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六章 唯一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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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断下坠的海底，我看到深红的神色变得十分痛苦便贴过去堵住她的唇。直至她的神色缓和，不再因为窒息而痛苦才停止渡气，然后抱着她朝着掉下来的地方游去。
对上深红睁开的双眼，我松开她指了指上方的光亮。深红瞬间从当前的环境反应过来，了然的点了点头便奋力向上游去，这使我松了一口气。然而眼见着海面的光芒距离越来越近，我却感觉行动越来越缓慢，身体越来越沉重。
海水造成的压力拖住我，像是要将我埋入无尽的海底般。
紧接着，四周的海水忽然变得狂暴而汹涌，形成乱流漩涡硬生生截断我的路，只能眼睁睁看着深红的身影逐渐变远变小，就要与海面的光影融为一体。
我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不多的空气不断的消耗，逐渐模糊的视野却看到庞然大物正朝着我的方向游来，一瞬间我想起在《深海之世》里看到的鲨鱼。
它庞大的身躯行动时造成的水流截断了漩涡，我刚从中挣脱就看到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可以撕碎一切的牙齿再度转头袭来。四面都是水的海底，使我处于不利的形势。
就算可以控制火焰强度在海中持续燃烧，可是只怕鲨鱼还没被烧死，周围的海水就先一步沸腾，还真是糟糕的情况呢。
于是面对袭来的鲨鱼，我不避不闪，任由它尖锐的牙齿没入血肉。那猛然撞击的力量让我感觉到肋骨都要碎裂的疼痛，肺部受到冲击让大量空气从我口中往外流失。
在我用另一只手抵住了它的上颚，让它无法连同我的肩膀一起将手咬断，更无法逃离时，火焰在下一秒爆发，从鲨鱼口腔顺着食管直冲它胃部，那是足以将它内在融化烧空的高温。
余光扫到不知何时的折返回来的深红也不在意，直至痛苦不已的鲨鱼放弃挣扎，被火焰由内向外一点一点的吞噬干净，最后化作一团火焰熄灭在海中，才的垂下受伤的手看向深红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被我在战斗中暴露的金色眼眸吓到，深红本能的惊呼却又迅速的在呛水的前一刻捂住，尽管如此，没有发出的声音仍旧化作无数气泡涌出，朝着头顶的海面飞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暴露并不是我所愿，但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没有没办法，提前结束人类的友谊不会对我有多大的影响，只是有点遗憾吧……遗憾又这么快就结束了。无声的在心中叹了口气，便拉开了与深红的距离，不等她反应便先一步的向上游去。
再继续泡在危险不明的海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纵使《深海之世》这幅作品上只看到一条鲨鱼，也难保看不到的地方会有更多。至于她会追上来的，我相信，毕竟求生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没多久深红就像我想的那样追上来了，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贴过来与我渡气，好像忘记了不久前看到的景象，忘记了我非人的事实一般。
等我们浮出海面爬出《深海之世》，却发现并没有回到之前的美术馆，也许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和之前的美术馆很像，却笼罩了一层扭曲而不详的阴影，氛围阴森又冰冷。
如果说之前的美术馆处在光明的人间，那么此刻眼前的一切就好像黑暗的地狱。
“这里……是哪里？”如果普通人只会觉得美术馆关门了，眼里的景色变昏暗了，那么深红则是一开始就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
“是美术馆哟。”我轻声回答，“只是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一个了。”这里是神魔创造的异空间。
深红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我话下的意思，除了脸色微白外竟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这稍稍让我侧目。不过想起她那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我便了然了，能够幽灵当做人来沟通，还能感应它们的情绪，想必也经历了不少灵异的事情吧。所以才能在察觉到我不是人类后，还如此淡然么？
“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能的哟。”我笑的轻巧，只要杀了神魔，这个叠加在美术馆上的空间自然就会消失，可是我的话却没有让深红放心，她依旧忧心忡忡的坐在地上蜷缩成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无声息的绕到了深红后方，覆盖在她的手臂上将她拥抱，想要看她受到惊吓变脸的模样，却又想要安慰她，这种复杂的心情，“因为我会保护深红啊。”
