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二月竹

9、009

　　【009】
　　纪童回到家，开门见陆扬在客厅看电视，他愣了一下。
　　回家有人等着的感觉，还挺奇妙。

　　纪童关上门换鞋，刚要喊陆扬吃饭，他电话响了。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我叫陆许，是陆封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对方是名很礼貌的男性。

　　纪童茫然，“你打错电话了吧？”
　　“您是纪童先生吗？”
　　“是啊。”
　　陆许轻轻笑了声：“那便没错，冒昧打扰，我是来自荐帮您打官司。”

　　纪童明白了，这是数据泄漏啊！他刚被三禾告，就有律师上门推销了。
　　他的确要打官司，但他得找一个贼牛的律师，对方是三禾，不来个厉害的，他肯定输得骨头都不剩。

　　“你发一份履历表。”纪童没有直接拒接，“我先看看。”

　　陆许爽快答应，挂掉电话后，发来了一份资料。
　　纪童扫了眼，看到“XX政法”四个字，他眼皮动了动。
　　好像是个名牌大学。

　　纪童被这一通电话提醒了，他放下饭盒叫陆扬来吃饭，他则回房间打电话去了。
　　他要咨询专家，也就是郝仁杰。

　　“好律师啊，我知道啊！”郝仁杰激动说，“我上次就要给你推荐，贼牛，我旁听过几次他的官司，那口才，死的都能说活，那法律条文，出口就是，毕业两年打了几十场官司，无一败绩。”
　　“就有一点。”郝仁杰惋惜说，“他工作太满了，听说排到后年了。”

　　纪童追问，“叫什么啊？”
　　“陆许，陆封事务所的律师。”
　　纪童，“……”
　　这不就是刚毛遂自荐的律师吗？！

　　此时的饭厅，陆扬收到了微信。
　　“哥，你交代的事我办了，纪童同不同意，就不在我能力范围内了。”
　　陆扬没回，过几分钟，又一条微信进来，“他同意了，约我三点见面。”

　　陆扬嘴角微扬，两秒后，不远处的卧室门打开，纪童又风风火火出来。
　　“小宝，你好好待在家，我再出去一趟。”
　　纪童直奔玄关，换上鞋走了。

　　陆扬放下手机，简单吃了饭，也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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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童约陆许在郝仁杰宿舍见面。
　　他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

　　郝仁杰现住的警局宿舍是两人间，但另一个床外一直空着，其实也算是住单人间了。

　　郝仁杰活得糙，宿舍里连张凳子都没有，让他们直接坐床上。

　　虽然陆许表示无所谓，纪童看着人家笔挺的西装，还是打发郝仁杰去买凳子了。

　　郝仁杰去了，不算大的宿舍，站着两个180以上的成年男人，还是略显拥挤。
　　纪童目测陆许至少188，和陆扬差不多高了，姓陆的都这么高吗？

　　纪童乱七八糟想着，先开口了，“陆律师，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打官司？”
　　陆许眼眸微弯，“我说了，您千万别生气。”
　　纪童眨眨眼，“您说。”他不自觉跟着陆许用敬语。

　　陆许从容微笑，“我是您影迷，一直关注您的消息，得知您被三禾告上法庭，我动用人脉，问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纪童，“……”
　　最近是捅了粉丝窝吗？突然冒出来好多粉丝。
　　尤其这个陆许。
　　怎么看都不像他影迷……

　　陆许或许是看出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也不仅因为是您影迷，还有部分是出于我私心。”
　　纪童竖起耳朵。

　　“您和三禾的纠纷，热度很高，作为您的代表律师，我的知名度会显著提升。”陆许不疾不徐说。

　　这时郝仁杰夹着两张凳子回来了，还买了肥宅快乐水，几袋辣味鸭脖，毛豆。

　　陆许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吃，和郝仁杰侃大山。
　　这下纪童的疑虑完全消失了。
　　陆许和郝仁杰熟，就肯定不会是宋明杰派来的无间道。

　　纪童马上说：“陆律师，我的官司就全权委托你了，只要赢，价钱包你满意。”

　　陆许放下在啃的鸭脖，伸手微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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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另一边，陆扬回到了他家，一个老者已经等在客厅。
　　头发灰白，脸上的皮肤却十分紧致，颇有些仙风道骨。

　　老者看到陆扬，并不惊讶，“你想问之事，我只能告诉你两个字，因果。”
　　“凡事有果，必有因。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说了，又没说。
　　陆扬问，“我要知道的是，期限。”

　　“到该恢复的时候。”老者捋着胡子，“自然恢复如常。”
　　陆扬沉声，“该恢复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这就要看天了。”老者微微一笑，“莫要急，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

