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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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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内俩人静默不语,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沈玉娘坐在炕沿边目光似有似无的盯着林修齐的背影,满脑子都是她拿着和离书离开的那天,她就像林府中的一处疮疤,迫不及待想把她清除掉,一想到她往日的付出,心里特别委屈。
林修齐一进门就打量了这狭小的院子,看着院子不大却五脏俱全,令人意外的竟然还有家禽的圈,这点并不稀奇,原本沈玉娘就是普通人家出身,打小也是做惯这些的,在林府对她的约束甚多,曾一度让她一夜之间褪去从前的模样,现在有了自由她应该很高兴。
林修齐转过身来,目光不经意间与沈玉娘对视,那一眼便瞧见沈玉娘眼底发红,眉头轻轻蹙起视线移开在别处,好像不曾发现沈玉娘异样一般。
沈玉娘双手环胸,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刚刚见林修齐那一刻真的特别委屈,情绪稳定后在见林修齐的背影也没有了那么大的反应。
不经想起俩人的过往,开始时俩人还总是聊些家常,他有时说的话她听不懂,他也会耐心解释给她听,可从什么时候起俩人开始变得没有话,以至于日后待在屋子里都是各做各的,谁也不会打扰谁,
“你来这做什么?”沈玉娘率先打破平静气氛,“我与你之间除了书兰似乎没什么牵连了。”沈玉娘目光担忧,“难道是书兰……。”
林修齐从怀里掏出一小木盒子,放在小桌子上。“为什么没带走?”慢慢转身看向沈玉娘,只是一眼便将眼神移开。
沈玉娘见那盒子,心思格外活络的明白那盒子里的东西,应该是那天她离开林府的时候没有带走的银票。之前她还想自己后悔没拿银票走,他竟然给送来了。
“忘了拿了,还劳烦林二爷给我送来。”林二爷三个字彻底划清俩人的身份。
林修齐视线飘移,看遍屋里每一处陈设,唯独不看沈玉娘的脸,与沈玉娘成婚七年发现她有这个习惯,不管她是住在哪里,她都会按照她自己的习惯喜好摆设出一个完全属于她的地方,无论什么地方,就像现在炕沿边前处有个不大不小,伸手就能够到的小几,方便她随手放置任何东西又碰不到它,这也就代表晚上她会躺在这个位置。
“还有别的事?没有的话就请回吧,我这庙小。”
林修齐眉头蹙起,有些不喜沈玉娘与他说话的态度。
沈玉娘没有错过林修齐脸上的神色,他蹙眉也正常,他们毕竟不是夫妻了,难不成手里握着和离书,还自以为是叫他夫君。
“你还在生气,我说过你若是认错,我可以收回和离书,你还是林府夫人。”
“认错?”沈玉娘斜了一眼林修齐,嘴角讥笑,“我做错什么了?因为我不许你纳小,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主动说你不会有别人。”
林修齐抿嘴,“这是意外。”他与沈玉娘成亲七年确实没想过娶别人,而栾姨娘的事确实是意外,只是他不曾跟沈玉娘解释,她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之后俩人便一直争吵。”
“林修齐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最讨厌你身上哪一点,就是处处自以为是,以为所有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样子,我同意和离是不是全在你意料之外,所以心里特别不舒服。”林修齐是一个特别会观察人心的一个人,看着是府中上下事事不管的人,其实处处都掌握之中。
林修齐神色一怔,眯起双眼,眼神近乎危险的一步一步逼近沈玉娘,沈玉娘一点也不怕。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想我的。”
“不是想,是事实,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林修齐面色难看,目光直直的盯着沈玉娘的脸,仿佛要在那张白皙的脸上看出一个窟窿来。
林修齐声音沙哑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若有什么不便或者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我,毕竟我们夫妻……。”林修齐话音顿了下,“你是书兰的娘,我想你过的舒坦些。”
“又是这样,我一个人挺好的,暂时没什么难处,若是有我会找你的。”沈玉娘将脸别开,心里恨极了林修齐,他们在一起七年,七年里她从未走进对方心里去,就如方才她明明感觉到林修齐生气,到最后还能收回去。
沈玉娘嘴上答应,可林修齐知道,她就算有难事也不会来找他的,俩人的关系好像一直这样,她在林府时,被母亲刁难,被恶仆排挤她都不曾向自己求助过,凡事都想着一个人扛到底,每次一想到这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俩人心思迥异,把不甘和委屈都埋在心里也不说出来,都即使说了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良久,林修齐淡淡道。“你我虽然和离,各自婚嫁互不干涉,望你考虑一下书兰,我不想书兰有个刚和离不出月余就已经找好下家娘,”
沈玉娘眉头蹙起,“你胡说什么?”
