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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假意亲昵惹怒墨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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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邈远身着石青团花龙常服,头戴金龙冠,大张旗鼓地乘坐六马驾驭的金镶宝龙凤车来到林府门口,林府中门打开,林墨玉忙着好礼服出门跪拜,谁知膝盖未弯,云邈远已下了龙凤车将其扶起,携着墨玉的手进了府,只亲信万户青衣及众服侍太监宫女跟着,其余人等皆在门外等着,倒把林府门前的那条街堵了十成十。
进了正厅,君臣二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云邈远借口更衣,又携万户青衣进了墨玉内室的炕上坐着。墨玉见此,进内间换了常服陪坐着。
墨玉问:“臣能否知晓,陛下为何如此做派?”
云邈远舒散了筋骨,令万户揉着肩胛,笑道:“墨玉可听说有人参你魅君惑上,以乱朝纲。”
墨玉端起茶来,吹了吹袅袅茶气讥讽道:“朝纲如此,还用得着我惑乱?陛下如此,还用得着我魅惑?”
云邈远大笑起来,手指着墨玉道:“你啊你,真真一点都不客气。”
墨玉扯起面皮笑了下。
云邈远挥退左右,左右退出门外守着门户。
云邈远趴在炕桌上,拉着墨玉的袖子愁眉苦脸道:“墨玉啊,只有你能帮我了啊……”
墨玉有心拽回袖子,奈何力气不如他,只能任他去了,道:“墨玉人微言轻,才疏学浅,并不能助陛下。”
云邈远忽然倾身靠近墨玉耳边,低声道:“冷宫里的那小太监……墨玉可要留他性命?”说完,撤回身来,自顾自理着石青箭袖。
墨玉冷然道:“墨玉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云邈远笑道:“知与不知,你自知即可,只是墨玉啊,那小太监嘴里,好似还有些东西,不知墨玉可想要?”
墨玉冷哼,他最恨别人胁迫,若要如此,鱼死网破也可,怕个什么?!
云邈远见墨玉眉尖戾气甚重,忽嬉皮笑脸道:“说笑,说笑呢,那小太监已被我带了出来,现在……应该和你的红槭在一起说话儿呢。”
说着斟了杯茶递给墨玉,可怜兮兮道:“墨玉,看在老三的面儿上,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吧……你想想,我要是倒了,老三可就性命不保啊,那颐和忠顺可不会把他放下眼里。有我在,虽然他在军营里过得苦些,但若熬出了头,也是一辈子能安身立命,更甚至可能名扬天下不是?况且,颐和素来和你不对付,你能保证忠顺能为了你得罪颐和?还有那贾府,素来和水溶关系甚好,那水溶可是颐和的嫡系啊……若真有那么一日,令妹又该如何?”
提到黛玉,墨玉内心一动,云邈远见他动容,紧接又道:“若你真心助我,等那一日,必允你封侯拜相,那时,令妹不管成家与否,有你在,必无人敢欺!”
墨玉方点头应了,又道:“且要我怎么帮?我一没权二没人。”
云邈远笑道:“你有颜又有钱啊,有颜能使君昏聩,有钱能使鬼推磨。”
墨玉想到前儿冯渊来信哭穷,又想到绿萝才交上的账册,还有红槭那处的花用,霎时觉着,自己快穷死了,叹了口气道:“明白了,你是要我做你的挡箭牌,这可以,但是墨玉家资不丰,陛下是否给些路子让臣先生些财?”
云邈远眼尖瞧见墨玉书案上摆着《海上异国志》等书,起身过去细瞧,笑道:“你想出海?”
墨玉起身收拾了书和图,回道:“闲着无聊看着玩儿。”
云邈远左眉一挑,啧了一声也不追问笑道:“我那儿还有北海沿子木将军亲绘的一张朝内最全的海上舆图,上月刚送来,回头叫万户找了给你送来。”
墨玉道了谢。
正当此时,云邈远忽猛地揽住墨玉的腰将人压在书案上,墨玉刚要挣扎,就听云邈远伏在耳畔以气声道:“别动!外面儿是上皇的人!”
墨玉皱眉,他知他府里原有上皇的人,可这和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何关系?
云邈远右腿忽然插进墨玉□□,俯身将墨玉双腿抱起夹他腰上。
墨玉上半身躺在案上,下半身悬空,双手被云邈远右手抓住束在他头上,臀部被云邈远左手托住。
云邈远脸贴近他右耳侧,做出一副耳鬓厮磨,缠绵缱绻的样子来,低声道:“还请忍耐则个!”
墨玉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一时心脏蹦蹦直跳,面上却冷静自若,但实地里因过于震惊,魂灵飘飘然不知去往何处,竟全然忘了他的手正被人攥在手里。
而云邈远余光瞥见那人凑近了门,似要推门,忙低声告了声:“得罪了。”
墨玉尚未反应过来,一双淡唇便落到了云邈远的唇里。
书案也被撞得嘭乓响。
墨玉眼瞪得溜圆儿,竟不知是先在意手,还是注意唇,还是那……一时竟意乱神迷,不禁微阖双眸,泄出了点声音,那人听见了人声儿才悄声走了。
云邈远一直等人走远,才松开墨玉,将墨玉敞开的衣领打理好。
墨玉已卸了劲,浑身酸软无力地躺在案上,手臂横遮双眸,双颊通红,嘴唇艳丽。
云邈远伸手欲扶墨玉起身,却被墨玉一把打开,冷声道:“滚!”
