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雪如鸠（《碧血剑》同人）》辜玉迟

10、风雨共荣枯

　　余真一凛，睡意全消。

　　她对夏雪宜虽恨不得避而远之，但这位温姑娘却实实在在是娴静美好，很难让人不生好感。当下匆忙站起，想要靠近去看一看，却因蹲得太久，双足一麻，重又跌了回去。

　　里面温仪声音并未再响起，却有一记沉闷的落地声，仿佛有谁重重摔到了地上。
　　接着一片寂静。

　　余真揉了揉脚，扶着山壁，走近了几步，刚想开口询问温仪有没有事，却听到里面夏雪宜低声笑道：“你哭什么？”

　　温仪没有回应。

　　余真倒是摸清了这位姑娘的脾性，就是哭，只怕也是不肯发出一点声响来的。

　　里面夏雪宜叹了口气，道：“你去看看，何红药走远了没有？”

　　余真默默站到了山壁后面。
　　她虽不是刻意偷窥，实质却也差不了多少，这时候被温仪看见，未免太尴尬了些。

　　果然脚步声轻响，温仪走了出来，双目微红，果然隐有泪痕。
　　她胆子却极小，在这危崖之上不敢多做停留，只扶着壁沿往下面瞧了一瞧，便重新进去了。

　　余真听得她轻声道：“她已走得看不见啦。”接着顿了一顿，声音已略带哭腔，道：“你......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夏雪宜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在笑。
　　这声音十分低沉好听，还带一二分的嘶哑。
　　余真在外面听到，也觉得他这笑声极具诱惑，何况温仪这样不经事的少女？

　　果然温仪又低低抽泣起来。

　　夏雪宜叹了口气，道：“你别哭啦，我今天杀的都是坏人，你们温家的人，我可一个都没杀。”

　　温仪道：“那你又杀了那何......何姑娘的朋友，他可不是坏人罢。”

　　余真想到石宝君兄妹，心头一酸，倒也有几分想要落泪。

　　夏雪宜低声道：“我是骗她的，我可没瞧见她的什么朋友。”

　　温仪还没回应，余真却几乎跳了起来！

　　温仪道：“你......你明明没有杀人，为什么骗何姑娘你杀了人，还说甚么......甚么东面山坳？”

　　这话却也正是余真想要问的。

　　夏雪宜道：“我不骗她走，她一会儿就能看出我受伤啦。”

　　温仪道：“受伤有什么打紧？何姑娘对你很好啊，她要是发现你受伤，一定也不会害你。”

　　夏雪宜沉默了片刻，冷笑道：“她倒的确是不会害我。”

　　这话只说了一半，里面温仪显然没懂，余真却是懂的，也知道夏雪宜究竟在顾虑些什么。

　　照正版何红药的性子，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定然要趁夏雪宜伤重，手起刀落，干掉温仪，一了百了。
　　故而他拼得伤重，也要先将她骗走。

　　此人做事为人虽常带七八分邪气，但对温仪这小女子，倒的确是周到体贴，无可挑剔。

　　山洞之中温仪哭声未停。
　　夏雪宜的声音却渐渐低弱，余真只隐隐听得了几句，反反复复都是在说，我死不了，你不要哭啦。

　　余真原本也无暇计较这些，只是听闻石宝君未死，不由得喜出望外。
　　此刻天边亦微有虹霞，显然是快要天亮了。

　　她瞧了瞧这灰蒙蒙的天色，以及天边初露的曙光，忽而心情大好，再听见温仪凄恻哭声，顿时便心生不忍。

　　这姑娘能坚持到现在，委实不易啊。

　　她为这二人未来命途悄悄叹了口气，仔细再听，夏雪宜并没有再发出什么声响，想必是伤势过重，已然昏迷不醒。

　　温仪的哭声也渐渐停了，隔了一会儿，忽而轻轻叫了一声夏雪宜的名字。
　　这声呼唤十分隐忍，略略颤抖，又带一丝绝望。

　　余真听了这一声，也明白温仪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洞中片刻寂静，没有人回答。

　　隔了一会儿，温仪又轻声道：“这样也好得很，你不用再杀人啦，我......我就这样陪着你，就是死了，也很快活。”

　　这......这不是想不开了吧？
　　难道金蛇真的超出预计、提早完蛋了？

　　余真吃惊不小，赶紧从藏身处跳了出来。

　　夏雪宜果然躺倒在地上，胸腹间一片赤色，温仪蹲在一边，正用衣襟去堵他腹间的伤口，面上两行清泪，于晨色中剔透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