“对不起啊，美夕。”
她突然的道歉，让我一愣，“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我早点察觉那个小女孩不是人，如果我没有和那个小女孩说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不对哟，即便没有深红，这些依旧会发生。所以，这一切不是深红造成的，深红没有连累我，相反……”是深红你被我连累了啊。
“不对！如果不是我向美夕伸出手的话，美夕也不会为了救我落入海中，更不会鲨鱼咬伤。”未说完的话遭到深红打断，她的自责让我一时忘了言语。坐在地上的深红咬了咬下唇，像是想起那一幕心有余悸般抱紧了自己，“都是我的错。”
“这怎么会是深红的错呢？求救只是一种本能，毕竟如果可以活下去，没有人会选择死，所以深红想要活下去的心是没有错的。”我微微一笑，“在我看来这只是一种选择，深红选择伸出手向我求救，而我选择拉住你的手回应你的祈求，所以纵使落海也不是深红你的责任。”
“可是我害美夕你受伤了啊！”深红猛然挣开我的拥抱，猛然站起转身抓住我的肩膀，我放开了手，顺着她的力量小退了一步。
“可是正如深红你现在看到的，我并没有受伤不是吗？”早在海中被深红看到那一幕起，我就没准备再继续隐瞒身份，湿淋淋的校服不知何时变成了初见的白色和服。一身的斑驳血迹更是消失不见，完全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面对哑然的深红，我笑意加深，“所以深红，你害怕的究竟是什么呢？”
“！”可是深红的举动再次出乎我的意料，她直接的扑过来抱住了我。
“我害怕美夕你会死啊！我真的好害怕……看到鲨鱼冲向你的时候，我害怕你会在我面前被鲨鱼咬碎！我以为我会害死自己唯一的朋友！”深红不断颤抖着，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她那不断落在我肩上，脖颈上的泪水，是那样的炽热，仿佛要将我烫伤。
唯一的朋友？在知道了我非人的身份后还敢这样说啊，无声的在心中叹息。
为什么总会遇到这样的人呢，拥有炽热温暖的感情，让我冰冷的血液为之沸腾眷恋，迷恋的同时，又恐惧一不小心会将他们摧毁，忍不住更加怜惜。
“冷吗？”我缓慢的伸手回抱住深红，湿透的校服贴在她的皮肤上，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
“恩。”像是要汲取温度一般，深红十分用力抱着我。可惜，无论抱多久我都不可能给她带来温暖，于是五团火焰随着我的意念凭空浮现，呈圆形将我们围绕在其中。
我以为深红会推开我，可是却没有，相反，她更加用的拥抱了我，“美夕的火焰很温暖。”
“不害怕吗？”
“不害怕，因为我知道的，如果是美夕的话，就绝不会伤害我。”
“为什么？”似乎除了记忆中的锥生一缕，还没有谁能像深红这样将我接受的毫无犹豫。
“因为美夕是我的朋友啊，即便不是人类，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深红轻声回答。“在遇到美夕以前，我总是一个人，大家都认为我是个和空气说话的怪物，只要和我接触就会倒霉……除了哥哥，没人会对我温柔，这个时候美夕出现了，在大家都避开我的时候，只有美夕你会握住我的手。”
“我头一次体会到拥有朋友的快乐，下课了可以一起聊天，中午可以一起吃饭，放学了可以一起回家……如果没有美夕，我会一直活在孤独与痛苦中，但是在认识了美夕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有人和我喜好相同，与我有着相同话题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所以……”
“如果可以，我想和美夕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怔了怔，垂下眼眸，一辈子的朋友，这话真是耳熟呢……明明拥有这样脆弱的生命，人类却总能够如此轻易的做出一辈子的许诺。“深红……”冰冷的指尖像是眷恋活人的体温一般，顺着她发丝抚摸上她柔软的面颊，在她那双满含期待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我的面容，金色的眸子正散发着惑人的光辉。
深红像是被我的眼眸蛊惑了一样，任我亲密的贴近她的脖颈也无动于衷，她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将血管暴露在我面前意味着什么，我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将她从失神中唤醒。最后，我告诉她，“我是美夕，我是吸血姬美夕。”
——我们是不可能有一辈子的友谊的，深红。
——人类只是我的食物，我能带来的只有毁灭，所以不要让我渴望上你的血，深红。
“我是雏咲深红，以后请多指教啦，美夕。”深红却以为我答应了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这让我唇角的弧度加深。
……
[姐姐们的友谊真好啊，真是让玛丽既羡慕，又嫉妒……]美术馆内起了一阵风，本只有我和深红的地方传来一阵女孩独有的清脆笑声。
