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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修远回朝邈远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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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月,墨玉的病终于好全了,拄着拐杖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又不要人服侍,自去了竹林子里,自心里有了那云邈远,他已甚少来这竹林了。
竹叶飒飒,墨玉倚靠寒翠亭栏杆上,抬头眯眼看向空中,阳光黄金间碧玉竹林间洒下,碎碎剪影银银闪闪,忽地一道人影儿闪过,背着光,立他身前。
墨玉恍惚间也未瞧清,以为是云邈远,便笑道:“你今日怎有空来了?”
那人默了半晌。
墨玉又道:“朝中事忙,你且去吧,我还是信你的,你只管放心。”
那人还是不说话。
墨玉疑道:“你今儿怎么了?平时不是最爱贫嘴巧舌的?”
那人这才开口,声音嘶哑,七八十岁似的:“你当真不悔?”
墨玉皱眉冷道:“你是谁?”
那人叹了口气,又道:“林家小子的事儿,不必再查。”
墨玉闻言却放了拐,倚了回去看向林子,慢条斯理道:“我查不查,关你什么事儿?”
那人又道:“你且安心养病不好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非要翻出来作什么?”
墨玉也不看他,笑道:“我自翻我的,与你何干?”
那人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过了半晌,才长长出了,道:“你这执拗性子,怎和你母亲一个模样?”
墨玉冷哼道:“我和谁一样又关你甚事?”
那人跳起道:“我是你舅舅!”
墨玉冷漠地哦了一声。
那人怒道:“你怎如此冷漠?!”
墨玉抬起身来道:“那要我泪流满面和你相拥痛哭才是亲人相见的样子来?”
那人又被一噎,嘟囔道:“有本事对那云邈远也厉害去!”
墨玉又没精神地趴了下去,自瞧着园子。
那人实忍不住,自己坐了墨玉对面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墨玉瞥了这人一眼,一身黑衣,头戴斗笠,厚黑纱遮面,懒懒道:“有甚好奇的?自进了京,红槭那儿的事就很顺,连带着冯渊也一路顺利,红槭要往这北地里进人,北地里恍若门户大敞,就等着我们进去似的。我府里又有一股独立势力,不听皇帝的,不听上皇的,只听某一人的,这股子势力还帮我拔了府里的钉子,只留下两三只遮掩的小猫儿,后来又说我不是父亲亲子,猜猜也猜出来了。”
那人干咳了一声,“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墨玉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不知道,只你上次抱我进门时不小心把我手甩到了门框上,红槭不会犯这样的错,你还留下了笔墨,虽带走了纸,可墨却没干。也不知你这样儿的,怎么做的密监堂首领。”
那人吓得跳起道:“你……你……怎知……”
墨玉叹了口气道:“本不知,可今儿见了你,你腰侧挂着双龙墨玉佩,一龙一凤,谁都能猜着。怪道北密监堂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南省竟还要借南密监堂的势力。”
那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本就没有这份能力,实被强架上去,自然做得不情不愿,懒懒散散,只近日里见墨玉一直追查林家子的事儿,怕牵出旧事儿来,方出面制止。
墨玉道:“你走吧,我自查我的,你不必管。”
那人怒道:“我怎可不管你?!你是我姐姐唯一血脉,我不管你,谁来管你?!”
墨玉冷嗤道:“你说是就是?别介,我林墨玉前十六年林家管林家问,何曾要你这半路冒出的舅舅管什么?你不许我查,我偏要查个清楚明白!我定要查清当年的事儿!亲生父母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为何弃我不顾!还有父亲,为何要抛弃弟弟,弟弟现在何处,林家血脉流落,我深受林家养育之恩,我不查,谁查!?”
那人气得直抖,一个跟头踩着竹叶儿跑了。墨玉气昏了头,竟也做出往日不做的事儿来,朝着人跑的方向喊:“你这不敢示人的缩头乌龟!!”
把等在园子门外的红槭绿萝唬了一跳,忙高声请求进来,墨玉不允,只得在原处站着。墨玉拄着拐杖,看向廊桥寒潭,脑子里竟想着,不知跳进去是何种感受,怔了半晌,自嘲一笑,出了来。
次日,听闻朝廷答应求和,封探春为昭仪郡主,择吉日前往和亲。墨玉望向皇城方向瞧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夜,墨玉正在写准备送往北海的信,却见一高壮男子忽然进了门,绿萝红槭跟在后面进来,红槭告了罪道:“爷,实拦不住他。”
墨玉定睛看去,竟是身穿玄铁铠甲的云修远,风尘仆仆,满脸汗珠儿,面容却比一年以前刚毅了许多,见他看了过去,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伸手将墨玉抱进怀里。
红槭绿萝见墨玉摆手,忙关上门出去。
站了半日,墨玉身子被铠甲垫得有些疼,尤其是脸,那些铠甲太过锋利冰冷,不禁伸手拍了拍云修远的腰侧,柔声道:“修远哥哥,先放开我,我们坐下聊。”
云修远反抱得更紧了些,嘟囔道:“墨玉,你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再叫我一声修远哥哥好不好?”
