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必须死3]式神妖鬼录》游小婉

9、捌 羽落疾风起，人间多长风（一）

　　“咕——”一只雪白的小巧的猫头鹰落在苍牙肩头，弯曲的喙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侧颊，并递去一封信。
　　苍牙展信观看，末了长出一口气，喜笑颜开地向着面前正躺得四仰八叉的赤鬼和绫羽说道：“太好了，这几日的阴气都清理得很干净，暂时没有鬼族出没，我们也可以歇息一下了。”
　　说罢，他扬了扬手臂，示意肩头的猫头鹰可以离开了。猫头鹰又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耳廓，这才展翼飞走。
　　“小师妹，这几日得空，你要不要回去樱之谷跟武士城看看，你跟阴阳师大人也许久未见了。”苍牙将那信纸揣好，关切地望向绫羽，“若是这两日有什么小一些的任务，我和赤鬼随手去完成就好了。”
　　绫羽并未答话，只是望着那只猫头鹰远去的背影出神。赤鬼正靠着树闭目养神，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不觉有些好奇，便抬手将面具揭了一道缝，转头看过去。
　　“小师妹？小师妹！绫羽！”苍牙正要再叫她几声，却见赤鬼已经摘了面具，用那硬壳子敲了敲绫羽的肩膀，“看什么呢这是，这么出神，连我们叫你都没听到。”
　　“啊……啊！苍牙，赤鬼，真是抱歉，刚刚走神了。”绫羽猛然回身，抬手抹了抹鼻子，抱歉地朝两个男孩微微一笑，“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我这就动身，早去早回——先走了！”
　　话音未落，三人身侧卷起了狂风，然后便是羽片舒展之声，灰羽红喙的荆棘鸟拍翅凌空而起，直冲云霄，强大的妖力漩涡带得赤鬼与苍牙身形一晃。
　　“哎，绫羽！”苍牙抬起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目之所及只有天空中一个灰色的小点儿。僵着的手半晌才缓缓落下，他叹了口气，低声呢喃，“走得也太快了，这么着急干什么……”
　　赤鬼哈哈一笑，走上前用肩膀撞了一下苍牙：“不是我说，种族带来的差异果然没办法用努力弥补——这妖修炼起来也太快了。你看看绫羽现在，一个人顶咱们两个。自打她得了妖身，便修炼得愈发迅速了，感受到刚才那股强横的妖力了吧，若是现在让我叫她声师姐，我倒也愿意。”
　　“别闹了，”苍牙听得赤鬼打趣也不恼，只是抬起手臂狠狠揽上他的肩，砸得赤鬼一个趔趄，“听说酒馆又上了新的清酒，趁着这两日假，去尝尝？”
　　“走走走，不醉不归！”

