋友，于是我小心地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娶个德国姑娘，就也能留在德国？”
程耀轩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了不远处亲密的一对情侣，“明翔是个很实在的人，如果他不喜欢蒂娜，不会为了一个德国绿卡而欺骗蒂娜的。”
程耀轩的语气很淡定，也很笃定，很配合薄凉的夜色。
“我们今晚……是不是……露营？”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件重要的事。
“这不是很明显么？”程耀轩似乎很是不满我的反应迟钝，“不过不会让你真的露宿的，帐篷都搭好了。”
我当然知道帐篷都搭好了，可是关键是“搭好了两个”，“都搭完了吗？”
“都在那里了。”程耀轩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你怎么尽明知故问？”
我不是要明知故问，而是……
“好奇怪，本来是说郊游野餐，结果去逛葡萄园了。”我佯笑一下，把话题岔开。
“都是为了散心嘛，出来散心当然要随心一点了。”蒂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也许有时候的确如此，我们在开往目的地的路上，总是会被周围的景色吸引，不知不觉就忘了原本的意图。但谁又能说这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呢？也许刻意执着于那最后的结果，反而因为太过约束，而失去了原本的乐趣。也许有时候，幸福是在路上，而不是在终点，因为路上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
在爱情的路上，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的？
那天聊了很多，张明翔和蒂娜睡觉后，我和程耀轩又聊了好多，因为我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只好硬撑着聊天。我记得后来又看到一颗流星，我说，“希望这个世界上不再有悲伤。”程耀轩说，“希望这个世上所有的伤痛都有痊愈的一天。”
那个晚上，我恍惚在眼前跳动的火苗和天空闪烁的星斗里，思绪翻腾，我们聊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这句话，却不知不觉刻在了心里。
所有的伤痛都有痊愈的一天，我相信！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他一起许这个愿，并实现这个愿。
当然，我也记住了一个潜规则，若要留在德国，最简单便捷的方式就是娶个德国姑娘，或是嫁个德国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灼灼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睡在帐篷里。
昨晚……我怎么睡着的？
回想一下，实在是想不起来是怎么入睡的了。正想出去，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像是张明翔。
“你行啊，美女在旁竟然坐得比柳下惠还稳。真是辜负……”
“你小声点。我还不至于无耻到趁人睡着的时候……”
“……”
我在想着是继续装睡，还是起来。最后磨蹭半天，想想若装睡也装够了，于是整理整理好衣服，拉开帐篷的拉链出来。
我还没想好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面对程耀轩，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壮景惊呆了眼球。
金光粼粼的河面，金光粼粼的田野，在干净的天空下，在新鲜的晨曦里，展现着无与伦比的生机与活力。
但是真正令我惊叹的，却不是这寻常便会感叹的清新与明净。河面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朵朵扬着笑脸，沐着朝露，迎着日曦，灼灼其华，金灿灿一片。
蒂娜说，“壮观吧？”
我找不出语言，只是点了点头。
“蒂娜，你知道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吗？”我看着眼前的景色，问蒂娜，也问自己，“就是躺在向日葵上，因为只有躺在向日葵上，才可以一直面向太阳，那样就算有再多悲伤，也不怕了。”
蒂娜像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是过了半晌，她突然轻声问我，“你很悲伤吗，初蕊？”
我回头看她清澈的蓝色眼眸，眼眸里是关心与真诚，于是我笑了，“怎么会呢？这么美的风景，这么好的朋友，我……只是想起这么一句话而已。”
“躺在向日葵上，这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程耀轩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露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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