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11章 ...
-
叶景舟听完差点跳了起来。
“我明天就把乱传的这些人都砍了。”叶景舟脱口道。
别的都不说,他被软禁在承合殿的那几年,沈听寒分明是对他严加看管,有些时候连他不吃饭也要遭到凶巴巴的呵斥,怎么可能是话本中的“同居多年”、“相互扶持”。
陆奚扬起笑容,眼里尽是看戏:“哦,那也只是你说的,外人可不这么想。”
“总之,不可能。”叶景舟挠了挠手心,压低嗓音,“等剩下的人处理完,他也会被我处理掉。”
二人逗留许久,陆奚才嘻嘻哈哈同他道了别,说要去见见围猎的名门帅将。
叶景舟独行漫步,林中飞鸟跃过,往前一步便是一处低矮的陡崖,树木葱葱,若不是有声响传来,他根本不会发觉林下的陡峭平台上还有两人站一起。
那两人的对话声悉数传来——
“你以为凭你那些把戏……”魏星竹的声音传来,“真能让他接受你?”
叶景舟没再往前走,而是屏住了呼吸。
他仔细瞧去,便能看见与魏星竹交谈的背影是沈听寒。
兴许是很少干偷听这种事,他的手心有些潮湿,但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他又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沈听寒道:“这同你应该滚出叶国,有什么联系么?”
“让我滚?这江山改姓沈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魏星竹道,“况且,叶景舟仍好好招待着我,莫非沈将军还惦记这陈年往事,记恨我?”
“等等。”沈听寒及时打断,“魏星竹,你好像弄错了,叶景舟好好待你,是因为他有礼,而不是因为……你在他眼里算什么重要的东西。”
魏星竹气笑了,道:“那你算什么?还不只是个叶景舟清算路上的工具,他随时都能杀了你。”
“的确,我不算什么。”沈听寒不冷不热,“但若是宁远国皇帝,知道他的混账儿子带领的三队精兵在郊外中了埋伏,会怎么想?”
闻言,魏星竹大惊失色。
他进城时确实令精兵掩护自己,从郊外饶进来。但目的只是守着,以防不测,并未有任何打算。
“沈听寒,你这人真是歹毒至极,你这种人,活该死一万遍!”魏星竹变了脸,破口大骂。
沈听寒扫了眼魏星竹的脸,他勾了勾唇:“不然魏太子以为我今日是来谈判的?”
昔日敌国的精兵都潜进了皇城脚下,他怎能在宫中袖手旁观。
他只是顺道来通知一声,接着向小陛下邀功。
“你心思如此深沉恶毒,难怪他不选你。”魏星竹此时便是待不住了,恶狠狠威胁,“沈听寒,你最好别落我手里。”
说完,魏星竹气冲冲地顺着小路快步离去。
*
深夜,叶景舟坐在幄帐之中,依旧翻阅着折子。
他不仅感慨,就算是出来春猎,这折子还是成批地送来。
根本半刻也不得闲。
叶景舟喜欢一个人待着,通常不要盛昌坤全天守着自己,便将人遣了下去。
原复自然也是跟来的,只是通常都是守在暗处,只在叶景舟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
灯光微暗,他打着哈欠,盛昌坤催了几次,他都没有歇下的打算。
突然,一阵阴影从他身后笼罩上来,一个激灵,昏昏欲睡的他立马惊醒。
“啊……唔!”
原复的名字还没喊出口,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叶景舟的手肘下意识地往后击,却宛若被身后的人猜中了下一步的动作。
“陛下,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景舟紧绷的神经立马松懈下来。
见叶景舟不再反抗,沈听寒松开了手。
叶景舟喘着气,烦躁道:“你有病,放着大门不进要从偏窗潜进来。”
沈听寒失笑道:“正门守着三对侍卫,我饶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进来。”
兴许是惊魂未定,叶景舟眼底的惊吓还未褪去,他没好气,皱眉道:“大半夜私闯天子幄帐,你是活腻了?”
“行,我出去。”沈听寒直起身,悠哉哉地准备从小窗翻出去。
叶景舟眼尖,看见又有一队巡逻的侍卫即将经过,他连忙拉住沈听寒,脱口道:“停停停,你去哪?”