　　说起来绫羽离开后也并未回到樱之谷或是武士城，荆棘鸟飞行的速度极快，拍翅声也极小，她循着那只猫头鹰的轨迹，不多时便跟上了它。
　　“真希望鹤姐还是可以在修行的空档回和之国来看一看啊……”绫羽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不禁小声地自言自语，“在海外修行也不留下个地址，我想去找她都无处可去。我一定要告诉她，多夸夸她的种族——她们鸟妖的身体是妖类最自由的形态，真的太爽快了！”
　　尾羽轻轻一抖，绫羽俯冲又爬升，早已飞行得十分自如。这鸟妖当日不光是将身体赠与了她，甚至还为她留下了全副净化过后的妖力——每个妖的妖力都会有属于自己灵魂的痕迹，寻常去体存心抢夺妖身都只是单单抢去个身体，妖力自然四散消逝；而这只荆棘鸟泣血长歌前似乎还净化过自己的妖力，留下的妖力是完全纯澈的，对新宿主不会产生排异与内耗——仿佛它早就想向谁赠予自己的妖身与最原始醇厚的妖力。
　　她得了真正的妖身后修行也是极为顺利，有了身体，她终于可算得上是堂堂正正的妖了，再加上那荆棘鸟留给她鸟妖的风之力做底子，修行自然是一日千里。
　　绫羽定了定神，继续专心地跟着那只猫头鹰。
　　“……忍村？她作为苍牙的信使为什么不回和之国，反倒回了忍村？”
　　那猫头鹰身上缠着妖力，绫羽怀疑这不是普通的信使鸟。
　　果然下一刻那猫头鹰落在了一处小店前，一阵轻微的妖力波动，猫头鹰变成了一个白色短发的女孩，抱着卷轴一矮身便窜进了那家商铺。绫羽也不急，晃晃悠悠下了树化了人形，靠在树干上等着那女孩出来。
　　不多时店内传来了女子轻微的争吵之声，绫羽蹙了蹙眉，刚想放弃等待，便看见那女孩气鼓鼓地走出来，忙不迭跟了上去。那女孩看见绫羽后显然是愣了愣，慌忙加快了些脚步，而绫羽只是装作与她同路，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后。
　　白发的女孩第七次侧过头慌张地瞟向绫羽的时候，她总算忍不住了，一闪身便跟至近前，周身放出些妖力罩住那女孩，并试探地唤了一声：“信使？”
　　妖力笼罩下的小丫头浑身一抖，险些跪下：“荆荆荆荆棘鸟大人！”
　　绫羽皱着眉歪了歪头：“我并非荆棘鸟，我只是个樱花妖，你也不必叫我大人。只是你……你明明是个住在忍村的鸟妖，怎么会去做了苍牙的信使？莫非有什么图谋？”
　　“我……”那女孩支支吾吾，绫羽逐渐放出妖力。荆棘鸟是妖界鸟类中天生的王者，但凡是鸟妖都会本能地向荆棘鸟臣服，最后那女孩在妖力的威压中软了身子，只得垂了头低声向绫羽解释。
　　“您……您误会了！我绝对不会做出对苍牙哥不利的事情！”那女孩名叫小夜，在和绫羽通了姓名后忙不迭为自己辩驳，“我家与忍村关系比较好罢了，我才会常来此处。我哥哥……我哥哥和苍牙哥从小便认识，玩得很好，只不过苍牙哥去云之国训练后就很少再见面，我不过……不过是想替哥哥多关照一下朋友，正好我也……”
　　话说了一半，小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闭上了嘴。
　　绫羽撤去了妖力，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也？”
　　她看着小夜涨红了的脸，蹲在她身旁，感觉有些好笑：“好啦好啦，我又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是你也‘自由便仰慕苍牙，借机顺水推舟，一举两得嘛’。”
　　绫羽虽然没对小夜多说什么，心头却觉得莫名酸涩。她为了能跟在苍牙身边，拼了纸身也要加入云之国精英小队，又努力去寻神迹让自己获得真正的身体，虽说最后机缘巧合，她也是得了妖身，却没想过苍牙这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惯会招徕小姑娘的喜爱。
　　不过倒也不必想太多，苍牙明显是在意她的。而小夜变作猫头鹰充当信使的时候收了大部分妖力，苍牙大概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信使。
　　绫羽放缓了神色，温和地问小夜：“你哥哥是谁呀？”
　　提到哥哥，小夜突然来了精神，抬起头激动得两眼放光：“哥哥叫银枭，从前也是在忍村接受训练的忍者……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来忍村嘛，我现在也在村子里接受忍者训练，不过我们不住在这里，我们住在玉狐山的神社。”
　　“……玉狐山？”绫羽迟疑地念出这个名字，“那里不是终年积雪吗，为什么要住在那种地方……而且我听说玉狐一族三百年前不是就……”
　　“战亡灭族。”小夜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只是住在神社内，那里有一棵好大的神木，是个鸟妖都会喜欢那样的树，你也可以……”
　　“我真的是樱花妖……”绫羽无奈地再次打断小夜，接着又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神木的树灵青木姐姐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她……是我的嫂子……哥哥退隐后就一直在玉狐神社里休养生息。”小夜聊起自己哥哥的八卦来也是滔滔不绝，“青木姐姐说神木是神族降下的神器之一，那里有充沛的灵力可以供人修行——又因为神力强悍，阴气无缝可入，内部却又温和宜人不似阳剑剑炉那样暴烈，是个供人修炼的好地方。”
　　“苍牙哥最近总嫌自己修炼得慢了些，你……能不能告诉他有这么个地方修炼啊，而且哥哥真的也挺想他的，但又不好打扰他出任务。”小夜揉搓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再做苍牙哥的信使，我……我也可以离开的。”
　　“怎么会呢，”绫羽轻笑一声，抬手抚上了小夜的发顶，小猫头鹰的头发软软的。
　　恍惚间，她觉得这副光景，一如当年伊鹤站在身边，含着笑轻揉她的头发。
　　“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