　　*
　　委托掉官司，纪童浑身轻松。他想到之前拍的照片，拿出照片给陆许，“陆律师，这照片打舆论战应该有用。”

　　陆许接过手机，郝仁杰也凑过来看，看清照片，陆许还没开口，郝仁杰炸了。
　　“靠！怎么伤成这鬼样子？”

　　纪童之前略过了跳车没告诉郝仁杰，现下一说，郝仁杰开始还算平静，听到后面，他脸色都铁青了。
　　“这种人渣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我现在去逮他！”

　　郝仁杰要往外走，纪童赶紧抓住他，“这照片算不上证据，是我主动跳的车。”
　　郝仁杰其实也清楚，但他就是气，“他就是骚扰你了，凭什么不算证据！我就要抓他！”
　　纪童服了他的牛脾气，“你……”

　　这时陆许开口了，“性骚扰举证非常有难度，除非有人证，或是残留有对方毛发□□的伤痕。纪先生的伤痕是跳车擦伤，的确无法举证，但在舆论方面，会很有用处。”

　　陆许看向郝仁杰，“要是你现在冲动去揍了宋明杰一顿，他反手就可以告纪先生暴力，反而对我们不利。”
　　纪童马上点头，“专业！”

　　郝仁杰梗着脖子不动，过了会儿，他才耷拉下头，表示他不冲动了。

　　纪童不禁感叹，果然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瞧瞧人家陆律师，有理有据，轻松搞定。

　　详细说了和宋明杰结怨的经过，纪童没留下吃饭，赶着回家了。

　　现在官司由陆许全权负责，他接下来的事就是找工作。
　　这次没拿到金星奖视帝，找下家会十分被动，所以他得先找工作。
　　有了成绩，就不是他找公司，而是公司来找他。

　　想通这点，纪童满是干劲，从未有过的想要工作。

　　在小区门口买了晚饭，纪童满心欢喜回家，却在开门看见黑漆漆一片时，笑容僵硬了。
　　糟糕，他出门时好像没反锁！

　　纪童听到了脑海深处“轰”的一声，炸得他眼前一片眩晕。

　　褪了几分颜色的薄唇张开，尝试几次终于挤出声，“小——”

　　啪。
　　一声清脆，灯亮了起来，身穿睡衣的陆扬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站在客厅里，看着纪童说：“哥哥你回来了。”

　　毫不夸张，纪童真的飙泪了，他双腿失力，放松地坐到了地上。
　　太好了，没丢。

　　陆扬睡了一觉，还有些困，见纪童跌倒，他立刻清醒了，拖鞋都跑飞了，冲到纪童面前，“哥哥！”
　　抓到陆扬的手，实实在在的触感，纪童彻底放心了，他弯唇，“我没事，是太开心了。”

　　陆扬早收到了陆许的微信。
　　陆许是他堂弟，也是他公司的法律顾问。
　　以为纪童是为了官司的事开心，陆扬摸了摸他头，“嗯。”

　　语气特别温柔，只是声线问题，听起来是小朋友特有的奶气，纪童完全没注意，他关上门起身，拍了拍陆扬的头，“先吃饭，我买了砂锅粥。”

　　陆扬并不饿，但想看纪童吃饭，就要了一小碗。

　　吃完饭，纪童开了电视给陆扬看，自己钻回房间了。
　　打开电脑，纪童开始写邮件。
　　还是给杨翌导演发。

　　他还是想争取杨翌导演新电影的角色，和陆扬合作没关系，给陆扬作配没关系，再小的角色也没关系。
　　他现在是重新开始，只要给他一个面试机会，他一定不会让杨翌导演失望。

　　这句话，纪童原封不动写进了邮件。

　　发送完毕，纪童又拿着相机，跑去家庭影院厅拍照。

　　他要从小角色演起，这段时间肯定没有收入，只能——
　　“和你们暂时告别。”纪童没拍完一张照片，都不舍地隔着玻璃触碰他的手办，他发誓，“等我有钱了，一定把你们再买回来！”

　　拍完照，纪童累瘫了，他盘腿坐下，掏出手机丢搜了个二手交易软件下载，然后把手办照片全部上传。

　　为了早点出掉，纪童还加了码。
　　“随手办附送纪童签名照一张！”

　　纪童太过专注，没注意到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纪童盯着手机，很快就有人来问了。

　　“全新吗？”
　　“是正版吗？”
　　“包邮吗？”
　　“不要签名照能不能便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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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童激动回复。

　　“全新！”
　　“正版！”
　　“不包！”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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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童从没想过卖东西会这么难，全新打五折，要么就是砍价，要么就要他包邮。
　　做生意可真难。
　　纪童想着，正要给同意给优惠和包邮，突然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我全要了。”

