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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共赴宴墨玉遭调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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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宝玉带着人到梨香院里等墨玉,墨玉换好衣服带着红槭绿萝和另四个小厮,墨玉坐轿,宝玉骑马,往冯紫英府里来了。
席间,丝竹靡靡,管弦和鸣,觥筹交错,十分热闹。既参了宴,少不得应酬喝酒。墨玉一时间眼炀脸热,目光流转间,水光潋滟,朦胧多情,见宝玉琪官相继出去,便又举起一杯告罪道:“饶弟一杯,我得出去散散。”众人岂有不应的?
墨玉起身,因着酒性,行动无力,看在薛蟠眼里,自有其柔弱娇羞之态,不禁心醉神迷,忙起身笑道:“墨玉弟弟想是失了力,我帮你!”说着就上手来搀着墨玉。
墨玉垂眸笑道:“多谢。”
这一笑宛若冰雪消融艳花骤绽,好不妖媚,把薛蟠迷得失了魂去,迷迷瞪瞪搀着墨玉就走。
信步到了院子的抄手游廊偏僻角落里坐下,薛蟠搓手急道:“素日里竟被墨玉弟弟唬住了,一向不敢亲近,谁知弟弟竟是最亲和不过的,以后定要和弟弟多亲近亲近才是。”说着摩肩搭腿,竟是一副忍不住就此办事儿的模样,墨玉余光瞥见那宝玉琪官远远儿来了,陡然站起抬高声音道:“薛大爷这是要做什么?怎的?将我当成哪一流的人物了?就这样上起手来?!”
薛蟠已失了魂儿,哪还顾得了这些,忙低三下四哄道:“弟弟休哄我!你长得这样美,在宫里住过,又和恭顺亲王好过一场,难不成竟是冰清玉洁的不成?虽说我家并无那么大的权柄,但家资是谁家都比不上的。好弟弟,只要你从了我,以后我只和你好,再不招三惹四,家都给了你,如何?”说着猴儿急忙慌地上前抓住墨玉的衣服就撕扯开。
宝玉远远见了,内心大骇,他是这群人里最清楚墨玉脾性的一个,那日在黛玉房里吃茶,不小心碰着他的手,他便忙告罪唤了人打水,这会子竟被薛蟠如此冒犯,且人又是自己请来的,出了事儿可不是自己头一个遭殃!忙上前拦道:“薛大哥这是吃醉了酒不是?”琪官忙帮忙去门外叫了林家的小厮进来,只说墨玉吃醉了酒,要人扶,红槭绿萝忙进了来。
外面这么闹腾,屋里的冯紫英卫若兰听见动静也出了来,冯紫英合宝玉二人之力将薛蟠拉屋里去,红槭绿萝扶着墨玉也进去,卫若兰忙到了杯茶递给墨玉,红槭接了服侍墨玉吃了两口方罢。
此时冯紫英也颇觉没意思,这林墨玉虽是伯爷,但神京内侯爵遍地走,子男多如狗,一个诚意伯,不上不下算的了什么?且年纪又小,手上无权无势,身体又差,上皇看得又紧,只一时风头无两,却不知以后如何。他一向不愿和此等人亲近,谁知薛蟠这混不吝的竟把人给请了来,请来也就罢了,喝了点儿猫尿又犯那臭毛病,在他家惹事儿,若是墨玉不计较也罢,若当真计较起来,他冯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少不得赔笑道:“墨玉兄弟,现且如何了?需要传太医不?”
墨玉本是演戏,只吃了点儿酒心下不稳,现目的已达到,便笑道:“冯大哥且安心,弟不是不懂事儿的人,这事儿不论谁问起,只和在坐众人无关,和冯大哥家更是毫无关联。倒是冯大哥嘘寒问暖,反叫弟弟心里受不住。”
冯紫英听了心里暗喜笑道,不禁对墨玉有了三分好感,:“弟弟以后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尽管吩咐,哥哥在所不辞!”
墨玉笑道:“哥哥客气了!”略坐了一坐便告罪要回去,冯紫英等人不敢多留,忙收拾小轿着人抬了回去。
谁知回去后,一病不起,高烧不退,急得黛玉满屋子转,只恨自己怎前儿偏惹了哥哥生气,又叫了步月来细问怎么回事。
步月早问清了红槭绿萝,只顾忌着宝玉,不好说罢了。黛玉见此,还有何不明的,只道:“你要不说,我现就去找宝玉去!我看他怎么说!”
步月眠星忙把人拦住道:“我的好姑娘,你这一去,岂不是把事儿给闹大了!!且住听我说便是!”