墨玉无奈,这人看样子日夜兼程来看他,身上有股子隐隐约约的尘土酸臭味儿,虽当时闹得不快,到底各自从未说开,又有些共患难的情义在,便笑道:“修远哥哥……”
云修远满足地喟叹:“再叫一声。”
墨玉无奈柔声叫着,他念一声哥哥,云修远应一声……
云邈远一直悬心墨玉的身子,好容易喘口气抽出空来翻进这林府里,瞧见的便是云修远冲进了内室,一进去老情人深情相拥,久久未放,墨玉还一口一个柔柔的修远哥哥。
修远哥哥回来,便把今存给忘了。
他又想起去年水患时,那群贪官污吏参奏云修远罔顾圣意,在扬州与林府墨玉相交甚笃,结党营私,二人常夜雨对床,同睡同起,玩忽职守,是有渎职之罪。
云邈远一个翻身躺上了房顶,眼睁睁瞧着星辰斗转,月落日升,屋子里要了一次水,便再无声音。他病的那几日,夜夜都想留下墨玉相伴,墨玉皆不允,每每在他那处只待半个时辰就走,徒留他日日里将前儿夜里半个时辰的墨玉,掰碎了揉开了,细细密密地想念,直想得他心口酸麻麻地疼。
这么些时日下来,死皮赖脸才得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牵手相拥定要别别扭扭个半日。
瞧,到底还是不同的啊……
眼见天色青亮,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朝议了,云邈远拍了拍衣摆上的尘灰露水,又瞧了眼脚底下的屋子,看不清神情,纵身一跃,回去了。
大朝议时,众臣却见云修远携边疆官兵进来,上奏在巡行北海沿子期间,抓获一人,自称藩王首领,他不敢自专,特送上京来,请上皇决断。
上皇左侧站着青城仙师,右侧站着五皇子荐的那个。那人一见到这所以藩王,便有些失态,云邈远冷眼瞧了并不做声。上皇只叫将人送到驿馆看管住了,又问南安何在,云修远道:“这藩王招供,南安郡王死于战场,后去信西海沿子确认,南安郡王确是英勇无畏,为国牺牲,只北静及其他二王不敢实报,方报了假消息。”
上皇大怒,北静素来和颐和交好,忠顺和南安三王交好,便落井下石,奏请上皇严惩北静,颐和不甘示弱,奏请严惩东平西宁二王。
上皇不耐烦,以欺君之罪将三王诛杀,族众贬为平民,依附之人连坐。一时间,四大异姓王大厦已倾。
恭顺亲王云修远刚下去将藩王押送至驿馆,又有庄肃亲王上奏,他已查清川省贪墨一案,原是颐和亲王携众赈灾官员贪墨赈灾款项白银四百万两,致使川省众民多死于冰霜饥饿,民不聊生,饿殍千里,横尸遍野。
说着,将详细账册双手奉上,戴权接了,上皇却看也不看,只和青城仙师说话儿。
颐和坐在皇帝下首,朝庄肃挑衅地挑了挑眉,轻佻一笑。
忠顺忽说了一句:“不知这四百万两白银,可炼制多少丹药?”
那织田家伪装的用生涩的汉话回道:“可炼制五年用量的鹰虎丹。”
上皇这才眉头紧皱,狠瞪了了颐和一眼,叫颐和回府闭门思过。
颐和自是不甘,他也注意到了那道人神色有变,着人去查。可何需他查,那人已进了云修远设的陷阱,一逮一个准儿,可云修远并未行动,伏在暗处耐心等待着,一年多的军营生涯,让他学会了运筹帷幄,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后发制人,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果然,未等多久,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儿出了来,见藩王屋里和那假道人鬼鬼祟祟,用那藩语交谈,忙大声呼喊起来,挥手,瞬间四周火把光起,逮了这两人去。
云修远眼趴在屋顶上瞧着那人压着人往颐和王府去了,才率众将悄声回府。
第二日廷议,果然有吴派官员参奏忠顺通敌卖国,并将那连夜伪造的假信件印章及藩王假道人压至厅内。上皇也不甚为意,只也叫忠顺回府闭门思过,却又不知青城仙师对他说了什么,才下令打杀了假道人,令藩王写信,叫藩属国织田部称臣纳贡,送王子上京和亲,否则,立刻绞杀。
那织田王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在说着什么,忽听云修远又奏道:“木家军已接手西、南、北三处沿子,只需上皇一声令下,便可直捣织田京都。”
吓得织田藩王哆哆嗦嗦,忙要写信。上皇自也不感兴趣,见无事可奏,扶着青城仙师回去逍遥自在了。
因此一战,二、五皆闭门思过,皇帝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又什么都做了。
众臣这才恍惚发觉,一直懦弱无为,昏庸无能的皇帝,似并非看起来那么蠢笨。
刚如此想着,就听皇帝笑道:“宫里卫吴二妃还有那卫小哥儿还在等我,我先走了。”话音未落,忙不迭跑了。有那上进的大臣跑到养心殿前求见,却听里面莺歌燕语好不淫靡。
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番动荡后,朝政又安稳了下来,三五二王一时水涨船高,宾客盈门,门庭若市。唬得二王忙关门谢客。
而云邈远却抽空去信墨玉,交代了一番。
墨玉将信转交黛玉,黛玉又转交探春,探春看罢,想了半晌,笑道:“我想着,我也是你和墨玉哥哥替我挣的前程,既如此,我便走了这条路,与天挣命,我倒要瞧瞧,是我能拿下这天,还是这天压的了我?!”
黛玉笑道:“果真我说的,探春妹妹志向大得很,再不会选哥哥的那条路,就此嫁一小官,围困内宅,了此残生。”
探春牵起黛玉的手走在大观园里笑道:“墨玉哥哥也是为我着想,替我谢谢他,探春……”黛玉岂不知她的心事,到底有缘无分,笑道:“从今,天宽地阔,任君翱翔。”
探春挑眉道:“你等着,不出五年,我定叫我那夫君唯我朝为马首是瞻。”
黛玉笑她:“羞不羞~”
探春噗嗤一声笑了,又听翠墨说王夫人快回府了,黛玉厌她,告了罪,从梨香院角门出了贾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