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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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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缯睁开眼睛,清晰的海浪声,正在消失的夕阳,潮湿的沙子和风还是原来的样子。
宋缯吞下嘴里正在融化的药丸,扶着礁石站起来,没有找到那个奇怪的渔夫。
宋缯继承了母亲的心病,虽然没有危险的征兆,在她心情太紧张的时候,会发生晕眩的意外,因此宋缯总是带着安神的药丸。
在海风强烈的吹拂下,宋缯默默地回想此前的经过,那个渔夫指着远处的礁石告诉她:本家大人是被赤波神杀死的。
宋缯心里充满了不安的疑惑,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把她拉进不安和疑惑里的人却不见了。
外祖真的是被赤波神所杀吗?宋缯在心里记下,渔夫所指的那块礁石的位置,准备向张远德求证。
宋缯不认为,外祖会被赤波神推进海里。一位神祗,传说以海流和暗潮控制着他的世界,怎么会站在礁石上,把一个常年祭祀他的凡人推进海里?如果真的发生过那一幕,这位神就是不折不扣的谋杀者。
面对这种无法辨别真假的故事,宋缯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外祖跌落在冬季寒冷的海水里,无依无助,确凿无疑。
“你在哪里?”
宋缯忍不住对着空荡荡的海滩喊道:“请你出来!你是有意来见我的吗?我还有话要问你。”
也许他已经离开了,也许躲在宋缯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这一幕。宋缯不禁有些生气,如果他故意丢下一个谜题,并不想给予任何帮助,这样的举止是否能称为善意?或者只是恶意的谎言?
宋缯想到虎视眈眈,对本家怀有非分之心的崔氏和小张氏,他们在她接任本家的这一天送上了求亲的明珠,也许也会在这一天向她撒下意味不明的陷阱。
夕阳的余辉在慢慢消失,宋缯很快便离开了海滩。
看到宋缯回到旷野边的路口,等在原地的张奉蛟顿时有了精神,高兴地问:“大人辛苦了,一切都顺利吗?”
宋缯道:“都很顺利。”
张奉蛟看着她空空的两手,笑着道:“大人没有把东西带回来吗?”
宋缯想起提篮和香炉,还有一些零碎用品,都被她忘记在海边,也无奈地笑笑。
张奉蛟道:“晚上涨潮的时候,海岸会被淹没。我会记住,让他们下次准备一套新的东西。”
宋缯问:“我走了以后,有没有别人经过这里?”
张奉蛟道:“没有,大人在路上遇到了奇怪的人吗?”
宋缯道:“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去下面的海滩?”
张奉蛟摇摇头,担心地问:“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缯道:“我在海滩上遇到一个渔夫,你帮我查查他是谁,先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张奉蛟道:“有人敢闯进禁地?大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缯道:“他的年纪可能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比你还高三寸,说话的声音很醇厚,比一般的渔民看起来更整洁一点。”
张奉蛟道:“大人,这个人有没有与众不同的特征呢?”
宋缯道:“他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我都没有留意,只是和他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
张奉蛟疑惑地问:“大人……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
宋缯道:“当时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应该是他扶我坐下以后,给我吃了一颗我随身带的药丸。”
张奉蛟道:“大人不舒服吗?要不要去请陈大夫?”
宋缯道:“不用,只是今天有点辛苦。”
旷野上的风景是宋缯喜欢的,慢步走在繁花似锦的道路上,宋缯很快就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疲惫也只剩下脚底的酸痛。
能不能找到那个渔夫呢?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宋缯和张奉蛟的心里。
岛上的渔民和船夫们都过着以海为生,与海博命的生活,对赤波神的惧怕让他们根本不敢靠近禁地一步。张奉蛟怀疑这个异常大胆的渔夫,是暗中和本家为敌的人,派来监视宋缯的眼线。
可是,这个人的行为让人费解,他为什么暴露自己,出来和宋缯搭话?难道不怕受到惩罚?
张奉蛟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非同小可。
回到本家大宅以后,宋缯发现大家都在等她。这是宋缯继任的第一天,也是张厚中过世后,本家第一次祭祀赤波神。
祭祀顺利的消息让家众们满意地松了口气,晚上,宋缯把张远德请到议事厅里,询问外祖发生意外时的位置。
张远德回忆到:大人去祭祀的时候只带一个老仆,那天傍晚,大人照常出门,直到戌时初刻还没回来。家众们以为,大人或许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急事,四处打听没有结果后才赶去禁地,然而潮水已经淹没了海岸,直到退潮后,才在礁石间的深洞里找到了大人的随身之物和撕破的衣裳。
宋缯道:“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张远德道:“是在海湾里的找到的。”
宋缯道:“祭祀的位置并不在海湾那一侧,大人为什么去危险的海湾里呢?”
张远德道:“我只有猜想大人是突发了心疾,不慎落入水中,随身的药瓶和印章都是被海潮冲进了海湾。”
宋缯道:“我见过找到的药瓶,如果被海潮卷进数十丈以外礁石群里,东西怎么可能完好无损?除非从一开始就掉在那里。”
张远德垂下头道:“大人,在下惭愧,是我没有伺候好老大人。”
宋缯发现,无论是不是有理由这样认为,她的确受到了那位怪渔夫的影响,开始怀疑外祖的死因。如果能将那个渔夫的话当真,认为张远德等人对外祖的死因疏忽不察,那么也要接受祖父是被赤波神杀死的怪论?
宋缯被引起好奇的心理,一时很难回到正常的位置,怎么能告诉大家‘老大人是被赤波神所杀’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
宋缯只能闭口不说,希望张丰蛟找到那个渔夫,让他自己来证明他是疯狂的,或者根本不值得被她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