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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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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商讨了三四天的契约,沈箬箬与顾申才真正定好最后的文书。
顾申自信能在汴京赚的比这多上几百倍,觉得单是沈箬箬手指缝里漏的,就足以让他顾家几代衣食无忧了。
最终,定好沈箬箬拿玉楼的七成,乃玉楼的掌柜,而顾申则拿三成,出些人力资金。
沈箬箬知道自己一个女子若抛头露面的太过频繁,也是有些麻烦,便让顾申对外称自己是主事的,只需玉楼的伙计们知道她才是掌柜便够。
“既按下契书,那顾某便可放心大胆的去筹办玉楼了。”
沈箬箬将人送至门外,客气道:“顾掌柜放心,你既然相信我,那便定然不叫顾掌柜失望。玉楼所需要的货品,这几天便让所有人赶工。”
汴京的玉楼,所需货量可比铺子大上不是一星半点,顾申怕她忙不过来,专门从自家铺子上送了十个绣工精良的娘子来。
二人谈成了生意,言笑之间的模样自然落尽了守门的顾玖眼里。
枝翠见自家小姐要去汴京开大楼了,正高兴来不及,转头却见顾玖一脸的阴霾,不由得奇怪。
“阿牛,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做这副模样?
顾玖没理她,依旧阴沉的盯着那与沈箬箬交谈甚欢的顾申。
枝翠只能默默嘀咕:“这阿牛莫不是看上人家顾掌柜了……都要盯穿了。”
日头快下去时,顾玖突然寻了个理由,抛下枝翠与沈箬箬,独自赶忙回了家。
枝翠一脸复杂的望着他逃似的背影,心生不满,想着回去定要好好教训上一番。
可当主仆二人回了家门,枝翠瞧见门前一片被蹂躏的花草,气得嗓音都要喊破了。
“是哪个天杀的,专挑咱们屋前的草糟蹋!”
只见那一大片青葱的草,都被撒气般拔去了尖,只留高矮不齐的断根,在风中零星的飘摇。
沈箬箬也觉得奇怪,却始终想不出谁会这么无聊。
“兴许是哪家不听话的小孩吧,别管了,进屋吧。”
沈箬箬推开门,便瞪大了眼。
枝翠也愣住了。
“这这这、这么多柴哪来的!”
二人头一抬,都看到了院里顾玖不知疲惫,埋头砍柴的身影。
枝翠指了指地上满院堆积起来的柴棍,扯了扯嘴角强笑道:“阿牛还真是……精力旺盛啊。”
沈箬箬瞧着他倒不像在砍柴,像是在砍人。
“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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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已然是快到开春。
孙氏今日告假没来,听说是贺清要回汴京书堂上学了,一家人都要去送呢。
沈箬箬自然顶替了这账房娘子的活,眼下时辰尚早,铺子里人也还不多。
她正埋头算着账时,忽地听见头上传来一道清清朗朗的男声。
“沈娘子。”
沈箬箬闻言抬头,一入眼便瞧见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少年今日收拾的清整,芝兰玉树,满怀期颐的望着自己。
“这不是贺家大郎吗,你今日不是要去汴京,怎得还来铺子上了。”
沈箬箬起身,将账本关上,转而给他倒了杯茶水。
“我、我不喝了,沈娘子,我来这就是为了送你一个东西的。”
沈箬箬一愣,却见少年郎忽地从怀中拿出一根温润的白玉钗子,耳根微红,将钗子递到自己面前。
“沈、沈娘子请收下,这钗子我第一眼见到,就想送给你了。”
此时大堂内客人不多,贺清的声音倒也能让人听见。
果不其然,沈箬箬余光一扫,顾玖与绣娘们正都看着这里呢,唯独枝翠一个傻乎乎的没往这瞧。
顾玖脸色铁青,瞧着那贺清居然当众送首饰给自家主子,心中莫名的如一块巨石压下。
沈箬箬哑然失笑,将二人的距离拉远了些。
“贺家大郎这是作甚,我与你娘亲不过是邻里相互扶持,不必如此客气!”
她这话有意将二人的关系撇清,贺清哪能听不出来。可初开情窦的少年郎最是热血,直接将白玉钗放到了沈箬箬手心里,直勾勾的对上她的眼睛。
“沈娘子收下吧,如今我尚未中举,待来日榜上有名,必定要送比这白玉钗子好上千倍的。”
贺清目光灼热,心思一眼可见。
沈箬箬却沉了心。
她经历一世蹉跎,已然疲惫接受新鲜的情意,更何况自己如今一心只想早些找到父亲,实在难以承受贺清这份心。
顾玖一直瞧着两人这边,手中的荷囊被攥的皱皱巴巴。
他看着沈箬箬将那钗子还了过去。
“贺家大郎若是真心感谢,待来日做了大官再与我客气,这钗子我是真受不起,还是收回吧。”
贺清却会错了意,往后退一步,恍然大悟。
“原你是要等我成了大官。沈娘子,你放心,此次科举我定然奋发努力,沈娘子一定要等我!”
贺清喜笑颜开,没有接沈箬箬手里的钗子,而是一路往外奔去,宛如刚见了心上人的悸动模样。
绣娘们捂着嘴偷笑,窃窃私语起二人来。
沈箬箬有些尴尬,望着手心里洁白的白玉钗,只觉得发烫。
顾玖冷眼看了一眼那些绣娘们,毫不客气的站到面前,用吃人般冷漠的神情盯住她们。
顾玖身强体壮,一身气质彪悍压迫,像是讨命的阎王爷,绣娘们一个个吓的噤了声,不敢再多嘴。
他只微微瞥了眼沈箬箬,见她将白玉钗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顾玖莫名的有些艳羡起顾申与贺清二人。
一个是家境雄厚的商贾,一个是正经读书的读书人。
哪一个不比他的身份强。
自己与他们有云泥之别。
顾玖手指攥的发白,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可他,只是主子脚下一个最不起眼的贱奴,主子稍不顺心,就能将他发卖。
货架上的荷囊终究是遭了难,一个个被顾玖捏的不成样,乱糟糟的堆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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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沈箬箬将白玉钗还给了孙氏,暗示这是贺清留在铺子上的。
孙氏活了这么多年了,哪能听不明白沈箬箬的意思。
她只是为自己儿子担心。沈箬箬身份特殊,先不说她寡妇的身份,单这一点,与自家儿子就是有些匹配不上的。
只是与沈箬箬相处这么些日子,孙氏也知道沈箬箬无论是才华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在心中纠结一番后,便也认了儿子的决定。
结过亲又怎么样,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媳妇,还怕日后儿子的仕途不顺?
意识到儿子对沈箬箬的心思,孙氏便也做起了桥梁,又将白玉钗退到她手里。
“既然是大郎给你的,你便拿着吧。”
孙氏笑容间有些欣慰,沈箬箬见了,心中立刻窘迫起来。
孙氏莫不是还认同了她儿子喜欢自己?
这样荒唐的事,沈箬箬不愿意去想,对于贺家大郎,她更是没有半分情意。
“贺家姐姐还是快点收回去吧,我如今只想将铺子打理好,别的不愿再想了。”
她拒绝的直接,孙氏也只能妥协,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这大儿子,想要迎娶心上人怕是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