林修齐很自然的转过身如同以往一般不想与其争吵,可在沈玉娘眼中对方又摆出那种轻视她的样子。
————
林修齐面色铁青从小院内走出来,跨出门口目光深沉的落在秦杭身上,小胡子一个箭步跟了上去,“二爷。”
“回府。”
秦杭心觉奇怪,这人怎么这样看他,长腿跨过门槛,进入院内。
蔡蓁蓁从外跑回来,迎面与林修齐走过擦肩,看着林修齐高大俊朗的脸,不由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他们这个巷子的人她几乎都认得,这个人她好像从没见过,虽有奇怪却也不怎么好奇,加快脚步朝着沈玉娘的院落跑去,她刚刚换上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可得让他们瞧瞧自己漂不漂亮。
林家马车在北巷甲子胡同中显得格外庞大,满满横在胡同的路中,挡住左来又往去路。
“这是谁家的马车,怎么横在这啊,还让不让人走道了。”
“她马婶怎么了这是?”
身体肥硕,膀大腰圆的马玉莲,打开自家房门,一马车横档在自家门口。
“也不知谁这么缺德把马车停俺家门口了,这门挡的一点出去的空隙都没留,本来我就胖,就是硬挤也挤不出去。”
听着马玉莲抱怨闻声探出头看了看,“这马车看着眼生,不像是咱们这巷子常来的,莫不是外头找谁来的。”
马玉莲用身子试探的往两边挤了挤,空隙狭窄毫无出去的可能。
“这气不气人,我这还着急给我家那口子送饭,这要是晚了又该骂骂咧咧的。”
“他婶子,不行就爬墙头从秦家那院子走能便意些。”
马玉莲看了一眼一人多高的墙头,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回到院子把门关上,搬过来石墩顺势往墙上爬。
林修齐从巷子中走出来,小胡子紧跟其后大气不敢多喘一分,走到马车前熟练的将踏脚凳放在林修齐脚边,林修齐单手扶着马车棚,一脚他踩在踏板上,正准备上车忽然停顿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记忆中早该模糊不已的地方,一眼望去竟然这般熟悉,然而他也只是因接亲时来过一次。
“二爷。”
小胡子出声,林修齐收回视线跨过车板进入马车内,小胡子将脚蹬拿起放好,坐在马车外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
马匹鼻子发出喘气声,脚步跟着动了几下,庞大的马车被拉的晃动,
“驾。”马匹发出嘶吼声,原地踏了几步后缓缓启动。
马玉莲费劲的爬上墙头坐在上面,本就身子肥胖费力爬上去已然累的气喘吁吁,眼见马车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开。
——
秦杭进屋后见沈玉娘坐在炕沿边上发呆,见秦杭进来才有些反应。“玉娘,刚刚那人真的是你前夫。”
沈玉娘点了点头。
“那他来这做什么,莫非还想欺负你不成。”
沈玉娘看向桌子上林修齐放下的盒子,起身走过去将其端起来。
手轻轻的抹茶盒子上端,几欲打开,想了想还是松开手,“没什么,他只是来给我送点东西。”
“他跟你吵架了,我刚见他脸色特别黑,好像很生气。”
沈玉娘嘴角勾了勾,看来她刚说的话确实气到他了,他们成亲七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若不然也不会说出她会这么快找下家的话,既然他都这样想了,索性就敞开了告诉他,她不仅找了,而且还天天住在一起呢。
只是在面对秦杭的时候心里有点心虚,无形中她好像给秦杭带了麻烦。
“你个杀千刀的,早不走晚不走,老娘刚爬墙上来你就走了。”马玉莲坐在墙上,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一嗓子,瞬间招惹左邻右舍探头打量。
