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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亲眼目睹墨玉重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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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一月,端午又至,云靖远亲至林府,请墨玉允他带黛玉出门玩耍,他从江湖里掏澄了一些小玩意儿,专将姑娘家扮成个小子。
墨玉问了黛玉,见黛玉颇有兴致却又面带犹豫,叹了口气,令眠星步月给她用了那些小玩意儿,奉上云靖远准备好的衣裳,打理好,带出来。
墨玉一瞧,黛玉身着深蓝皂袍,腰系大红宫绦,脚踩黑布朝天靴,喉头微隆,乌丝高束,簪上一支金镶玉簪,戴上斗笠,手拿白玉折扇,端的是风流俊逸的富贵公子,墨玉只觉面善,却不知何时见过。不禁笑道:“你这样儿,我总觉着在哪儿见过。”
黛玉以扇掩唇笑而不语,墨玉自派了车轿送她出去,却不知云靖远已牵着马在门口等着了,扶他上了马,自牵着与墨玉施了一礼后,牵着马走了。
看着二人渐去的背影,墨玉叹了口气,明明只是出去玩儿,他却有种送女儿出嫁的惆怅难过。
恭顺王府送了帖来,邀墨玉一见,墨玉叹了口气,换了衣服自去恭顺王府里,谁知他刚转身上轿去了,云邈远后脚就到了府上,听黄茝说墨玉去了恭顺王府,静默半晌才嗯了一声,转身离开,自寻了恭顺王府对面的一处小酒馆二楼坐着,万户站在身后,见云邈远一杯接一杯,有心相劝,又不敢,只好赔笑着布了些下酒菜于他。云邈远也不吃,只顾盯着恭顺王府府门喝酒。
日过中晌,人还未出,万户赔笑道:“爷……吴娘子和周公子今儿特请您回去吃酒,说了排了出好戏等着您呢,您……”
云邈远嗯了一声,又坐了片刻,方起身离开。
而墨玉进了恭顺王府,却见王府内兵丁横列,后头操练声响,云修远迎出来笑道:“我原以为你今儿不来了。”
墨玉道:“虽……到底还是说清吧。”
云修远将人迎进后院花厅里,酒席已备,笑请墨玉坐了道:“今儿请了一番杂耍,不知你可喜欢?”
墨玉见案上成套的掐丝珐琅杯碗箸碟,笑道:“王爷今儿算是衣锦还乡了?”
云修远呵呵笑着请墨玉吃菜,墨玉看着自己案上的青玉杯盘,摇头笑道:“王爷不必如此。”
云修远疑道:“为何不叫我修远哥哥了?”
墨玉无言。
云修远放下金戗银箸叹了口气道:“墨玉……和今上……我在边境都听到了。”接着垂眸喃喃道:“果是真的么……”
墨玉无言,抬眼看向台子上的杂耍,他们谁人不是台上的戏子?
你方唱罢我登场。
云修远笑道:“既如此,那夜又为何容我在你房里过上一夜?”
墨玉还是无言,垂眸吃酒。
云修远笑道:“你该不会是知晓今上就在屋顶上,故意用我叫他吃醋的吧?”
墨玉笑而不语,那人来了他本不知,但红槭警醒,眼尖瞥见,进门就给他眼色,他这才知道。
谁叫前儿偏让他瞧见了那人左拥右抱的样子来,即使知道是假的,心内也很是不舒服。
云修远哈哈大笑:“玉儿啊玉儿,我以前怎不知你如此睚眦必报?”
墨玉眯眼一笑,抿了口酒,云修远道:“行了,既如此,我也放心了,本在边疆听了那些事儿,心里还担着,生怕你吃亏,毕竟宫门院深,谁知竟是我那好哥哥在你这儿吃亏,哈哈,爽快!”
说着叫人撤了掐丝珐琅杯盘,另上了大碗牛肉大碗酒,见墨玉看了过来,忽有些不好意思道:“原儿那样,是他叫我做的,我原说大可不必,他非得如此安排。”
墨玉向云修远指尖瞧去,原是一位清清秀秀温温柔柔的文官儿,文官儿见他看去,作揖温声道:“下官恭顺王府幕僚徐弭字亮节,南省江吴人,拜见伯爷。”
墨玉站起回礼。
云修远笑道:“他原是那届科考的探花郎,可怜被弄我那儿去做了一个小记书,后一场战役叫人见着他真本领,果真读书人的肚子里都是黑黢黢的。”
那人温和笑着也不反驳,墨玉见二人眉眼间似有情意,举杯笑道:“那墨玉在此祝哥哥鹏程万里得抱美人归。”
云邈远捧起大碗笑道:“墨玉玩笑了,这里除了你,哪儿来的美人。”
墨玉瞥了那徐弭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喝了酒。
酒过三巡,墨玉见那徐弭侍立在旁,见云修远襟袖皆染了酒,酒兴疏狂的模样眼露痴迷,心内也定了下来。
云修远高兴,吃醉了,墨玉见此忙起身告辞,徐弭唤了将士来将云修远抬进屋里去,亲送了墨玉出来。
墨玉作揖笑道:“亮节尽管安心,昨日之事已弃我而去,也无需再留。”
徐弭躬身一礼道:“谢伯爷。”
墨玉将其扶起笑道:“以后,我那憨货哥哥,就请亮节多加体贴照管了。”
徐弭双颊飞红,唇红面白,自有其说不出的书生风流之韵。
墨玉告辞转身回府,因多喝了些酒,回府就梳洗睡下,也未听见黄茝来说云邈远曾来过的事。
红槭听了,却瞒下不报,绿萝担心地看着他,若叫爷知道了,不定怎么生气。
墨玉浑然不知,一觉至晚间,心内却疑惑,那人怎未来找他,看了眼天色,见还未太晚,令人套了车,去了宫里西华门。眼见西华门小侍卫眼都没搭理他,心内暗笑,这小青衣又来守门了。
施施然进了门,避着人去了养心殿,远远瞧着,殿内似是无人,万户不在,也瞧不见松风。墨玉叹了口气,即将要走,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道:“伯爷,首领请您。”
墨玉转身与那小太监弯弯绕绕,走进了一处荒芜宫殿,面前站着腰间配着双龙墨玉佩的那人。
那人还是一身的黑衣,带着斗笠,沙哑问道:“你和那皇帝一起,确不后悔?”
