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乾男幽魂》椰海神灯

9、现实

　　顷刻间，迷梦幻境剧烈坍塌，周遭影像皆化飞灰，唯余石窟景象依旧。

　　聂小乾腰间捆净铃焕发蓝光，颤动高鸣，他与宁才臣对视一眼，认真道：“咱们该走了！”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郑重，拉住对方的手便朝着双日大道死命狂奔。

　　突然，坍塌的飞灰四处弥漫，将双日大道掩盖，他们几乎辨不清方位！

　　幻境中传出一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有人走至他们身旁，盯着他们奋力的身影，发出嘲笑声。

　　“破了幻境就想离去？世上哪有这般便宜之事，今日你二人注定要折在我这里！”

　　一束赤色法光朝着宁才臣的身影而去，电光火石间，捆净铃发出耀眼金光，生出护身屏障死死护在他二人身前。

　　两道法光缠斗，赤光被打得节节败退，那人不敌之下收敛幻境法术，飞灰消失不见，双日大道再现！

　　而那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黑衫玉立，俊容赤发，不是玄奕又是谁！

　　“哼，捆净铃果然被你们夺了去！怪不得本座五感皆开！真是天助我也！”

　　他仰天长笑，露出森森白牙，虽看起来依旧强大无匹，但眸中却没有光彩，仿佛无法视物。

　　聂小乾见玄奕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便知其法力尚未完全恢复。

　　思虑之下，他挡在宁才臣身前，款款作揖，欠身道：“前辈已然破除封印，既然用不上舍弟身躯，又何必赶尽杀绝。”

　　玄奕笑声戛然而止，他猛然转过身来，嗤笑道：“魔头自然是要滥杀无辜的，本座几百年未曾杀生，早就迫不及待要开荤了！”

　　听到玄奕贬低自己，宁才臣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所历的百年幻境，胸中油然而生一阵难过，直叫他鼻头酸涩！

　　“你胡说！你才不是魔头！”他不顾聂小乾阻拦冲到前面，指着残存的石窟大喊：“你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给空贞大师复仇！”

　　宁才臣一脸不认同，愤愤不平道：“有心者有私情，若有人伤我挚爱，我一样会拼命至斯！”

　　言罢，紧紧拉住聂小乾的手，眸中动容，极尽依恋。

　　聂小乾见眼前人神色笃定，心中熨帖感动，全不顾玄奕在侧，将人揽入怀中抱住。

　　二人情意缠绵，玄奕虽不能视物，但隐约能察觉到眼前二人不同寻常的亲近。他有些失语，不知该作何回应。

　　良久，哼了一声，满不在意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快滚吧！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只怕脏了本座的名声！”

　　“多谢前辈！”聂小乾喜极，拉起宁才臣便往双日大道中的法门跑去！

　　玄奕背着双手，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呢喃道：“明明是对有情人，非要说是兄弟情谊，真不诚实！”

　　捆净铃蓝光至明，越过双日光辉，刺得玄奕眼睛一痛！他连忙低下头，律法调息，片刻后，竟恢复了视觉。

　　他看向远处的二人，猛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失魂落魄，无法自持，他带着哭腔，大喊道：“师尊——”

　　聂小乾闻声望去，只见玄奕神色疯癫，双目通红朝他们奔来，他想起那与空贞极其相似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妙！

　　“快走！”宁才臣反应敏捷，大喝一声，拉紧聂小乾加快速度。

　　玄奕看向二人紧握的手，眸中满是杀意，他召出几段黑气，合眼默念咒语，几段黑气骤然变成枯藤，扬手便让枯藤朝着二人冲去！

　　一追一赶，二人已临近双日大门，枯藤弥漫着血腥气将大门团团围住，太阳金光照在藤上，散发出一阵焦味！

　　枯藤不觉，依旧朝着宁才臣攻去，步步死招！聂小乾连忙用鬼气抵抗，将宁才臣护得严严实实，生怕其受伤。

　　但在幻境中，所生万物皆是玄奕创造，其威力之大远胜现实。

　　眼看双日大门将要关上，他心中急躁不已，忽然想起燕池给他法宝时说：“这捆净铃是一对，银铃护阴灵，金铃杀阴灵。若你对付不了，可借银铃中煞气吞噬。”

　　他恍然大悟，取出捆净铃注入鬼气，果然铃铛骤然变大，蔓延出百股蓝色灵力吞噬枯藤。

　　大门只余一半，他一把将宁才臣推了出去，宁才臣大惊失色，一叠声叫着聂兄，转瞬不见。

　　玄奕被捆净铃吞噬法力，虚弱不堪，但他依旧盯紧聂小乾，眼睛一眨不眨。

　　适才见二人举止亲密，他心中酸涩闷痛，此刻见聂小乾使出鬼力，更是难过到神志几近崩溃。

　　他趴在地上，一寸寸挪到聂小乾身边，死死抱住聂小乾的腿，哭喊道：“师尊，师尊！我是玄奕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聂小乾转过身来，双日大门他的身后熠熠发亮，一圈光辉柔柔得围着他，他面露不忍，歉声道：“前辈，在下并非空贞大师，只是容貌相近，您认错人了。”

　　素衣玉容，光环慈相，一如当年初见。玄奕眼中氤氲着泪水，盯着眼前人陷入迷惘中，不自觉松开了手。

　　聂小乾抓准时机飞身离去，趁着双日大门关闭之时，化作一丝鬼烟消失不见！

　　“出来了！”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叽叽喳喳，但意外让人觉得欢喜。

　　聂小乾被强光照得眼前发黑，刚一站稳便被来人扑了满怀，他低头看去，只见宁才臣哭得眼圈发红，包子脸惨白不已，十分可怜。

　　“怎么哭了？”他使劲眨眨眼睛，视力终于恢复，连忙为怀中人擦泪，“宁生是担心我吗？”

　　宁才臣哭得哽咽，颤抖着抱紧聂小乾，委屈巴巴地说：“再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幻境中那一推，实在令人后怕不已，当时聂小乾不发一言，只皱着眉，眼中满是不舍，似在诀别。

　　若只有他一人回到现实，那一幕将会成为他永生噩梦！

　　“咳咳。”燕池咬着纱布，一手扯着边环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上，一言难尽道：“你俩有完没完！这般缠绵给谁看？恶不恶心！”

　　他愤懑难平，扬起十根手指在二人面前比划，气冲冲道：“先该谢谁不清楚吗？”

　　周遭几个小精灵围着二人飞来飞去，认真附和道：“是呀！要先向大燕子师父道谢的！”

　　二人脸色微红，连忙分开，双双俯身作揖以示感谢。

　　“救命之恩，不敢相忘。”聂小乾再作一揖，深深道：“若非道长相助，聂某必定抱憾终身！”

　　“行了！”燕池拿起酒壶，畅快饮了几大口，一脸舒适无比，口中却嫌弃道：“这些肉麻话留着哄你的傻子书生吧！”

　　小精灵们闻言嘻嘻乱笑，阿文飞到聂小乾身边，指着宁才臣悄声道：“聂哥哥出来之前，他哭着喊着要回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