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乾男幽魂》椰海神灯

15、缠情

　　月色透过竹影，在窗旁落下几丝朦胧，明明已是十月寒凉，宁才臣却无端有些燥热。
　　他明白聂小乾话中含义，离世二十余年，心中并无牵挂，若要为谁停留在世间，自然是要有个名头。
　　“才臣，你要奉上你的诚意吗？”聂小乾目光灼灼盯着宁才臣，一脸期待，口中却委屈道：“我一茕茕之身，孑然停留于世间几十年，宁生怎舍得我飘零无依？”
　　宁才臣看不清聂小乾神色，闻言心中怜惜至极，他伸手抚上眼前人的脸，仔细辨认着方位，再三鼓足勇气，对准位置直直撞了上去。
　　他从未涉猎过风月之事，也不知该如何去做，只是循着本能贴了一下，便脸色通红得想要分开。
　　聂小乾被突袭，心中无限春意，怎会让心上人如愿？他死死抱住宁才臣，使其脱不开身，又低头凑了上去，一时气息交融，满室柔情。
　　宁才臣读书时，学院中的夫子教导严厉，不允许学子私德有亏，更遑论混迹青楼舞坊，平素唯一的娱乐只是郊游踏青。
　　不过，他也并不是全然未听说过断袖分桃之事，赵真一和李期便是缠绵悱恻的一对知己，二人亲热还被他撞见过。
　　那年，李期的表姐奉了母命来学院送点心，他们一行人也跟着沾光。赵真一本来贴着李期笑得十分开怀，却骤然听到表姐说与李期有指腹为婚的往事。
　　赵真一当即黑了脸，扔下点心就要离开，李期一脸慌张，连忙扯住赵真一的袖子解释，却被赵真一瞪了一眼，狠狠拂下夺门而去。
　　李期脸色苍白，几乎顾不下他们，一句话没说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虽不知缘由，但见二位兄长神色不对，连忙追了出去，生怕二人动起拳脚伤到对方，想着他好歹能劝解一二。
　　可正撞上，赵真一把李期压在墙角下的柱子旁，肆意……吓得他连忙转身，为二位兄长放风。
　　仿佛察觉到面前人思绪飘远，聂小乾重重一咬，疼得宁才臣惊呼一声，几乎要弹起来。
　　得逞之后，他眯起眼，笑着把人压下，再细细舔舐安慰，宁才臣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被挑逗得有些失神，再顾及不上其他，只能紧紧搂着聂小乾的脖颈。
　　风动竹声起，汩汩泉水潺潺，掩盖一室风月绵绵，其中多少缠情/事，尽藏夜色无边。
　　云中惊鸿四散，起于远山林间，兰因寺烈焰通明，熊熊燃烧，几乎消弭于般若山。
　　燕池神色恍惚，拎起酒壶猛灌两口，眼中恨意浓浓，他瞥向山间妖宫，捏紧腰间别着的青玉佩，眨眼钻进了林间。
　　他原本布好了玄门大阵，只等玄奕自投罗网，可适才一阵天雷降世，劈起满院大火，将阵中符咒灵幡燃尽，甚至伤及十数精灵。
　　燕池阖了阖眼，心中油然而生一阵焦虑。玄奕为人如此狠厉，此番找不到聂小乾，既然能在山中纵火泄愤，那必然也会对槐野动手。
　　槐野又是个口中不会服软的夯货，若一朝不慎得罪了玄奕，还不知要被怎么折磨凌虐……
　　山宫如聂小乾所言，入目皆是断壁残垣，宫中并无光亮，看起来颇为阴森可怖。
　　燕池取出一捆隐身符，嘴中嘟嘟囔囔一阵咒语，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可细细看去，却能隐约能见到地上有脚步走过的痕迹。
　　他穿过一地食物残骸的大殿，探访至鬼奴精怪的居处，又在槐野那被炸的乱七八糟的寝宫留恋片刻，四下无人，几乎有种玄奕已经离开的错觉。
　　忽然，他听到后山处传来一阵细微又熟悉的呻/吟怒骂声。循声看去，眼前境况直叫燕池目眦尽裂！
　　槐野四肢不见，伤口处断断续续流着绿色的汁液，一双璀璨的眼睛如今只剩了一只，脸上涂着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腰下更是一片狼藉。
　　“救……”
　　察觉到有人来，槐野不管不顾地挣扎着往燕池方向挪去，口中不停喊着救命，间杂着一些痛苦的呻/吟。
　　燕池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想起当年那个明媚俊秀的青年，再看看地上几乎没有人形的槐野，一时恨极了玄奕，几乎飞奔着扑到了槐野面前。
　　“槐野！你忍一忍，我马上救你出去！”
　　燕池颤抖着声音扶起槐野，将人揽在怀中细细呵护，又怕弄痛了伤口，只能虚虚圈着。
　　“燕池……燕池！”
　　槐野听到声音，吓得尖叫起来，他一个翻滚从燕池怀中躲开，像虫子一样趴在地上使劲往远处挪！
　　燕池见状又心疼又生气又着急，连忙把槐野抱起来，槐野却发疯一样拿头顶着他，不让他靠近。
　　“槐野！”燕池大声喝止，见槐野吓得一抖，又忍不住自责，柔声道：“你被伤成这样了，还闹什么？”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我当年杀你取修为，你不恨我？”槐野缩在燕池怀中，尖声询问。
　　燕池气得眼前一黑，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蠢货，他低声道：“再提当年，我就打你！左右你这一身修为也是我的，不如我现在就吸回来得好！”
　　槐野吓得大叫：“不要！我现在受了重伤，全靠修为撑着，你一下夺走我会死的！”
　　他急急忙忙伸起脖子，循着燕池的唇重重吻去，又讨好似得蹭着燕池，抖着声音说道：“小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阔别三百年的亲密，燕池怀念不已，听到槐野的话后，他忍不住自嘲：“若不是为了求生，你也不会这么乖巧。”
　　他摸了摸槐野断肢处的绿色汁液，取出葫芦，将其中的酒水倒净，拿出一柄尖刀，对准手腕狠狠割下，一时血流如柱，尽数流入葫芦中。
　　待伤口凝固，他便换一个位置，再来一刀，重复多次，直至葫芦装满大半。
　　燕池眼前有些发黑，他颤抖着手用黄纸画出一个献祭符，塞在葫芦口烧成灰烬，里面的血液竟然变成了金色的生灵液。
　　他强迫似得掰过槐野的头，将葫芦中的灵液全部喂了进去，。
　　槐野皱着眉，面上十分痛苦，他挣扎着要吐出来，却被燕池用禁锢咒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待灵液用尽，槐野的眼珠竟然长了出来，他的四肢也停止流汁液，反而有新枝芽隐约蔓延生出。
　　“道长真是情深意重的性情之人啊！”
　　玄奕从大殿内鼓着掌缓缓走出来，遮着面具的脸辨不清神色，可只听声音却似乎带着笑意。
　　“玄奕！”燕池立起肩膀，眼中满是恨意，他咬牙切齿得盯着面前人，仿佛下一刻便要冲出去跟玄奕拼命。
　　“小道长不必如临大敌，在下只是想要同你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