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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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竦这几日越来越忙，有时候甚至整晚都不回府里。他和李昭昭形成了默契，不管他回不回来，都会提前派人回来说一声。
然而因为流言的事情，盛京这段时间也显得有些乱。
这日，因南阳郡主要出阁，永王妃想从她的铺子里采买一批首饰当成嫁妆，李昭昭于是去了永王府。回来时，看见街上闹哄哄的，于是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便看到了北镇抚司的人在抓人。
金枝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与李昭昭说道：“因为流言的事情，陛下让人抓了许多传谣的人，所以啊，最近盛京的气氛实在有些不好。前几日荣妈妈还跟我说，她去街上帮姑娘买点心时，有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里面写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她赶紧将纸吞了。”
李昭昭叹道：“洪涝叠加大范围的瘟疫，朝中又治理安抚不力，百姓生了怨气，才会将这流言越传越广。”
这时，远处正指挥这手下抓人的林奎也看到了李昭昭，连忙跑了过来笑着跟李昭昭打招呼：“夫人。”
李昭昭笑了笑，回应道：“林大人，许久不见。”
林奎有些脸红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跟着又问道：“夫人可是要回府中去？”说着看见前面堵塞着马车的人群，又连忙叫了人过来，吩咐道：“赶紧的，让前面的人把路让一让，让夫人的马车过去。”
两个属下道了一声是，然后去前面疏散人群。
林奎又小心看向李昭昭，正好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将手里的苹果递给李昭昭：“夫人，吃苹果吗？甜的，刚刚也洗过了。”
李昭昭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前面的路已经清开了，李昭昭于是与他道别道：“我回去了，林大人以后若是有空，就同你们大人一起到府里来做客。”
林奎笑着点了点头。
李昭昭放下帘子，然后乘马车直接回了武安侯府。
然而刚刚进门，就看到秦管事火急火燎的让人去外面请大夫，看见李昭昭回来，又赶忙上前来拱手打招呼：“夫人。”
李昭昭看他刚刚急着让人找大夫，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管事自然不敢拿这种闲事麻烦她，笑着道：“没什么大事，绮兰阁里的几位姑娘发生了口角，后面动起了手来，其中一位姑娘将脸弄伤了。”
若是从前，这种事情李昭昭是根本不会管的，然而今日李昭昭想了想，却对秦管事道：“领我去看看吧。”
秦管事有些惊讶，他自是知道这位夫人一向不耐烦管宅子里的事情，侯爷宠着她，也不愿意用这些事情来烦扰她，若不然，她作为府里的女主人，这些事情本就该是她管的事情。
但秦管事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李昭昭道了一声是。
李昭昭和秦管事到了绮兰阁，才刚刚进院子就听到了里面女人的哭声，夹杂着女人的咒骂声，以及另外女人对她劝慰的声音。
等踏进屋子，才看到屋子里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个柔美的美人坐在床上，一只手抚着脸，一边哭一边念着：“我绝对不饶她，我绝对不饶她……”
床边坐着另外一个穿青色衣裳的女人，此时正温声细语的安慰她，安抚她。
李昭昭并不能认全绮兰阁里的所有女人，但这一个她倒是有印象，好像是叫青娘的。在绮兰阁的这群女人中不算漂亮，但善解人意，常在院子里充当和事的人。
然而在她们的两边，还站了其他一些同样年轻的女人。
青娘是最先看到李昭昭进来的，连忙站起来唤了一声“夫人”，跟着蹲下去屈了屈膝。
床上抚着脸的那个女人沿着声音看向李昭昭，也哭着从床上下来，扑过来跪到李昭昭的跟前，哭着道：“夫人，夫人，您可要为玉露做主啊。”
李昭昭看着她脸上那道划出来的伤口，皱了皱眉。
既然来了，自然要帮着断官司。青娘乖觉，主动浅笑着向李昭昭解释了前因后果。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绮兰阁里住着二十多个女人，人挤在一块儿住得久了自然容易发生矛盾，何况赵竦只准这些人呆在绮兰阁里，以及最多在院子周围的花园走一走，不许她们去别的地方走动，跟软禁也没什么区别。
这位叫玉露的姑娘与另外一位叫依琴的姑娘早有不和，两人积怨已久。这一次是因依琴听到了玉露在和别人说她的坏话，两个人都不是温和好惹的性子，依琴上前与玉露争执起来，最后动手扯头发。
两个人大约都是气头上，玉露的劲儿大，将依琴压在地上掐着脖子，依琴呼吸不畅怕自己被掐死，于是伸手拔了自己头上的簪子往玉露脸上就是一簪子，于是玉露损了容貌。
李昭昭听完后问道：“那位依琴现在在哪里？”
秦管事回答道：“我已经叫人将她关在了屋子里。”
李昭昭又看着跪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玉露，对她道：“等大夫来了，让他给你诊一诊，用一些好药，尽量不让你脸上留疤。”
但李昭昭看她脸上的伤口颇深，想要完全不留疤恐怕够呛。
李昭昭又对秦管事吩咐道：“那位依琴姑娘伤了人的脸，也有错处，就罚她抄写经书半年吧，这半年她的份例撤了，除了清茶淡饭其他不予提供。”跟着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府里还有空院子，收拾一座出来，将她和玉露分开居住。”
玉露听完李昭昭的处置十分不满，开口嚷着道：“夫人，依琴伤了我的脸，岂能如此轻轻放过！”
李昭昭看着她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同样在她脸上划一刀，还是将她打死了给你赔罪？”
玉露愤愤不满，却又不敢说出来。在她认为，自然就应当也在依琴脸上划一刀她才能解恨，女人的脸多重要，若是她脸上的伤口留了疤，她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然而她看着李昭昭皱眉的表情，又不敢将话说出来。
“说起来你也并不是没有错处，你先口舌是非，和别人说依琴的闲话，后面动手不知轻重，掐她的脖子，她为了自保，自然是要反抗。”
只是她故意将簪子往玉露的脸上划而不划别处，恐怕也存了泄愤的心思。
李昭昭将事情处置好了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青娘看了她一眼，抬脚跟着她走到了门外，唤了一声“夫人”。
