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美因河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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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可是我吃不下，那么长的时间旅行，有胃口才怪。不过说也奇怪，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记得有一次暑假顾东带我去厦门玩，本来是准备飞机去的，可是我硬坚持要坐火车看沿途的风景。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看沿途风景变换，日升日落，一路颠簸到厦门。我依旧精神抖擞胃口极好，兴致高昂地放下行李就要去游玩，顾东都惊叹不已。我还记得当时他说，“初蕊，像你这样的女孩，怎么会一点娇气都没有？偶尔还是要表现得娇气一点，这样才让男生起怜惜之心。”
可是为什么现在就坐了十一个小时的飞机，不仅晕机，还一下飞机就累得趴下，现在吃饭还没胃口？
“没有可是。”程耀轩说着反而又往我碗里夹菜，还好他都是比较清淡的蔬菜。
硬着头皮吃了一口实在是吃不下，“经理，对不起，晕机，实在是没胃口。”
程耀轩看看我，皱了皱眉头，最后说，“那就别吃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吃完饭别过丁叔丁婶，程耀轩建议在附近走走。于是我们就沿着美因河的夹岸绿树，在夕阳斜照里慢慢地走着，任斜阳把人影拉得长长的。
藏青色的天空浮云朵朵，绯紫色、蓝色、金黄相互映衬，夕阳便躲在那浮云背后，偷偷把最后的余光洒向人间。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波光粼粼的河面，撒着片片金光，掩映着两岸的绿树衬出金色的倒影，一漾一漾地，直漾到人心深处去。徐志摩说，在康河的柔波里，他愿做一条水草。而我，在这美因河的柔波里，倘能做一个倒影，也知足了。只愿能一辈子都在这倒影里，再也不离开的好。
不管我的开心，我的悲伤，都可以氤氲在这里。看着水中的倒影，自顾自怜也好，孤芳自赏也好，总之，不要影响别人。
“以前只知道德国有条莱茵河很美，没想到还有一条美因河，也很美。”我由衷地感叹。
程耀轩笑了，“你没来过，又不关注，当然不会知道了。”说到这，他停顿一下，看看对岸，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不试着走出来看看，总是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东西。”
“嗯，”我点点头，“若不来这一趟，就连这世上原来有条美因河，估计我一辈子都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眼前看到的东西，忽略了那些不在眼前但需要你去寻找的东西。”程耀轩说，“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你很懒１
程耀轩说完就笑了。
我本来因他这突然深沉的话题生出些感触，结果他后面那一句话一出，真是煞风景。我心里想，经理，最后一句话可以收回去。
“对呀，我确实很懒。”我说，“有时候，甚至懒得换一个姿势。”
“那是什么？”走到半路，突然看到前面远远的对岸，在绿树丛中冒出尖尖的屋顶，雾霭中忽隐忽现，朦胧飘渺，遥遥可望。若不是看到有人举着相机对着那个方向聚焦，我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不过若是真有这么美的童话幻觉，倒也浪漫。
“萨克森豪森的旧区，一个古建筑。”程耀轩毫无浪漫的声调回答我的问题。
“古建筑有多古？”
“差不多也就两百年吧，18世纪的。”
“哦，清朝时候的。”
“说起来这里还有一个传说呢。”程耀轩说，“是这么说的，法兰克王查理曼大帝一生纵横沙场，战无不胜。但在这里与萨克森豪泽人相遇，却惨遭埋伏。他们退到美因河边，结果忽然天降大雾，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情急之中，查理曼大帝对天发誓，如果天不灭他，他能渡过此劫，日后，他就在这里建一座美丽的城市以报天恩。结果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一只母鹿带小鹿涉水过河。大军于是就跟着它们，终于脱险。等追兵赶到的时候，美因河畔已是雾锁横江，人影皆无。后来法兰克王杀回来，就还愿在河边建起了一座美丽的城市，就是法兰克福了。”
“可惜后来法兰克福在二战中基本全部被毁，重建的城市并没有保持原貌，现在这个法兰克福已经不是当初的法兰克福了。”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程耀轩诧异地看着我。
“不是下午您说的么？法兰克福人民要有多大的勇气，在废墟中重建出一个全新的城市。”我以为我记性差，怎么经理您记性更差？
“哦，”程耀轩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不过这确实需要勇气。以前我听到这个传说时也许过一个愿呢，如果能度过此劫，定然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什么劫？”
