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权后被罪臣标记了》春苋

6、第6章

　　回宫路上，叶景舟兴致缺缺，他心事重重，思绪万千。
　　程力、岑容、母妃的辞世，都宛如阴影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沈听寒倒是没有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时时而看看外头，时而望着角落走神。
　　叶景舟撩起马车的帘子，也走马观花地看着皇城脚下的夜景，城中热闹，来往行人们脸上皆是笑容。
　　与马车外的欢笑不同，马车内一片死寂，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叶景舟挑眉，率先打破了宁静。
　　他眼神落在沈听寒肩头，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朕发觉，你知道的还不少。”
　　沈听寒也不含糊：“没办法，若手里的筹码少了，如何在陛下手中讨一条命。”
　　叶景舟轻笑：“还挺通透，知道自己的价值在何处。”
　　诚然，他也不意外。
　　沈听寒从前是何人？
　　抛开他曾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不说，就连年少听学时期，沈听寒的才情也是名满皇城，确实称得上那几年世家公子中的佼佼者。
　　现落在了他手中，自是会将手中所有的信息笼络在一起，成为自保的关键筹码。
　　“陛下谬赞了。”沈听寒道，“不过臣倒是觉得，我对陛下的价值不止在此处。”
　　叶景舟拧眉：“别把自己放得太高。”
　　沈听寒笑道：“我还可以暂时充当陛下的后宫佳丽，替陛下疏解欲.望。”
　　他的重音咬在了“后宫”二字上，表情倒是坦然。
　　“……沈灼，别不要脸。”
　　叶景舟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沈听寒抬手，将半开的帘子合上，嗤笑一声：“程力老家的人张扬，明里暗里炫耀家中黄金。”
　　叶景舟眯眼，道：“还不赖，说说，还知道些什么。”
　　只见沈听寒挺了挺后背，全然不似方才往后靠的懒散。
　　沈听寒笑了笑，压低声音：“宫中有一件事，只有臣清楚。”
　　叶景舟闻言，不露痕迹地往前凑了凑。
　　沈听寒道：“陛下的右肩后侧，有一颗小痣。”
　　叶景舟深吸了一口气，他想把沈听寒赶下马车。
　　“……你有病吗？”叶景舟瞪他，“我问你这事了吗你就瞎回答。”
　　他真怀疑沈听寒被他关傻了，否则怎会青天白日说些荤话。
　　“看来是臣误会了。”沈听寒想了想，“不过臣说错了，陛下那颗小痣其实长在腰侧。”
　　“滚下去。”叶景舟凉凉道，“你跟着盛昌坤走回去。”
　　*
　　叶景舟登基后，曾有大臣建议追封叶景舟母妃为太后，移至先帝皇陵，两后并立，与先帝合葬，祭祀时也方便许多。此提议一出，叶景舟一口否决，大发雷霆，就差没给这大臣头砍下来。
　　母妃素来是个不争的人，若还在世，甚至更愿意寻个清净地待着，最好是远离宫中和他那冷漠的父皇。
　　一个女人在宫中疾苦的一生，若不是她还有叶景舟相依为命，恐怕早就熬不过冷宫里的恐惧与寂寥。
　　所以他登基后下的第一道旨，便是为母亲单独修一座陵墓，并将牌位供奉在了宫内的崇福寺，香火从不断，日日有人供奉。
　　叶景舟坐在御花园中，想得出神，便听见盛昌坤传报，五皇叔午后启程离宫，特来拜见。
　　他手一挥，将人唤了上来。
　　“参见陛下。”
　　五皇叔礼数周全，恭敬至极。
　　“此时没有外人，此刻便是叔叔与侄子的见面，五皇叔又何必多礼。”
　　叶景舟站起身，招呼人坐下。
　　“臣来之前已去拜了皇嫂牌位。”
　　只一句，便将叶景舟同五皇叔的距离拉近。他想起昔日被关在冷宫中的日子，逢年过节，宫中凄清，便只有五皇叔给各宫献礼时，不忘了他们母子二人。
　　就连叶景舟起兵夺权后最不得人心的那段时日，也是五皇叔写了书信，才平了众臣心中怨言。
　　叶景舟心中总是感激五皇叔的。
　　登基后不管附属国进贡了什么好东西，他都会记得给远在封地的五皇叔送上一份。
　　叶景舟笑道：“幸好还有五皇叔记得母亲。”
　　五皇叔闻言，也不拐弯抹角：“臣本不该多嘴，只是先帝皇兄在位时，登基前便育有一儿一女，陛下虽是中庸，但也应当选秀，令王公贵族或官宦之后前来参加选秀，为陛下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开枝散叶。
　　绵延子嗣。
　　自然，作为天子理应如此。
　　可问题是……他现在是坤泽之身。
　　从前他是中庸，关于乾元坤泽的那些事本就不甚了解。
　　此番皇叔一席话，偏偏是将他不肯面对的事一下子翻开。
　　“皇叔所言极是。”叶景舟点点头，“只是眼下朝中动荡，废帝势力尚未完全清除，朕不敢松懈。”
　　五皇叔偏偏不吃这套。
　　只见五皇叔抬手拍拍叶景舟的肩，长叹道：“陛下认为选秀是为了夜半温柔乡？王公贵族或是官宦之后，只有收入你的后宫，你才能强大一分。”
　　叶景舟默了一会。
　　五皇叔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宫中心思不定的臣子将子女送入宫来，也算是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对朝廷的稳定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
　　叶景舟点点头：“五皇叔说得在理，待月末太妃祭祀典礼一过，我便传旨着手此事。”
　　一时间，叶景舟登基后第一次选秀的消息在宫中传来开来。
　　光是半日，就有不下三人写了折子呈上来，均是自荐自家儿郎。
　　他气得把折子扔到了地上。
　　他批折子是要看国事，这些混账们倒是一个个看中了空缺的后位。
　　折子在地上翻转了几圈，恰巧落在沈听寒的脚边。
　　沈听寒止住脚步，弯腰拾起折子，飞快扫了一眼上面的字，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臣的儿郎二十有三，才貌双全，玉树临风，清新俊逸。”
　　叶景舟抬眼。
　　只见沈听寒没忍住笑，道：“他家那位公子我见过，大约……体重是你的两倍。”
　　“……你少管。”叶景舟沉着脸，“来给朕沏茶。”
　　沈听寒被指使，丝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替叶景舟沏了一盏茶。
　　瞧见叶景舟垂头在折子上写下朱批，沈听寒垂眸道：“陛下可以练练字。”
　　叶景舟没空斗嘴：“再丑的字也不妨碍一道圣旨赐死你。”
　　沈听寒的视线在叶景舟的身上流连。
　　叶景舟自小待在宫中，极少风吹日晒，皮肤白得发亮，此时垂下头，侧颈的线条更是完美无缺。
　　他指尖动了动，陛下的皮肤很是脆弱，稍稍用力，便能留下红痕。
　　沈听寒喉头一紧，移开视线。

作者有话说

　　来啦！
（周日开始稳定在晚上十点～十一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