　　纪童眼睛瞬间亮了，“您好，全套奥特曼手办都要吗？”
　　对面回复，“是。”
　　“要包邮吗？”纪童主动问。

　　“不用。”对方回，“我暂时不能收快递，等我联系你再寄给我。”
　　这条信息刚发过来，对方就转帐了，三十万。

　　纪童不是骗子，他也就没意识到对方为何这么信任他，拍胸脯保证，“没问题！”
　　对方回复，“你先下架。”

　　纪童就下架了东西，处理完，纪童抬头，不舍地欣赏前方满墙手办。

　　“相信我，分别是暂时的，我一定会再把你们买回来！”
　　纪童含情脉脉。

　　虚掩的门悄然关上，和从未打开过一样，陆扬捏着手机，转身回了房间。

　　刚关上门，屏幕弹出来一条微信。
　　来自，杨翌导演。

　　杨翌：【陆扬，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纪童的演员？】
　　陆扬挑眉，这可太认识了，他回：“【认识，有事？】
　　杨翌：【给你看样东西。】
　　随即发来一个文档。

　　陆扬接收打开，是一篇20页的自荐书。
　　开篇就介绍了，作者叫纪童。

　　陆扬倒是第一次知道，纪童入行的契机是杨翌，他看得很认真，差不多半小时，他才回复杨翌：【看完了。】

　　杨翌：【这个演员的作品我看了几部，其实很符合我这次的角色特质，今天他又给我发了邮件，我决定给他一次试镜机会。你什么时候有空。】
　　陆扬苦笑一声，回复：【最近只有晚上12点以后。】
　　杨翌：【好，安排好通知你。】

　　另一边，纪童刚回到房间，他手机“叮”了一声，纪童没在意，先去卫生间冲澡了。

　　洗完后，纪童擦着头发出来，走到床边，随手拿起手机看时间。

　　屏幕亮起，就看到一封新邮件。

　　纪童正要丢开手机，忽然他眼睛直了，赶快点开邮件。

　　洁白的页面上，只有几个字——
　　等试镜时间通知。

　　！！！！！
　　纪童不敢置信，来回看了十几遍，终于相信不是恶作剧，确确实实是杨翌导演的回复。

　　纪童欢呼出声，捧着手机倒进床上。

　　什么叫柳暗花明！
　　什么叫又一春！
　　什么叫否极泰来！

　　这就是！

　　纪童毫无顾忌地笑出声，他真的太高兴了！

　　陆扬正在看项目书，突然听到隐隐的笑声，他放下手机，头贴在床头，静静听着纪童的笑声。
　　就这么高兴吗？
　　陆扬也跟着弯起嘴角。

　　等纪童睡着了，陆扬才重新看项目书。
　　是娃综的项目书。
　　这个娃综是主打明星带素人小孩，录制时长是一个周末。
　　翻到拟邀嘉宾，陆扬忽然灵机一动。

　　再过段时间，他就不能赖在纪童这儿了，如果他和纪童参加娃综，那他就又有理由待这儿了。

　　到十二点，陆扬恢复了正常，他放下手机，带着笑意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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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童兴奋到凌晨才睡着，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十点了。

　　纪童赶紧爬起来，洗漱完出去，房间里飘满了香味。

　　纪童循着香味走到厨房。

　　背对着他的，是一个踩在凳子上的背影，小小胖胖的人儿正费劲挥动着锅铲。

　　“！”纪童吓一大跳，几步上前把陆扬抱了下来，关上火说。“你在做什么！”
　　陆扬眨眨眼，“煎鸡蛋。”

　　纪童看向平底锅，两个形状完美的煎蛋油滋滋响着，香气弥漫。
　　纪童没骨气地吞了吞口水，“你还会煎蛋啊。”

　　陆扬想说他会得可太多了，怕不符合年龄，还是腼腆害羞地眨巴眼，“跟妈妈学的！哥哥对我那么好，我想做早餐给哥哥吃。”

　　纪童感动到了。
　　实在太懂事了吧！
　　纪童蹲下，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陆扬，“谢谢你啊，哥哥我——”

　　纪童用力眨了下眼睛。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五官好像在哪里见过。
　　很熟。
　　特别熟。

　　陆扬等着下文，半天没等到，他好奇问：“哥哥你要说什么——鸭？”加了个卖萌的语气词。

　　“我觉得……”纪童晃了晃头，“你好像……”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纪童。

　　纪童摸向裤兜，掏出手机。
　　是本地的陌生来电。
　　纪童接听，“喂？”

　　对面说了句什么，纪童以为听错了，诧异道：“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

　　对面笑了声，“我是《明星带娃日记》的策划，想邀请您参加我们的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