云邈远也讪讪笑道:“实对不起了,我回头就叫人将那舆图送来。”
不说这话还可,一说这话,墨玉瞬间火冒三丈,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也酸苦得紧,不知是羞是耻是难过,翻起身来将书案上各色物事儿全挥地上砸了,一把将云邈远推出门去,低吼了句:“滚!!”说着嘭地一声摔上房门,倚门坐地蜷缩,眼泪却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云邈远隔着门又反复告罪,墨玉只当听不到。
红槭绿萝原被万户青衣强拉着拖走吃酒,他们本不放心墨玉,却又不敢强与万户青衣起冲突给墨玉惹麻烦,于是绿萝灵机一动,借口更衣叫人引了那黑竹放进院子里。
云邈远还欲纠缠道歉时,就见那黑竹冲了过来直朝他吼。
那黑竹被墨玉养了几个月,养得毛皮油光水滑,身躯健壮凶猛,见云邈远还欲纠缠,竟前肢腾空后肢立起欲扒住云邈远肩膀,云邈远实难打过这么个庞然大物,只得狼狈走了。
而众人眼里的却是当今一脸意犹未尽的从林府里出来,衣角尚还有褶皱未理平,端的是神清气爽,十分餍足的模样。
自此,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诚意伯林墨玉与皇帝之间不清不楚,白日里竟也做那事儿。
又有云邈远回宫后流水一样的滋养壮阳的补品送进了林府,有那趋炎附势的,便忙不迭递了帖子欲拜见林墨玉,那清流之贵则避林墨玉如蛇蝎,只周府岿然不动,该如何相处自当如何。
而墨玉因那事儿,悲怒交加,当下就病倒,自无力理会外界的风风雨雨。
当夜云邈远又翻窗进来,捧着怀里刚从德胜门菱角坑里摘的新鲜菱角莲子,特学着小贩儿的样子,将大大的水红菱拿夹剪剪掉两边,中间剪一刀不剪断。
摘菱角时,种菱角的老汉打着哈欠笑道:“小后生家有了吧?”
云邈远笑道:“并不是,只惹了他生气,特拿了这个赔罪去。”
老汉笑道:“我还以为有了,前儿也是有一个小后生,内人有了,大半夜里馋了,偏就想这一口清脆鲜嫩的水红菱,也跑了我这儿捧了大捧去。生气得哄啊,不管多大年纪都得哄,不哄,闹得你觉都睡不好。”
云邈远笑道:“可不是。”
说话间剪好了菱角,还了剪子,用菏叶仔细包好放怀里,掏出钱来要给,老汉推拒了,笑道:“这么点子不算什么,快去哄媳妇儿要紧。”
云邈远笑呵呵应了,趁着夜黑,塞了几个大钱在老汉腰带里,忙又去了林府,翻窗进去,却见墨玉睡得不甚安稳,忙将菱角放桌子上,轻声细语哄着墨玉安睡,不多时,红槭推门进来,云邈远听见动静忙又翻窗走。徒留一菏叶的鲜菱角莲子,一夜过后,萎缩无味,被黑竹叼去吃了。
京里却因墨玉生病一事,议论纷纷,都道当今神勇,将人做出病来。有那好事者私下更是琢磨,当今如此神勇,怎至今不见皇子诞生。
倒是贾府里来了帖儿,言九月初二凤姐儿生日,请墨黛二人前往参宴。
黛玉也接到了凤姐儿送来的帖,拿着帖来找墨玉,墨玉笑道:“妹妹觉着该如何做?”
黛玉笑道:“当初开府大宴,只二嫂子一人来了,今儿她生日,特下了帖来,我得去一趟才是全了礼数,我想着,将库里于……有益的包上些送去。”
墨玉点头笑道:“就依妹妹吧,嗯……那珐琅彩釉花瓶的事儿,你可已知道?”
黛玉脸色稍显暗淡,点了点头。
墨玉正色道:“非是哥哥多心,只防人之心不可无,席间一应吃的用的皆要多加注意,那日定要将遥日带着,她于此一道有些研究。”
黛玉点头应了,又问:“哥哥准备如何?”
墨玉笑道:“既人下了帖儿盛情相邀,便去一趟,无甚,你且安心。”
黛玉点头回去。
当晚,云邈远又欲翻墙进林府,谁知刚攀上林府墙边的一棵柳树上,就见墙头一溜的碎瓷片,在星光下反射着惨白白的光。
云邈远无语凝噎,这是……防他的?
冷不丁的身侧忽然幽幽一道儿声音响起:“哥……别瞧了,没用!进不去的。”
云邈远吓了一大跳,转头见云靖远也一身夜行衣扒在树梢上。
云邈远皱眉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云靖远换了姿势,他趴麻了手臂,蹲在另一个树枝上道:“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云邈远气不打一出来,一巴掌拍人脑袋瓜子上低声怒道:“你是二愣子不成?!哪有人这么追姑娘的?!”
云靖远嘟嘟囔囔:“你会!你会不也和我一起蹲这儿了……”
云邈远又一巴掌打过去道:“快回去!我告诉你,搞定大舅哥,就能搞定正主!!还不去想法子讨好人去!!”
云靖远眼一亮,觉得他哥说得甚对他意,忙下了树跑了。
云邈远见人跑远了,方站起身来,一个跟头翻过墙去,竟一点儿没沾上瓷片儿。刚站起身来拍拍下摆,脚底突然下陷,直直落进一个大坑里,忙翻了个跟头,稳稳跪在坑底,几条大狼狗骤然围在呲牙刨地,却不闻一声嘶叫。
云邈远展眼望去,坑边立着上回助他的那红脸大汉,那汉子摸着头笑得一脸憨厚道:“陛下别生气,首领的吩咐。”
云邈远抽了头上的枯草,盘腿坐在深坑里,笑问道:“青衣?”
汉子疑道:“青衣是谁?”
“那你们首领是谁?”
汉子道:“首领就是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