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之龙生九虫》哈祖

10、第九章

　　这次记熟了道路，没再走错，刚进到庙里，就听毕修“啊”的一声叫喊。其实音量并不十分大，只是在这廖无人烟的地方，不免有些唐突。江全狠狠赏了他一记南拳，不悦道：“三更半夜，喊那么大声，吓死人哪？”

　　“对不起，可是你看……”顺着毕修手指的方向瞧去，佛像座下的石台上躺着一团东西，天色幽暗，如不仔细辨别，还以为是别人丢在这里的麻布口袋。上前近看之下，正是那小乞丐，紧抓衣物的指尖被冻成紫青颜色，脸上泛着异常的红晕，触及额头烫似火烧，显是病得不清。

　　毕修见状，慌忙背起他，两人四处寻找医馆，好容易城边一位老郎中愿意接诊，毕修已累得气喘吁吁。老人替少年喂下汤药，又抓了几味草药放进铁罐细细捣碎，擦洗伤口周围的污垢后，敷在患处。江全趁这会儿功夫，从缸里舀了瓢清水递给毕修，等差不多折腾完，已几近天明。病人尚需休养，不好搬来搬去，这时出门也雇不到马车，况且若不抢在小贤发现人不见之前回去，麻烦就大了。

　　于是，掏出碎银交与郎中，托他暂且帮忙照顾，接着两人片刻不停歇地赶往住处。一进门，小贤果然抱着被子焦急地等在屋里，见他们完好归来，宽心之余，埋怨道：“少爷，你每次乱跑出去，都不和我说一声，担心死了。”

　　“我哪有乱跑，这不是有人陪着嘛，你总是瞎操心。”
　　“可是……”

　　“好啦，好啦，我困死了，睡觉去。”并不解释为何夜不归宿，撇下外衣，栽在软木床上倒头便睡。小贤无法，替他盖好锦被，静静守候在一旁。

　　原本唯一的目的是想把没睡成的觉补回来，不料这一躺下再睁眼，十二个左右的时辰就耽误过去了。醒来时，肠胃发出阵阵鸣响，下意识喊了几声小贤，竟无人回应。捶捶睡得酸疼的脖梗，随手拿起长衫皱巴巴地披在身上，刚走到八仙桌边，想塞几块点心果腹。忽然发觉屋内似是还有他人气息，但见小贤的侧塌上半卧着一个陌生少年，杏眼微佯，面目极为清秀俊俏，眼神中却透出和年龄不甚相符的冷冽与老成，唇色苍白，如久病初愈般略显憔悴。

　　看见江全，丝毫不加动弹，只是幽黑的瞳珠从眼眶中间稍移向左端，随即盯着包扎白布的手，再未作任何理睬。身份倒不难猜，那乞丐冷冰冰的神情易识得很，不过对房中过于沉寂的气氛，少年倒是满不在乎，可愁坏了江大少，拧起眉头，绞尽脑汁编纂如何借题搭讪。

　　“他们出去……买药了。”意外地冰山竟先悉开尊口，愣神半晌，就着含在口中的糖糊，嗯嗯啊啊表示自己知道了。正思忖怎么将话茬延续下去，少年依然低头道：“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江全不知从何答起，爹和先生总教他救人为善乃是常情，本不讲究什么理由。可人家难得问话，也不管那许多，脱口而出：“小贤也是这么被我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