黛玉气咻咻坐下,秦桑忙上了茶来,步月道:“原是宝二爷昨儿个来,说薛大爷相请,再三请我们大爷去,今儿大爷收拾好和宝二爷一起去了,席上薛大爷喝了些酒,不知是说了些什么还是做了些什么,惹得爷十分恼怒,席还未散就回来了,跟着的人也不知详情,只是回来后爷起了热,已叫太医瞧过,只说些老话儿,并无其他。”
薛蟠的品性,黛玉素有耳闻,虽不知详情,岂有猜不到的?上京那年还为个丫头打死了人,最后丫头也没了,打死个人花点钱财便把事儿给了了。
此时宝玉又来了,在屋外探头探脑却不敢进来。
黛玉瞧见了,气得不行,只说宝玉,素日里也知道哥哥身体不好,年上那些个侯爵人家都不敢强要哥哥与宴吃酒,他倒好,叫哥哥去吃酒不说,既将人带了去,为何不能好好儿地送回来?!这样想着就这样对着宝玉一顿排喧,宝玉面儿上悻悻的,一味儿伏低做小赔罪不说。
不久,宝钗也趋步来了,她原正在园子里扑蝶儿玩,莺儿忽找了来,说是大爷被人打得青青紫紫红红绿绿五颜六色跟开了颜色铺子似的,哪儿见个人样儿。
宝钗忙回去看,薛蟠躺在床上哀声打滚,浑身竟没一处好皮去,被人打得烂熟。
薛姨妈坐旁边哀哀哭个不停,宝钗忙宽慰道:“妈,且先别哭,跟哥哥的人呢?可知哥哥又惹的什么祸不曾?被谁打的?怎狠心打成这样儿?”说着自己也哽咽起来。
薛姨妈哭到:“还不是他自己没个头脑,见天儿惹祸!”
宝钗忙叫了跟着去的小厮打听怎么回事儿,小厮站在二门上回道:“原是去冯大爷家吃酒,席散了就回了,谁知半路忽来了一伙儿强盗,从背后将我们几个迷了都套了麻袋绑了,也不知去了何处,等我们几个醒了见着大爷已被打成了这样。”
薛姨妈听了道:“可了不得!皇城底下还如此猖狂!!你舅舅现还在城里,少不得找她去!”
宝钗忙拦住道:“妈且等等,待我细问问。”
说着又问道:“大爷近几日可是有得罪过什么人?”
小厮回道:“并无,只……”
宝钗皱眉道:“说!”
小厮回道:“听说在席上和那林大爷闹了些口角。”
薛姨妈闻言气哭道:“什么林大爷!仗着他有个好爹就叫起了大爷来,还不知什么贱货养的这般没调教的,竟把人打成这样儿!!”
宝钗安抚薛姨妈道:“妈,你且等等,先不一定是林哥……林兄弟那边使唤人打的,我素日里瞧他不是那样儿的人,更有一则,就算是林家的人打的,您还不知道哥哥什么性儿?定是他先得罪了人家,且让我去那边探听探听。”
薛蟠本就因没得手气恼,又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这会子又疼得厉害,少不得将气儿撒在了宝钗身上,在床上翻滚嚎道:“胳膊肘往外拐,我还不知道你,那两支竹刻花鸟纹毛笔可给谁去了?你满心里打算着做那林家太太,可看不见你亲哥被人打成什么样儿了都?!!”
宝钗听了气得直哭道:“妈,你听他说的什么话儿!!”
薛姨妈哭道:“你闭嘴吧,你妹妹还不够为你操心的?为你,我和你妹妹不知哭了多少回。”又对宝钗道:“你哥哥吃了酒胡唚,等他醒了酒,我叫他向你赔罪,乖别哭了。”
宝钗不舍薛姨妈难为,便擦了眼泪强笑道:“我去找林妹妹探听探听,若有那上面儿赏的秘制的伤药,少不得要点儿来给哥哥用。”说完就回了园子,听紫娟说黛玉在梨香院这边儿,便又往梨香院这边儿来了。
到了院里,正听黛玉在那儿排喧宝玉,便笑道:“这可又怎么了?”
黛玉笑道:“宝姐姐来了?里面儿请,步月,上茶。”眠星掀了帘子请宝钗进来,宝钗向西边儿炕上坐了笑道:“这可又是怎么了?”
见宝玉垂头丧脑地不说话,又笑道:“今儿和我哥哥吃酒去了?”
宝玉讪讪笑道:“昨儿遇到令兄说五月初三是他生日,提前吃了顿酒,又遇到冯紫英有话要说,令兄素来仰慕林哥哥为人,便着我将林哥哥也请了去,在冯紫英家吃的酒,却也怪我,明知林哥哥身子不好,还叫人冲撞了他去。”
宝钗笑道:“妹妹,我也是为此而来,我那哥哥素来不着调,这次得罪了林兄弟,可林兄弟也尽报复了回去不是?若有不忿的,还请妹妹从中说项说项,可否饶过他去。”
林黛玉原见她双眼通红便知来得有缘故,冷笑道:“宝姐姐不知,我哥哥席未散便回来了,一回来就已倒下高热不退,何曾吩咐过谁去报复谁了?别是薛家大爷在外面得罪了别人反把罪名栽我哥哥头上,宝姐姐,我哥哥尚在病中,不能去看望,等哥哥病好了再去瞧瞧薛大爷。步月!将哥哥库里治那跌打损伤的药包些给宝姐姐带去。”
一段话说得宝钗哑口无言,令莺儿拿了药自回去了。