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我要我们在一起》雪绿

4、第 4 章

　　四
　　泽田纲吉打扫完教室走出校门的时候，天色惨淡，夕阳在乌青色的层云后暧昧不明。
　　纲吉揉了揉胳臂，却被突然跳上自己头顶的reborn吓到。
　　“reborn！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这身装扮怎么回事啊？”泽田纲吉绝对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只是一如既往的感叹。
　　“蠢纲，这是这个季节最后的一只蝉。”
　　纲吉对于自己的黑手党教师永远解读不能，对于其cosplay的趣味更是无法苟同，纲吉转过头选择忽视这身夏蝉的奇特装扮。
　　“今天又是帮三条千鹤值日了？”
　　“是啊。累死了……啊……三条同学真是任性的人啊……明天又轮到我当图书管理员……”
　　“蠢纲，三条千鹤可是特意来找你的哦。”
　　“找我？”泽田纲吉大叫出来，惹得路人纷纷侧目，reborn冲着他的右脸就是一脚。
　　“三条一族的人出现了，就等芬克斯一族登场。好戏才会开场。现在说这些都还尚早。不过，在没有弄清这两族的底细之前，纲吉还是不要和三条千鹤走的太近。”
　　泽田纲吉看着严肃的reborn，心里有些不安。
　　“reborn，你在说些什么啊？哈哈哈哈……”
　　“蠢纲，以前你接触到的都是家族内部的斗争，这些斗争的底线是彭格列利益一致。但是这次三条的事情和彭格列的利益是否一致还需要考察。所以，纲吉如果你和三条千鹤不保持距离，到最后说不定会很失望，泛滥的感情只会酿成伤害。”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泽田纲吉紧紧的握住拳头，心里像是掉了个火星，一点点的冒着青烟，淡淡的袅袅的，随后火势渐盛，霹雳扒拉摧枯拉朽的蔓延开去，在纲吉的心里燃成燎原之势。
　　“家族利益什么的……我不太懂，家族底线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废柴……但是我知道……三条千鹤现在是我的朋友。如果彭格列家族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怀疑一切……拒绝一切……自私自利，永远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这样的家族我……我拒绝继承。”
　　泽田纲吉紧紧握拳，双目紧盯reborn，目光炯炯。Reborn却只是了然般的笑了笑，朝着左脸又是狠狠一脚。
　　“痛、痛、痛……reborn你又踢我干嘛……”
　　转眼之间，两人之间严肃的会谈气氛荡然无存，泽田纲吉还是那个一无所长的废柴纲。泽田纲吉揉着自己的脸嘟嘟囔囔的往回走。Reborn静静走在一旁，不时看看满脸颓然的纲吉。总归还是14、5岁的少年，大抵不明白有些选择不是是非黑白的抉择，而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笃定，但是选择了，必然有被抛弃的又被伤害的，两全其美终是难得。

　　替千鹤值日完的第二天，轮到泽田纲吉当图书管理员。快六点的时候，图书馆里自习人便寥寥无几了，泽田纲吉便开始清场，静静走到每个自习同学身边，小心翼翼提醒到“同学，闭馆了”，一路说开去，幸运的是没有像往常那般遇见胡搅蛮缠的高年级学生。直到同学走尽，纲吉开始按照条码将书放回原处，走到图书馆尽头，突然闻见一股香烟的味道。纲吉便向走两步，便看见两三个学生坐在地上，一边吸烟，一边打牌，地上还有摊着撕开的书页。泽田纲吉刚想退却，但是微微低头看到胸前的管理员徽章，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却打败了怯懦的心情，纲吉怯怯走上前。
　　“学长，对不起……图书馆不允许……吸烟……不允许……赌博……不允许……破坏书册……”
　　感受到三个学长怒气，纲吉声音发颤，双腿也开始不争气的颤抖。三个少年，扔下手中的扑克牌，蹿的站了起来，纲吉甚至听见他们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的咔咔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纲吉紧紧闭上眼睛，颤抖几欲跪倒在地。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却听见一声声猪嚎般的惨叫。纲吉睁开眼，却见千鹤叉腰站在自己面前，身后那嚣张的学长捂着手狂奔了出去。
　　“三条同学？”纲吉想起reborn说过的，千鹤是意大利黑手党三条一族的，自然应该有些身手的。
　　“泽田纲吉，你真的是彭格列十代吗？”千鹤偏头看他，满眼的疑惑。
　　“……啊……又不是我要去做的……我是不会当黑手党的BOSS啦……”
　　泽田纲吉并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在千鹤听来就像是无辜的孩子一般自暴自弃。纲吉内心深处终究有点小小的抱怨，任谁是他这种处境都不会比他少的愤懑，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出众学生，也只想平凡的考上高中，运气好点读个大学，然后工作结婚生子，像所有的少年一样慢慢长大平凡老去。岂料一天有人突然告诉你，其实你不是平凡人，然后不由分说的被拉进那个血腥弥漫危机重重的陌生世界。泽田纲吉一次次挣扎想保护这些那些人，但是不幸的是这个世界就像个沼泽，越是挣扎陷的越深，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动弹不得了。
　　其实，没想那么不平凡来着。
　　这么废柴、差劲、愚蠢都是没有关系的，自己原不必对每个人愧疚的。
　　所以说，羁绊什么的真是累人的东西，束手束脚的，但是却又死都不愿意丢弃。
　　泽田纲吉内心知道黑手党游戏的结局，却又心存着一丝丝侥幸，软弱如自己，这份侥幸就被无限的放大了，会想如果考试侥幸及格了呢，迟到了侥幸没有被学长发现呢，这次侥幸胜利了呢，或者侥幸的不用当黑手党的BOSS呢，反正自己这么废柴。
　　废柴到只能这样无力的抗拒和挣扎。
　　突然有人用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纲吉捂着自己的头，看着千鹤侧身把书插进原来的位置。
　　“纲吉的心情……我多少也能了解点吧。”“不过，泽田纲吉，你可别以为我会说‘不想做的就不要去做’这样温柔的话哦，毕竟事不由人呢。”
　　泽田纲吉看着千鹤微微低头垂目，指尖轻轻滑过书脊，继而抬起头来对自己笑的明朗，黄昏的金色天光勾勒出她侧面柔和好看的轮廓。
　　“啊……那个……谢谢三条同学”说话间脸都红透了。
　　千鹤笑着摆摆手。
　　“纲吉，当然只有我才能欺负你啦。你现在可是我的宠物。”
　　泽田纲吉原本有些微妙的心情霎时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虚无了，“什么宠物？……三条同学……我才不是……”
　　“虽然这么说，但是其实我的防身术也只能吓唬吓唬刚才那种水平的，遇上再多点或者再厉害点家伙。那个时候，就拜托纲吉保护我了哦。”
　　千鹤撇撇嘴巴笑道，那笑容不若京子带着几分女孩特有的矜持，不做作也不夸张恰到好处，却像是牡丹绽放般层层叠叠，绽开的是一个季节的温暖和绮丽，让看见的人也心有所喜。
　　泽田纲吉听见那句“就拜托纲吉保护我了呢”，心里暖暖的有些悲伤又有些期待，他不知道这是三条千鹤的信任还仅仅只是一句宽慰自己的言辞，也不想去分辨。
　　后来只听见刚刚英勇无比的三条同学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下个星期的值日还是自己帮忙做，但是还是留下来帮忙收拾一地的纸张和烟灰。
　　泽田纲吉突然想起reborn昨天的话，微微侧目，千鹤正低头小心翼翼的用透明胶把撕下的残页粘到书中，神情专注，时而皱眉时而浅笑，一如普通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