“都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程耀轩似乎无限感叹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也暗暗许愿，“若能渡过此劫，我也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和风自河面拂来，树叶沙沙作响。深吸一口气，晚风的味道是甜的。
“嗯……”一对情侣走过来，满脸期待地把一架相机递到我们面前。
我微笑着点点头，会意地接过来。他们高兴地往河边走几步，然后站定，摆出一个姿势，作出一个心形的手势；又觉得不对，再换一个姿势，男孩扶住女孩的腰，女孩张开双臂做飞翔状。
我正准备按快门，他们突然又变了一个姿势，沮丧地想了一会后，然后又摆出一个姿势，再给我一个OK的手势。
我看着镜头里的情侣，男孩简单地用手臂揽着女孩肩膀，女孩则一脸幸福地依偎在男孩身边，手臂环着他的腰。看着这幅和谐的画面，突然心有感触。
按下快门，我说，“再来一张吧。”
他们俩很高兴地，“啊，你也是中国人！太好了，谢谢１
镜头里的两个人又摆了半天姿势，可最后还是回归到那个并肩相拥的姿势。
原来不管两个人如何，最和谐的画面，不过就是如此，哪还需要什么多余的东西。
我说，“这样很好。祝你们幸福１
“太谢谢你了，话说这边好多中国人！再次感谢。也祝你……和你男朋友幸福。”
我回头一看，程耀轩正走过来了。回头正想解释，但看到他们真诚的笑容，突然失去了解释的欲望。于是笑着跟他们说谢谢，然后告别。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然后低低说了一句，“幸福真好。”
程耀轩轻轻拍拍我肩膀，“各有因缘莫羡人。”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不知为何，那双眼睛看的我心里突然有点紧张。程耀轩的眼眸总是漆黑深邃，仿佛要把人吸到那深处去，好像每个人在那双眼睛里都无所遁形。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让我全身不舒服，他让我忽然产生了某种无形的压力，有些喘不过气来。
想逃离，潜意识告诉我，这里很危险，我必须远离他。
“经理，我有些累了，想回去。”
“好，我们回去吧。”
翻腾到半夜睡不着。说不清楚的感觉，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总觉得有危险在渐渐靠近，好像有什么正进行着变异，毛骨悚然的感觉，无以言表。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也搅得我心神不宁，明明头昏昏沉沉的，可就是睡不着。明天要去公司报到，精神不好怎么行？
强迫自己要睡着，结果反而越来越睡不着了。干脆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侧头看看窗户，模糊的光线朦朦胧胧看得清窗户的轮廓，窗帘像个黑色的精灵轻轻地舞动着。
“忘关窗户了么？”我下床来到窗边，拨开窗帘，正准备看窗户是否关的牢实。窗外一轮明月忽然就跳入了眼帘。
玉盘高悬于空，温柔皎洁。四下一片寂静，苍蓝的天幕中，只有这一轮明月孤寂地静静地等着轮回。隔着树叶的斑驳，有闪亮的碎片映入眼帘，不断浮动着、荡漾着。原来是明月映于河面，将那波光送到了这里。
下午没注意，原来这窗子正是面朝着美因河，通过河面，把月光和着水的波光一齐送到我的窗前。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阵阵幽香，为静谧的夏夜增添了一分惬意。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久久不曾感受过的诗情画意，今天好像感慨得特别多。我靠着窗站一会，干脆就爬上窗台坐着，看着外面月光下安静和谐的夏江花月夜，心里有首古老的曲子缓缓流过。
当阳光进入窗子的时候，我从梦中睁开眼睛，看着撒着珍珠闪亮的阳光颗粒的房间。一时有些不习惯，这里已经是法兰克福了，第二天了。
换上衣服出门。在走廊看到程耀轩在下面来去。他抬头看到我，笑着向我招手示意，“快下来吧。”
他的笑容太过干净美好，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
早餐是程耀轩做好的，两块面包，两杯牛奶，两个煎蛋，另有芝士和香肠。看看旁边的罐子，看不懂上面的说明，大概是黄油果酱一类的。
“经理会烤面包？”这热烘烘的面包，估计是刚拷出炉的。
“嗯，早餐我一般都是自己做的，习惯吃这个。”
“早餐习惯吃这个？”不是都在公司楼下的小吃铺吃包子和粥的么？
“啊，噢，偶尔吧，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就会自己做点。别罗嗦了，快吃吧。”
“哦。”
“一会明翔会过来接我们，先去公司转转，跟大家熟悉一下。晚上有个欢迎酒会。明天再约Jalyn那边谈项目的事，你可以先熟悉一下合同。”
Jalyn是程耀轩来法兰克福的目的之一。只是这个项目一直是他和谢燕青负责的，为什么过来谈合同却不带谢燕青过来，我一直很不解。
“嗯，好的。”
另一个费解的地方就是，我既然是程耀轩的秘书助理，陪他出差的任务自然就是为他安排好行程事务问题，为什么现在全是倒过来，反而一直是他在告诉我，我该干什么？
这助理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惭愧。所以我对程耀轩言听计从，绝无二话——不过不听也不行，他是经理，我是下属，能有什么意见？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美因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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