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乾男幽魂》椰海神灯

8、法阵

　　“七星宝刀？”
　　老僧滚在地上，大汗淋漓，肩下两个空洞血流如注。他强撑着精神看向玄奕正擦拭的刀，心中一震：“白苍山的镇山法器！你怎么得来的？”
　　“大师好眼光！”玄奕冷冷一笑，蹲下身子与老僧对视，满不在意道：“自然是借来的。不瞒您说，七大法器都在这谷中藏着。”
　　老僧闻言有些呆愣，旋即心中一片狂喜，他大笑道：“你如此猖狂！竟同时得罪七大门派，你死定了！”
　　玄奕不作回答，阴恻恻地看着老僧发疯，脸上笑意诡谲难测。
　　见眼前人神色，老僧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察觉到自己中计，他不顾疼痛，挣扎着爬起，却被玄奕一脚踹倒在地！
　　“不对……不对！你是故意的！你是要用我们做祭天大阵！那些法器是阵眼，你是要……”
　　话音未落，玄奕施法将老僧舌头割了下来，又召集野藤将其团团裹住，吊在洞口。
　　鲜血一滴滴往下坠着，不一会儿，聚成了一汪血潭。
　　“如今才明白过来，已经太迟了。”他看向依稀能显露出轮廓的石像，神色眷恋，道：“算算时日，也快到了。”
　　谷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老僧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不住得摇着头，呜咽着发出怪叫，试图将来人赶走。
　　“黑衫老妖！还我派断魂鞭！”
　　“黑衫老妖！立刻将我门中邪昆剑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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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派高手围聚于洞口，叫骂不止，一时十分热闹，但风起声散，无人应答。
　　玄奕立于山谷之上，见众人进入谷中，邪魅一笑，一把将提早准备好的几十块巨石重重推下。
　　一阵巨声飞土，出口被堵得严严实实，众人脸色大变，这才察觉到诡异之处。
　　其中一个白袍道士看到洞口藤血，好奇之下，拿起剑劈开古藤，老僧应声而落，俨然一个血人！
　　“宏亮师叔！”白袍道士吓得大叫！
　　众人闻声看去，骇得心中一惊！顿时场面失控，一时叫嚷不止，四散逃命者有之，破口大骂，锤石救生者亦有之。
　　忽然，空中传来一阵缥缈的咍笑声，众人望去，只见玄奕正把金刚杵缓缓插入石窟上方。
　　他转过身睥睨众人，眼神阴翳无比，可声音中却带着笑意道：“诸位不用害怕，祭天大阵的痛苦与我师尊当年所受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老僧伏在地上，已是半死不活，甚至连呜咽之声都没力气发出，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等死。
　　“你真是个疯子！”其中一位素衣女尼咬牙切齿，她恨恨道：“当年明明是你们师徒杀我师伯在先！我复仇也是天经地义！”
　　“你师父的命是命，我师伯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女尼说完，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
　　“什么杂碎也配同我师尊相比？”玄奕不屑一笑，捏起法光，啪的一声砸到女尼身上，直将其两条腿炸得伤可见骨。
　　女尼惨叫一声，痛得晕了过去。众人一阵骚乱，分/身不暇地照顾两位伤患，大半对于这般欺辱敢怒不敢言，但不乏有年轻冲动的修士指着空贞破口大骂。
　　“你行事如此残忍！就不怕以后会遭报应吗！”白袍道士脸色涨得通红，临近崩溃，几乎嘶吼破音。
　　玄奕闻言一愣，随后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他笑得几乎要断气，眼泪都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口中不断重复着报应二字。
　　“时候到了，诸位准备好上路了吗？”他收敛起笑意，飞至石像身旁倚着，一字一顿道：“报应，来了。”
　　空中一轮明日逐渐染上血色，周遭风沙四起，六个神器从土中漫出金光直直射在金刚杵的方位，交汇成一股红色的血光，一时妖异无比。
　　谷中众人只觉得突然间失了力气，灵力正一丝一毫抽身而去，试图运功却无法聚拢，甚至五感也在渐渐消失！
　　“你们看！”白袍道士忍痛指向玄奕，惊呼道：“他身旁的石像活了！”
　　祭天大阵吸收活人灵力精气，一为吞噬，可转化为仙魔法力给己身使用，二为献舍，可铸造容器供养灵魂居住。
　　但修此法者大多堕魔，且因太过邪恶被正道所不齿，千年来被封印为禁术！
　　当年空贞便是吞噬百位修真者入魔，承载不住巨大波动神色恍惚，这才被正道围剿至死。
　　而今玄奕竟用祭天献舍大法，是以他们的命换回空贞！
　　怪不得他在选赤日凶邪之日！这时拿六个法器作为阵眼，以金刚杵引动天日光华，又用石像作为载体，这分明还掺杂了七阴聚灵阵！
　　“师尊。”玄奕望着渐渐变成活人的石像，神色痴迷，他颤声道：“徒儿做到了，你马上就能活过来！”
　　众人见玄奕已近疯癫，知晓无力阻止，便寻机在六个法器上做手脚！
　　其中一位伤势最轻的俗家和尚，几乎连滚带爬蹭到了一个阵眼旁，他使手勾住其中法器，双手被漫出的邪气腐蚀到见骨。
　　他咬着牙，长吼一声，将阵眼中的断魂鞭生生扯了下来！
　　阵型变幻，石像突然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众人发出一阵庆幸的欢呼声。
　　玄奕脸色惨白，眉宇间煞气浓浓，登时便飞过去一掌将俗家和尚拍死，夺过断魂鞭就要往回塞！
　　可赤日时机已过，再多灵器也是徒劳。
　　玄奕失去力气摊在地上，喉中发出痛苦的哭声。他内疚无比，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故。
　　不过片刻，他猛然起身看向谷中诸人，仇恨之意溢于言表：“阵法已破，师尊不再，你们何不陪葬？”
　　玄奕脸上挂着泪珠，但神色平静，眸中深沉，一席黑衫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他召出本命宝剑，又续上献祭大阵，森然道：“我以己身为阵眼，集天灵地气，顷刻间便能炼化尔等！”
　　众人惊惧，神色惶恐，全然不知玄奕为了空贞，竟然到了不顾生死的地步！
　　阵法再次开启，谷中飞沙黑雾不止，煞气爆发，呛得众人连连作呕。
　　玄奕神色从容，似乎终于从几十年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他走至洞中冰棺前，用指尖血在玉碑正面写上“空贞玄奕之墓”，又于背面写上“杀尽修行者，祭我夫空贞”。
　　他凑上前去，看向棺中音容犹在的空贞，眸中眷恋不舍，他低声道：“聚灵已成，师尊早日投胎去吧！”
　　便合上眼，用剩余的全部法力解开了锁魂桎梏，空贞的肉身骤然失去活力，变得干瘪丑陋！
　　一缕魂魄绕着玄奕旋转两圈，便飞向了半空中，似要离去。
　　这时，天空突然升起一轮新日，两行清辉争相交映，中间竟生出一条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