我将被吓了一颤的深红护在身后，周围的火焰拢聚在我周身形成可攻可防御的旋涡，“终于愿意现身了吗，神魔。”
[抱歉要让监视者姐姐失望了，玛丽不是神魔。]一个小女孩从角落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她那在黑暗中也无比耀眼的金色长卷发，紧接着便是在我火光中映照出来的那一张精致的面庞。这样可爱的女孩却抱着一个丑到极致的玩偶，给我一种强烈扭曲的违和感，就像极端的丑和美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冲撞在一起，一种让感到不舒服的强烈恶意。
她自称玛丽，面对我的威胁始终保持着甜美的微笑，猫一般美丽的碧色瞳孔中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露出狡黠的异光，与其说怀抱恶意更像是一种要吓我们一跳的孩子气的恶作剧。
“美、美夕，她也不是人类吗？”衣摆被轻轻的扯了扯，深红小心的从我身后探出头来。
“诶，她不是人类。”我轻声回答，虽然这个孩子说自己不是神魔，也没有从她身上感到恶意，但是单凭她可以在我不被我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里这一点，就绝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她的身上没有血的味道，也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站在那里就好像没有生命的艺术品，想到我和深红并没有逛全这个美术馆，若是有我们还没有看到作品也不足为奇，那么眼前这个女孩是神魔的傀儡吗？
[阿拉，看来监视者姐姐还是对我不放心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女孩歪了歪脑袋，依旧笑容灿烂，即便唇瓣一直紧抿没有张开，我和深红也能清晰的听到她的声音。
“如果你不是神魔，那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恩~姐姐真让人困扰，明明是姐姐闯入玛丽的家，却问玛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玛丽不在自己的家里又该再哪里呢？]玛丽拿着丑陋的玩偶遮住了自己的唇角，低着头笑得肩膀都颤了起来。
当她笑够后对着我们耸肩道，[而且姐姐一开始就弄错了一点，这里不是神魔的空间，一开始，神魔和姐姐一样都是误入此地……但是现在他却要霸占原本属于玛丽的家，真是太讨厌了。]
无论她的话是真是假，我都不觉得身份未知的她是无害的，“你既然不是神魔，又为什么会知道我是监视者。”似乎连监视者要将神魔送回黑暗的职责都一清二楚。
[这件事啊……]听到我的问题，这个漂亮的像是洋娃娃的小女孩对我举起那个极丑的玩偶。
一瞬间我以为她要发动攻击抬手就形成火墙将她包裹其中，看到我的防范的举动小女孩笑容加深，并重新将玩偶玩偶抱回怀中。
[您太紧张了，我只是想回答您的问题而已，是这个孩子告诉我的，它说那个神魔利用《深海之世》想要杀了您，还说神魔很恐惧您，因为您是监视者。]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看着她怀中的玩偶，我心中微沉，不是神魔，也不是神魔的傀儡，这孩子……到底是什么？
[无论你信任与否，我都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理由。]自称玛丽的女孩看穿了我的想法，似乎是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她，终于耐心耗尽的收起了脸上虚假的乖巧笑容，连同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孩子是我的眼睛，不止它，这个美术馆里的一切都是我的眼睛，它们会将看到的听到的转述给我，所以只要有外来者闯入，我都会立刻知晓。]
“……”看来这个美术馆里的一切都是活的，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有恶意，在我和深红逃出《深海之世》的时候就会遭到攻击吧。
[现在监视者大人总该相信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了吧。]玛丽冷淡看着我，讽刺一笑。
[您也不必要露出这样警惕的表情，我是不会做出任何攻击性行为的，毕竟我的弱点是您最强大的武器，而且我的目的还未达成……我对您还有所求。]
“恩？是这样啊？”我感兴趣的扬起唇角，为了得到我的信赖和帮助，竟不惜暴露惧火的弱点。
[……帮我救一个人。]玛丽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复杂，她低下头似乎在心里挣扎着什么，声音听起来也十分苦闷，[我能够找到神魔躲藏的地方，却找不到被神魔藏起来的她。]
“她是谁？”
[我唯一的朋友，伊布。]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六章 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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