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乾男幽魂》椰海神灯

20、轮回

　　湖中恶鬼本就怨气冲天，玄奕引动祭天法阵之举更是激怒了它们。
　　其中许多因玄奕而亡的道鬼，被封印在湖中日夜受苦，此番抓准时机由湖中喷涌而上，抓住玄奕便狂咬一通！
　　“玄奕……还我命来！”
　　他们神情疯癫，来势汹汹，将玄奕引动的大阵撞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形。
　　玄奕被夹在其中，四肢啃得伤可见骨，无力挣脱，聂宁四人看得心中后怕不已，连忙催促燕池快打开卷帘画门！
　　“师尊——师尊！徒儿去也！”玄奕心中绝望，痛苦的嚎叫声盖过了众鬼的尖叫，一时酆都城鬼气森森，阴气冲天。
　　忽然，湖水中漫延出一股白色水光，将玄奕紧紧藏住。众鬼被隔离在外，急得大骂不止，更加紧了攻击！
　　一缕青藤趁着白光防备不周，猛地钻进去，一把捆住玄奕的胳膊，登时就要将他拉出来！
　　白光察觉到，竟在急怒之下化成人形，将青藤一把拽住折断，丢了出去。
　　他转过脸来，虽失去半边面容血肉，但明显能分辨出此人就是空贞！
　　“师尊……”玄奕一身伤口血迹，脸色苍白，但他神色眷恋，语意中满是惊喜，他哽咽道：“徒儿终于又和你相见了！”
　　空贞摇头又点头，发不出一语，玄奕急得抓紧空贞肩膀，大声询问：“师尊怎么不理我？是否怪我将你置于险境？”
　　阴风凛冽，白光将一妖一鬼紧紧包裹住，众鬼百般努力，仍然破不开这个光球，无奈之下，只能求助青藤。
　　青藤解意，化作青衣男形，见这师徒在这般境地还缠绵不止，不由得开口讽刺：“他自然没办法回答你，你扒开他衣服看看，里面的血肉早就被我的乖孩儿们吃光了。”
　　玄奕身形一震，颤抖着手将空贞衣服撩开，果然如青藤所言，其中只剩骷髅，纵观全身，也不过只剩脸皮半边。
　　他似乎痛极了，不敢相信曾经光风霁月的师尊，会变成如今惨状。
　　“凌青！”玄奕大怒，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死死瞪住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笑得面目狰狞，他森然道：“当日你师徒二人抢我内丹，怎么也算不到我会在这鬼湖中如鱼得水吧？”
　　他伸手让众鬼停下攻击，走上前去，望着浮在半空中的聂小乾，畅快道：“我做的藤人不错吧？那张精雕细琢的脸是不是像极了空贞？”
　　“你算计我？”玄奕贯穿全局，心中大概有了揣测，他恨恨道：“甚至不惜切掉你半边精元？”
　　“内丹不在，我活不下去，还留着精元做什么？”凌青盯着玄奕，冷笑道：“你知道吗？这藤人做脸容易，塑灵却难，一定要让选定容颜的宿主亲身孕育，方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做得出来……”
　　凌青话未说尽，其中深意引人深思。空贞脸色一白，自知无法隐藏过往，他望向玄奕，果然见其怒火冲天。
　　“你竟敢逼迫师尊……”玄奕气得发抖，若不是空贞阻拦，几乎要当场冲出去要了凌青的命！
　　凌青冷哼一声，对着玄奕翻了个白眼，他嘲弄道：“你以为如今的你还能只手遮天吗？这可是在老子的地盘！”
　　他伸手变幻出一条青藤，一把将空贞捆住，变故骤生，玄奕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空贞被勒着脖子，拖拽到了凌青脚下。
　　凌青掐住空贞的脖子，俯下身轻轻嗅了一下，面上极度享受，他悄声道：“我拿你这徒弟的魂魄祭奠给众鬼分食，等他只剩半张脸之时，留他在湖中和你作伴如何？”
　　他一摆手，又长出一条枯藤将玄奕捆住，并示意众鬼上前分食，众鬼早就饥肠辘辘，当即扑了上去，眨眼玄奕身影不见。
　　空贞被控制在一侧看着，急得呜呜直叫，他奋力在凌青腿下挣扎，见挣脱不开，又伏在地上使劲磕头，妄图让凌青饶恕玄奕。
　　宁才臣远远望着，神色颇有些不忍，他转过身去，不再观望，心中却是翻腾难平。
　　当日幻境中的景象历历在目，空贞于他而言，并非是全无干系的陌生人，虽有玄奕为难，但空贞到底算得上无辜。
　　“聂兄……”宁才臣幽幽叹息，皱着眉毛，迟疑道：“他们会死吗？我心中有些难过。”
　　聂小乾正在思索凌青的话，还没明白他与这几人的干系，闻言愣了片刻，他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只是伸手捂住了宁才臣的眼睛。
　　燕池在一旁听得脸色发黑，生怕这二人慈悲心肠发作，要回头救这师徒。他手中不停施放金光符咒，口中大叫道：“到这地方已经算是死人啦！咱们现在最紧要的是回凡间！这么操心别人做甚！”
　　话音刚落，虚空之门被重新打开，半空中金光大盛，他们一行人连忙挤进画中。
　　不知怎么，聂小乾心中有声音在喊他，他鬼使神差回头，正好与凌青四目相对，他看到凌青满目温柔，笑着说：“好孩儿，你做得很好，回人间去吧，你永远自由了。”
　　一束青光从他身上飞出，他心中没来由得一松，仿佛束缚了他许久的绳索彻底断开。
　　酆都暴/乱，鬼差终于迟迟赶到，他们习以为常用法力镇压，顷刻间，湖水翻滚将众鬼团团裹回湖中，一切归于平静。
　　回到城隍庙后，聂宁二人久久不能回神，反倒是燕池很是畅快。他拿起酒壶豪饮一口，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多年大仇一朝得报！此后再无忧心事！”
　　他揽过神色诡谲的槐野，将人抱在怀中使劲亲热，直蹭得槐野咬牙躲避，方才停下。
　　槐野被燕池的胡子扎得心头火起，尽管他本身也是脏污一身，却十分嫌弃燕池的豪放，他怒道：“如今大事已了，也该处理你我恩怨了！”
　　“你！”燕池气闷，分明在酆都时还紧紧缩在他怀中的人，一出来就变了态度，真教人难以揣测！
　　“你什么你！”槐野一把挣脱燕池，恨声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怎么还这么天真？你若不杀我，那我可就走了，日后别来纠缠我！”
　　燕池争辩不过，见槐野转身要走，急得连葫芦也不要，一把抓住槐野，脸憋得通红，口中不住地说：“不准走！不许走！”
　　聂小乾见状不好，伙同宁才臣一边一个分开二人，陪着笑劝解道：“大王，道长于你有救命之恩，不该如此无礼。”
　　槐野见聂小乾阻拦，心中恨意骤起，他阴恻恻地盯着聂小乾，冷笑道：“说来，我还有一桩仇未报！”
　　他一掌推上聂小乾胸口，白光一闪，聂小乾心灯破碎，登时就要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