门外传来声响,沈玉娘和秦杭同时望向窗外,仔细听着声音是从隔壁院里传来的。
“好像是你家院里传来的。”
秦杭担心是秦母回来遇见什么事,转身出了门,沈玉娘把手中的盒子随手塞进柜子里,接着跟了出去。
围墙虽然不高,那也是爬上容易下来难,马玉莲上来手里还挎着篮子,坐在他家墙头上,秦杭见状眉头蹙了蹙眉,拉着沈玉娘往回走。
“怎么了,那妇人在你家墙上呢。”
“别管她,谁知道作什么妖呢。”
“玉姐姐我回来了,你们在看什么呢?”蔡蓁蓁跑进门,秦杭和沈玉娘正望着墙。
“马婶子你没事爬墙干什么。”蔡蓁蓁大喊一声,将马玉莲的视线引过来。
“哎,秦家兄弟你在这太好了,你家有梯子没。”
秦杭神色难看,显然不待见那妇人,沈玉娘在这胡同里谁都不认得,小声的问旁边蔡蓁蓁,“她是谁啊?”
蔡蓁蓁扶手贴在沈玉娘耳边嘀咕道,“她是我们这巷子出了名的碎嘴子,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她,她之前在背后嚼过小宝哥哥的舌根,小宝哥哥成了不待见她了。”
怪不得秦杭表情那么难看。
马玉莲嗓门极高,经她这么一喊,好在整个胡同都能听见秦杭的名字。
秦杭一个飞身跳上去将马玉莲带了下来。
“多谢你秦家兄弟了。”
“刚才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弄了一辆那么大的马车挡在我家门口,出门都出不去,我这着急给你马叔送饭,不得已就想着爬墙过去得了,哪寻思这点背我刚爬上去,他马车就走了,我这又下不来了。”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也瞧见了,我还看见那俩陌生人了呢。”
马玉莲口中骂骂咧咧的人正是林修齐主仆二人,忽然间见沈玉娘眼生,不由多看了几眼,沈玉娘站在秦杭身边,俩人年龄相仿看着倒像是一对。
“这位姑娘是?”
“她是玉姐姐,才搬来不久。”秦杭不愿意搭理这爱嚼舌的妇人,蔡蓁蓁却不同,年幼话多跟谁都能说的着。
“哎呀,长得可真好看。”你娘倒是会装,之前还跟我说你差事忙根本没心思娶老婆,亏我还信以为真呢。”马玉莲又看看沈玉娘,抿嘴笑了笑,“倒是我想多了。”
沈玉娘被盯得别扭,这妇人八成是误会她和秦杭了。
“马婶子,你想多了,玉姐姐与小宝哥没有关系,你可比乱传瞎话,我玉姐姐家的姐夫可不是好惹的,到时……。”
蔡蓁蓁知道马玉莲是什么货色,当即连唬带懵的吓唬她一下,省的她到处乱嚼舌根,附近的邻居都知道沈玉娘搬过来,就她马玉莲不知道,可见这人的人缘。
“已经成过亲啦。”马玉莲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停在沈玉娘身上来回打转,一副非要看出点什么似的。
秦杭面色严肃,没有往日和气,“你还是快去给我马叔送饭吧,我马叔那脾气当心他打你。”
“可不,差点忘了正事,我得走了。”
沈玉娘心里有些不舒服,马玉莲那一副打量算计的眼神,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她住在这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姓马的人在这住,现在她突然回来对那人来说是个新客,出于好奇打量也没什么。
“玉姐姐,你知道人活在这个世上什么最可怕吗?流言蜚语,哪怕没有那回事她也能给你说出花来,恰巧她就是那种……。”蔡蓁蓁用手比量大嘴巴。
“这位马婶子可不是一般人,没事可得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