墨玉转身便走,那人叹了口气,揽住墨玉的腰,一边飞檐走壁一边道:“我叫你亲眼看看他是个什么人!”
几瞬间已到了后宫,二人寻一处屋顶停下。墨玉转身坐下道:“送我回去,不然,我砸了你的密监堂!”
那人冷哼道:“你尽管砸,你砸了我倒乐意,反正不是我的心血。”
墨玉隐约猜着,抿嘴烦闷。
那人戳了戳他,道:“怎不看?转过来看!”
墨玉闷道:“我不要看!送我回去!!”
那人竟点了他的穴令他一动不得动,搬着他正对那屋,睁眼瞧着皇帝和众妃子在屋内嬉笑玩儿乐,那高大的身影很是显眼,映在窗子上,应是遮了眼玩儿的。小小巧巧的女子们一不小心被抓到,就倚在他胸口,亲亲热热的附耳调笑,耳鬓厮磨。
耳边是那人的沙哑声:“你确定,你要和这人一起终身?说是做戏,只要他在这位子上一日,他便要做一日的戏,他原就是有妃嫔的人,身旁佳丽无数,你怎知他能坚持多久?再者,他择日就要大婚,大婚后朝臣定要催他生子立嗣,你是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朝臣逼死,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所谓假意做戏然后娶妻生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雨露均沾?”
墨玉垂眸不语,他信他,他信他!
“你瞧,每夜里,人不定怎么快活呢,就你傻傻的盯着那窗子瞧。”
墨玉抬眸,屋里竟灭了灯,随即,就响起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墨玉不可置信,四肢身子竟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嘴唇发白,那人见此,暗骂了一声,忙掏出随身带的凝神丹塞进墨玉嘴里,扛起墨玉踏枝走壁送回林府里,放床上,出去弄出点子动静叫红槭知道,见红槭等人来了忙飞身而走。
红槭不及顾他,忙进屋子里来,墨玉躺在床上,脸色青白,口中竟吐出了白沫。
唬得红槭慌的不行,忙叫了黄茝去请太医。可此时各个皆知皇帝对林府冷落多时,谁人敢来?
黛玉此时也来了,见他如此,慌慌忙忙掏出早前墨玉给她的丸药,给墨玉吃下一丸。墨玉脸色方好些。
众人守了一夜,次日,黛玉又紧赶着给他吃了一粒,呼吸平稳了些,可人却未醒。云修远知道了,也来瞧,细问了红槭说是半夜进宫回来后就是这样,气得立时冲进了宫里找皇帝理论,皇帝却见他出京接那藩国王子,他不去,气得皇帝打了他板子叫人抬他回府。
回到府里,还一个劲气咻咻的,对着徐弭叽叽咕咕念叨,本已心疼红了眼的徐弭见他精神十足,又见屁股上的伤痕看着吓人,实没伤到筋骨,便在他屁股上轻拍一掌,自去了,留下云修远嗷嗷干叫,更气了。
云邈远何尝不想去,但此时一去,便前功尽弃,朝廷动荡,他必要将墨玉摘出来,若非冷落,墨玉此时定是如那卫若兰一般,众人侵扰,烦不胜烦。
少不得强忍至晚上,万户又报,说吴贵妃在后宫被小卫娘子欺负了,叫皇帝去一趟,云邈远不耐烦,那吴贵妃最是嚣张跋扈,岂有她被欺负的?
叫万户回了,不去,耐着性子等到夜深人静,自从密道里出去,跑至林府去寻墨玉。
谁知林府灯火通明,墨玉院儿里更是众人都在,云邈远反不好进去,只在门外逡巡一夜,见天光渐起,实无法子才离开。
半旬后,离大婚只差一日,墨玉也醒了,能坐起身来。
原是那黑衣人不知在哪儿寻的一个赤脚野郎中,哄说是世外高人,黛玉实在无法,急病乱投医,忙叫人带进来,把了墨玉的脉,下了药,吃了十来日方醒。
黛玉也一直喂着那丸药,等墨玉醒了,瓶中只剩五粒,又将瓶子还给墨玉,道:“哥哥,你骗我的是也不是,明明这瓶中的药对你也有用,偏哄我叫我先吃了。到底还有没有了?有了快拿出来只吃了,不然,总叫人提心吊胆的,是个什么事儿?”说着就痛哭起来。
墨玉笑道:“别哭了,实话儿说罢,我一共得了八十一粒这药,早前你用了三十,前儿我一朋友用了三十。”
黛玉哭道:“那只剩下了六粒,可好再叫人去寻?”
墨玉摇头轻叹:“我且无事,你放心吧,这些日子也没能安睡,快去睡去,明儿再来,别叫我悬心。”
黛玉哭道:“你既知道别人悬心,何尝不知我们也悬着心。”见墨玉神色黯淡,再说,又怕徒惹生气,才住了口回院儿里去,墨玉又将众人撵去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