李昭昭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青娘往她跟前走近了一步，笑着道：“今日的事情是我们姐妹不对，我代玉露和依琴向夫人陪罪。”
“你倒是会揽错上身，她们两人的纷争与你无关，你却代她们赔罪。”
青娘叹着气道：“都是在绮兰阁里一起住了多年的姐妹，平时虽有口角，但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
李昭昭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青娘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久久不动，让人揣测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等回到明渠院后，李昭昭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榻上，握着茶碗沉默了一会，最终叫来荣妈妈，对她道：“奶娘，你去让人跟秦管事说一声，让他处理好绮兰阁里的事情之后来一趟明渠院，我有事找他。”
荣妈妈有些奇道：“姑娘，你找秦管事做什么？有什么事直接传个话让他去办就行了，何必还特意将人叫过来。”
李昭昭道：“我想把府里的中馈接过来。”
秦管事虽然能干，但毕竟是下人，府里的许多事情他不好做主，府里的事情终究要有一个主子管着。
荣妈妈不知为何，听到李昭昭的话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她叹道：“姑娘可是打算以后都跟侯爷好好过日子了？”，看姑娘最近的态度，都渐渐将武安侯府当成家了。
其实荣妈妈看赵竦也顺眼了些，想他愿意哄着自家小姐，能让自家姑娘高兴，心想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李昭昭没有回答她的话，但表情近乎是默认。
与此同时，在皇宫里。
赵竦走进武英殿，正看到淳熙帝对着靶子射箭。
大约是力气不足，拉弓的手臂都是抖的，箭射出去却射偏了，在靶子的边缘撞了一下然后落到了地上。
赵竦看了一眼，从地上将箭矢捡起来走上前，两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淳熙帝，唤了一声：“陛下。”
“你来啦！”淳熙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弓箭放到了桌子上，旁边的内侍上前将赵竦手里的箭矢接过来。
淳熙帝叹着气道：“老了，如今连把弓都拉不起来了。”
淳熙帝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好，显得有些憔悴，眼睛周围有一圈黑眼圈。
赵竦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
淳熙帝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听这种虚伪的话。
屋里的内侍乖觉，知道淳熙帝和赵竦有话要说，让人将大殿内的靶子和弓箭都抬了下去，然后也向淳熙帝拱手退了下去。
淳熙帝坐到了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唇，这才问道：“朕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回陛下，已经查清楚了。”
说完从身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给淳熙帝。
淳熙帝接过来看了几眼，接着“哼”了一声：“常洪，常洪，他胆子倒是大，若是无人指使，就敢宣传这样的流言出来，朕记得太子有个侍妾是姓常吧。”
赵竦回道：“是，是当初驸马爷谢指挥使进献给太子殿下的，不过在太子府中并不得宠。”
淳熙帝呵了一声：“我看谢殷近些年与太子也走得挺近。”
赵竦只作没有听到淳熙帝的这句话，拱手问道：“这个常洪，臣已经将他抓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您看该如何处置？”
“在你的诏狱里就直接处置了吧。”
赵竦道了声是。
赵竦在武英殿呆了不久就出来了，赵竦走后，贴身伺候淳熙帝的张内侍重新走了进来，从宫女手中接过热茶，递给淳熙帝：“陛下，您先用盏热茶吧。”
淳熙帝挥了挥手表示不用，跟着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皱着眉，用手按着额头。
“陛下，您可是头痛，奴才给你揉一揉？”
“不必了。”
跟着将手放了下来，又叹道：“你说，朕有什么地方亏待他的，等朕千秋之后，什么东西不是他的。”
黄内侍吓了一跳，忙道：“陛下，您正值鼎盛，能千秋万载，可万不可说这样的话。”
淳熙帝有些自嘲：“当年父皇传位给朕时，说皇帝这个身份是最孤独的，那时朕不信，现如今朕才信了。朕……有些想阿萍了。”
曹萍是仁惠皇后的名字，黄内侍低着头有些不敢说话。
淳熙帝又问道：“太子也该来了吧，等他进宫后宣他进来见朕吧。”
赵竦走出皇宫时，正遇上太子的车驾。车厢上的帘子往两边掀开，太子就坐在车驾里，有些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一个铜球。
他仿佛是特意来等他的。
赵竦皱了皱眉，但还是走过去给他行礼问安：“见过太子殿下。”
“赵大人是见了父皇刚出来？”
“是。”
“听说你抓了常洪。”
“常洪妖言惑众，损害天威，我奉陛下之命抓他。”
太子抬着头看向他，目光阴沉着，看了许久许久。赵竦亦不惧，抬头对向他的视线。
许久之后，太子突然“嗤”的笑出声，但脸上却无几分笑意：“很好，抓得好，赵大人果然是忠臣。”
“太子殿下若无其他的事，臣便告退了。”说完再次对太子拱了拱手，然后准备离开。
太子叫住他：“赵大人。”，赵竦站住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孤从前真的是很喜欢你，真是最近，孤怎么看你越来越不顺眼呢。”
赵竦回过头来道：“既如此，那臣以后便少出现在殿下面前吧。”
说完便离开了。
太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身边的内侍说话道：“你说一条不听话的狗，应该怎么让他长记性？”
内侍将头越往下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太子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跟着道：“那不如，让他永失所爱。”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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