要是被侍卫看见半夜时分沈听寒从自己帐中翻出去,那他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沈听寒回头,笑:“臣去从正门重新走一遍,若有人问,就说陛下要给臣一些赏赐。”
真狗。
这人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半夜来有何事,不会真是想翻翻窗找朕玩罢,我忙得很。”叶景舟说完,将桌上的折子往前推了推。
“魏星竹明日应该会来向你辞行。”沈听寒语气随意,“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
毕竟要回去收拾残局,还得被他爹训斥,多半连自由都得被剥夺。
叶景舟没抬头:“沈将军还挺迅速,看来魏星竹有大把柄在你手中。”
“没有把柄。”沈听寒笑,“替陛下守着江山乃是臣的职责所在。”
假惺惺。
叶景舟在心底点评着。
能知道魏星竹带亲兵进城,还能不动声色地全部剿灭且未传出一点风声……
可想而知沈听寒势力的强大。
人在宫中,可宫外替他办事的人却不少。
但此番沈听寒确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能不失情面地将魏星竹遣走,他也不再深究沈听寒是如何做到的。
“你是来讨赏赐的?”
叶景舟想到方才在树林里听到的对话,看向沈听寒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他委婉道:“其实感情这种事,得不到的不必强求。”
沈听寒一怔。
只听见叶景舟又道:“若你非要强求,你告诉朕,朕替你指婚。”
他今日心情好,先是看胡广吃瘪,又是魏星竹被气走。
与其让沈听寒提些不合理的赏赐,倒不如他先提出指婚,沈听寒如此痴情,对魏星竹恨之入骨,想必对心上人也格外上心。
沈听寒反应过来,想了想,笑道:“陛下说得对,强求的感情终究不好。”
叶景舟默了默:“觉悟挺高。”
“那便换个赏赐吧。”沈听寒低下头,暖黄的烛火映着他的笑意,“臣夜间多梦,在承合殿睡得不安稳,听闻陛下的床榻极软,就算是前来围猎,用的也是上品。”
叶景舟:“……想把朕的床榻卷走?”
沈听寒委婉道:“不用,陛下留臣休憩一晚就好。”
“不行。”叶景舟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你半夜掐死我怎么办?”
沈听寒笑得无奈,耸耸肩:“陛下的亲兵暗中围着沈家,祖母年岁已高,臣杀了陛下有何好处?”
叶景舟料他也不敢,但还是拧眉:“你就不能换个要求?”
“臣只想睡个好觉。”沈听寒道,“今日,又是骑射,又是同魏星竹周旋,挺累。”
重音落在了后半句,沈听寒的眼眸里带着笑意。
他沉着脸,不发一语。
沈听寒挑了挑眉,道:“陛下又想赖账?”
叶景舟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分明是在邀功,偏偏他还拒绝不了。
转念一想,不就是躺一张床上睡一晚……又不是没睡过,他扭捏什么。
他扬了扬下巴,道:“谁想赖账了,朕只是担心你睡觉时手脚不安分。”
沈听寒忍着笑:“陛下,臣会轻点。”
叶景舟:“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是怕你翻身动静太大,踢我一脚。”
“我的意思是,轻点翻身,静悄悄的,绝不吵醒陛下。”
沈听寒终于没忍住笑,看见叶景舟不自觉涨红脸的模样,被魏星竹一语道破内心后持续盘旋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滚吧你。”叶景舟站起身,逃也似的往床榻那处走去。
纵使床榻很宽,但两个大男人并肩躺在一起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叶景舟几乎不与人共眠,就连上次在承合殿分化也是意识模糊,几乎忘记了感受。
“上一个吵醒朕睡觉的人,已经被拉去喂了狗。”
叶景舟扔下这句话,卷了卷被子,丝毫不在意沈听寒大半个身子还暴露在外。
沈听寒也不介意,他本就是和衣躺下,他勾着唇角,道:“谁动谁是小狗。”
“幼稚。”叶景舟恼怒,说完便合上了双目。
叶景舟本就困意连连,一旁沈听寒身上有清冽的气息传来,没多久,他便坠入了梦乡。
帐中昏暗烛火摇曳,帐外偶尔有风的呼啸声。
沈听寒侧身,瞧着小陛下熟睡的模样。
他白日时便注意到了叶景舟眼底下淡淡的乌青,必是连夜批阅奏折留下的。今日鬼使神差地潜入帐中,原是想复命后悄悄离去,却在见到叶景舟的疲倦后不舍离去。
随意扯了个理由,才将预备通宵达旦的叶景舟哄来睡觉。
他连夜噩梦是假,睡不安稳是真。
上一次安稳睡至天明还是小陛下来承合殿分化那夜,他沉溺其中,好似到了今日也不愿醒来。
沈听寒微不可察地叹了叹气,往叶景舟的方向靠了靠。
他低下头,动作亲昵,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叶景舟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