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雪如鸠（《碧血剑》同人）》辜玉迟

49、变幻总如棋

　　余爻伸手抚了抚眉间，头痛地道：“夏......夏完淳？”

　　她此番真正思绪开始混乱，抬起手来，犹疑片刻，又连点金蛇胸口肩井四五处穴道，待到无处可点，才深吸两口气，停下手来。

　　金蛇低声笑道：“你在怕我？”
　　他瞳孔颜色极浅，十分清透，垂着头，明明是微微抬眼看人，居然却看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余爻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喘息着道：“我......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金蛇道：“哦？”

　　余爻平息气息，道：“你听了，不可激动，不可迁怒于人，更不可滥杀无辜。”

　　金蛇目光闪动，淡淡道：“你点了我一十二处大穴，我如何冲动？”

　　余爻深吸口气，道：“温姑娘......可能已经去世啦。”

　　金蛇听闻，只是略微闭了闭眼，低声道：“我知道的。”

　　余爻没有料到，怔了一怔，苦笑道：“我瞧你如此平静，还以为你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金蛇淡淡道：“你怕我会受不了刺激，发疯杀人？”

　　余爻忍不住道：“你......你知道——她......她怎么会同夏完淳一起？”

　　金蛇低声笑道：“你觉得她应该嫁给我？”

　　余爻语塞，目光转去看他面上表情，恰逢金蛇也抬头看她。

　　仔细看，这张脸其实也有所改变，更苍白了些，也更苍老了些。
　　当年几近跋扈的美貌，并没有褪去多少，只是更多的东西藏去了里面，举手投足，忽然就有了一种倦怠。

　　他看了这一眼，重新低下头，道：“世人有多少是只凭相爱，便能相守？聚散离合，原本就很平常。”

　　她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很对。”
　　隔了半晌，终于又忍不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金蛇眼角一挑，道：“这是我们的事，你不必知道。”

　　余爻早就熟悉他这种口气，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不动声色地道：“你想见见那孩子吗？他毕竟是温姑娘唯一的骨血......”

　　金蛇沉默了半晌，方道：“是个男孩？”

　　余爻点点头，道：“很漂亮，生得很像他妈妈。”

　　金蛇闭上眼，笑道：“很好。”

　　余爻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很好，自然便缄口未答。

　　金蛇双眼未睁，又静静道：“青青呢？”

　　余爻花了好半天功夫，才想明白青青是指哪一个，笑了一笑，道：“她现下不叫青青啦，我给她改了一个名字，叫何应妩。”

　　金蛇道：“哦？”

　　余爻声音不由自主放轻，道：“我希望她今后温柔妩媚，善解人意，不要处处逞强，学会容让一些，如此方能一生平安喜乐、安稳无忧。”

　　金蛇沉默了片刻，方道：“这名字很好。”

　　余爻笑了笑，却接不下话。

　　他二人素来针锋相对，鲜少有这样平静的时刻，一时之间，互相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此僵持了片刻，余爻拍拍衣袖，站了起来，道：“我替你解穴罢。”

　　她方伸出手去，金蛇忽而道：“你也变了。”

　　余爻面色终于僵了一僵。

　　幸好金蛇也不欲深究，任她解了穴，极自然地拍拍衣服，站了起来，走到那少年道士身边，道：“还没断气，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余爻道：“他功夫不错，物尽其用罢。”

　　金蛇略有些诧异，道：“你不杀他出气？”

　　余爻皱眉道：“就因为他摸了我几下？”

　　金蛇淡淡道：“从前有个人多看了你几眼，你便将人家的眼珠子挖了出来，还强迫他自己吃了下去。”

　　余爻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我没有变。”

　　顿了一顿，方轻声道：“我只是老了。”

　　如今她的锋芒棱角已全部磨平。
　　学会了示弱，也学会了低头。

　　金蛇没有答话。

　　余爻又道：“五毒教千蛇沼东南三里，有个地方叫荷花屯，里面有一对汉人老夫妇，姓冯，你去见他们，便能看见温姑娘的孩子。”

　　她说完伸手在少年道士肩上轻轻一拍。

　　那少年道士“啊”了一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